李昊咽了咽口水,“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感觉有些饿了。”
“那点菜吧。”
“嗯。”
李昊眼尖地瞧见了不远处的舒桐,蹭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身下的凳子被他一带,在地上摩擦出刺耳的声音。
唐霄瀚扶额悠长地叹气,实在是没脸让人知道自己认识对面这傻逼。
“桐姐,这里!”
李昊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厅,众人闻声纷纷朝他看去。
舒桐恶狠狠地朝他扔去一记白眼,然后回头向众人道歉:“对不起,我朋友这里有点问题,打扰了大家了,对不起。”
舒桐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远处,李昊发现他们看自己的眼光发生了变化,他回头问唐霄瀚:“他们干嘛都看着我?”
“因为你有病。”唐霄瀚说。
李昊以为是唐霄瀚说他有病,顿时就不答应了,反驳道:“你才有病呢!”
唐霄瀚脸色不变,“我懒得跟你说。”
“你以为我稀罕跟你说啊,哼!”
李昊的比起说来就来,将头偏向一边,看都不带看唐霄瀚一眼的。
舒桐:“……”
所以她这是被叫来看夫妻——不,夫夫吵架的?
故意找茬
那天之后,舒桐回了一趟村里。
本来是打算拿了东西就走的,结果临走的时候遇到了刚从外面回来的拉赫姆。
拉赫姆是舒桐前年在缅甸救回来的人,之后她就一直将人留在了自己身边。
他年龄比舒桐要小上几岁。
许久不见,拉赫姆一见到舒桐就兴冲冲地跑到她面前,“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舒桐说:“一个小时前。”
视线落在她身侧的包上,拉赫姆有些失落地问她:“你又要走吗?”
舒桐点点头,“嗯。”
拉赫姆试探地小声问:“不可以留下来吗?”
舒桐沉默了。
不知道为什么,当拉赫姆用满含希冀的眼神看着她的时候,她起了恻隐之心。
良久,她舒展眉心,说:“也不是不可以。”
“太好了!”拉赫姆脸上的表情由失落转为兴喜,“对了桐姐,给你介绍一个人,我刚认识的。”
舒桐说:“谁啊。”
拉赫姆走到门口,冲外面喊了一声,没多久,舒桐就见一个男孩跟在他身后走进来。
舒桐打量几眼,人有点矮,不过身体看起来还蛮壮实的,看着年龄还没自己大。
随即她突然想起来,好像她带的人也没几个比她大的,都是些小兵小将。
人到跟前,拉赫姆往旁边一站,指着那人介绍道:“他叫昆夏……”
话还没完,舒桐倏地笑了,“我还昆明呢。”
谁知道那个叫昆夏的少年突然抬头看着自己,许是觉得不好意思,过了几秒又低下头,闷声道:“其实我阿妈之前想给我改昆明这个名字来着,不过人家说不可以用市名,就让重新想一个。”
“真的假的?”
舒桐忍俊不禁,没想到自己一时嘴快,竟还确有其事。
昆夏认真地说:“当然是真的,我从不骗人。”
拉赫姆接着又给他介绍:“这是桐姐,你就跟着我叫吧。”
昆夏点头,一声“桐姐”叫得脆生生的。
舒桐嗯了声,随即想起自己没见过他,便问道:“你之前不在这边?”
昆夏说:“我之前一直在柬埔寨那边,今天刚回来的。”
舒桐有些意外,看着昆夏的眼里带了几分欣赏的意味。
柬埔寨那边的情况比云南这边还乱,能在那边呆下去的,想来他多少也是个机灵人。
看得久了,舒桐发现他眉宇间有一个人的影子,再一联系名字,心中已有结果了。
“你是昆沙的弟弟?”
昆夏脸上表情诧异,“你认识我哥哥?”
“不仅认识,还很熟。”舒桐说:“对了,你哥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吗?”
昆夏摇头,“不知道。”
他怕舒桐告诉昆沙,急忙又道:“桐姐,你千万别跟我哥说我的事。”停顿了一下,“我是瞒着他干的,他不知道这事儿。”
舒桐问:“为什么不跟他说?”
昆夏犹豫着说:“因为怕他不同意。”
至于为什么不同意,舒桐没追问,只道:“放心吧,我没那么闲。”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而舒桐最烦的就是插足别人的家事。
舒桐是第二天下午回的大理城。
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可表面越平静,暗里就越是波涛汹涌。
——
回到大理城内,舒桐没有回住的地方,而是先去了一个偏僻之地。
小巷深处,舒桐伫立在一个脸匾额都没有门槛前,隔着几步距离打量许久,也犹豫了好一会热,实在无法将眼前这个地儿与那事儿联系起来。
“吱呀”一声推门进去,一股复古的气息扑面而来,让舒桐眼前一亮。
当时,舒桐满脑子都是我‘我去’之类的感叹词。
舒桐一踏进门,正对着的就是集树、石、山、水、鱼、为一体的四方天井,俨然就是一处缩小版的园林景观。
天井的正中间横贯了一条三角吊顶的长廊,将天井划分成两半,一半以假山林木为主,另一半则是鱼池,时值夏季,里面的荷叶正盛。除此之外,走廊上每隔一小段距离还放置了一盆植物。
不得不说,着宅子主人的品位确实不错,想来应该是一位上了年岁的老人罢。
只是,舒桐依旧想不通为何会将此宅子作为陈列已故之人的盒子。
沿着走廊走到尽头,舒桐方才看见一间类似于会客厅的屋子。
舒桐四处瞅了瞅,也没见着个人影什么的,便小声喊道:“请问,有人吗?”
起初,这里除了舒桐的声音之外,再无其他,之后她又喊了几声,怕宅子的主人听不见,特意放大了些许音量。
片刻过后,舒桐隐约听见了几声脚步声,紧接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便出现在她视线之中。
舒桐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越走越近的老妇人。
老妇人佝偻着身形,不过看她的状态和稳健的步伐,倒是精气神儿十足。
“这位姑娘,你是来取东西的吧。”老妇人笑着,眉头舒展,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感觉,很舒服。
舒桐点点头,然后将顾凛骁之前交给她的一张纸条拿出来递给对方。
老妇人接过,确认上面的字迹是出自自己之手后,对舒桐说道:“你跟我来吧。”
舒桐依言跟在后边。
不多时,她就站在了一间摆满陈列柜的房间里。有的柜子有专门的标签,上面写着柜子的主人。
老妇人径直去了左边,舒桐就立在门口等着。
她总感觉这里的气氛有些沉重和压抑,昏黄的灯光透出一层朦胧的诡异感。
所谓鬼神,信则有,不信则无。
舒桐对此一直保持着中立的态度,但并不意味着她对那些死人的东西也无感。相反的,她十分不喜欢踏足这种地方,甚至已经到了一种反感的地步。
这或多或少都跟上一世姜蕙兰的死有关。
姜蕙兰死之后,也没有得到安宁。
舒行在她火化后,趁着舒桐没注意的时候将姜蕙兰的骨灰从殡仪馆偷走了,到他死前,舒桐都不知道他把姜蕙兰的骨灰弄到了哪里。
所以自那之后,舒桐就对这种地方产生了抵触情绪。
“给,你要的东西。”
老妇人出声打断了舒桐的回忆。
舒桐小心翼翼地接过,她递来的罐子,轻道了声“谢谢”,生怕惊扰了什么。
老妇人笑了笑,“没什么好谢的,说到底我也只是为了替人还债罢了。”
察觉到她话中有话,但又不好窥探别人的隐私,舒桐微微颔首,沉默地看着手中的陶罐。
“好了,此地阴气太重,不适合年轻人久留,你还是早点离开吧。”
——
重新站在阳光下,舒桐觉得自己就像重新活过了一般。
回旅馆的途中,舒桐一路上极为小心,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摔了手里的东西。
路过一个转角的时候,一群人突然出现,挡在舒桐面前,吓得她一激灵,猛地往后退了一大步。
或许是见惯了这种街头小混混随时找路人麻烦的场景,来往的人没有一个人驻足,更没有一个人有施以援手的打算,过者皆是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