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书擦掉嘴角的血,“我现在没时间陪你们玩。”
腰在隐隐作痛,唐书扶了一下腰。
法师们立即紧张了起来。
见他们快要冲上来,唐书一个翻身骑在了问北身上,“走。”
问北蓄力从法师头顶上跃了过去。
因为后有追兵,问北跑得极快,一个转弯处还没来得及减速,唐书就被甩了出去。
落地的那一会,唐书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撑到了极限。
但是法师已经追了上来,她一个瞬间移动就消失了。
问北也赶紧逃开。
唐书立在了屋顶上,疼痛再次袭来,她慢慢地坐了下来。
手按在了胸口上。
那颗心不是她的。
那颗心明明很容易受惊。
双眼已经撑不住了。
唐书倒了过去,满眼都是黑色的星空。
今晚的天空还挺亮的。
没过多久,耳边传来了轻微的声音,唐书懒得睁眼。
因为她知道这是安西的脚步声。
安西在她身旁坐下,警惕地留意四周。
夜风有点凉,唐书拢了一下衣服。
就连呼吸都快要感觉不到了。
头痛再次袭来,唐书感觉自己脑袋都快要炸了。
这次的疼痛感更要彻底。
就像是电钻在毫不留力地钻进了脑子里,想要把脑袋钻出一个洞来。
察觉到危险的靠近,安西早就不见身影。
唐书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她已经没有精力再来一次战斗。
望着突然闪现在眼前的身影,唐书甚至没有力气躲开。
那一剑带来的冲击力唐书无法完全抵抗住。
那人瞳孔慢慢变白。
唐书腹部忽然剧痛起来,她知道现在不是对方的对手。
于是往楼下一跳。
肋骨断了三根。
唐书按着脱臼的右手臂,一面站起来,一面接上骨。
“把我女儿还给我。”
来人站在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但是唐书能感受到对方的杀气。
“我又不是老天爷,什么都来问我要,我可不是什么大善人……”
话还没说完,唐书再次被对方的通灵控制,感觉五脏六腑都挤压在一起。
不知从何钻出来的安西扑向了连镇,这种控制瞬间转移到了安西身上。
安西惨叫倒地。
“你们法师一族年轻一代的队长,啊,个人色彩都太鲜艳了,有点晃我眼了。”
月色如霜倾泻而下,斩妖阁的顶阁楼顶上传来了异样。
那是连镇的爱女和珊瑚。
血控制不住地从喉咙里涌出来,唐书捂着嘴不住地咳嗽起来。
“趁我现在还不想杀你,赶紧从我眼前消失。”
见唐书的眼神变得冰冷,充满了杀气,连镇的身子一顿。
他想起第一次交手时,她说的那句话。连镇心中没底,她看起来就不像是个普通捉鬼师。
于是他望向了斩妖阁,瞬间就从唐书面前消失了。
“安西。”
安西从黑暗中走出来,可却忽然又走开。
刚往前走了一步,法师阵法的光芒深深刺入了眼内,一错眼,前方全是严阵以待的法师。
这时,问北从后面钻了出来,紧跟其身后的法师也立即止步了。
“快,复队。”
他们从身边穿过,无视了问北。
这两天的牺牲就是为了这一幕吗?如果仅仅是为了抓到珊瑚,那未免有点小题大做。
所以,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问北,走。”
法师一族现下已经无暇顾及他们。
人们隐约听到了一首悲怨凄惨的曲子,那月光更加白如霜倾泻在整片大地上,覆盖在了珊瑚和小女孩身上。
“夭夭。”有人喊了一声,焦急如火盆上的蚂蚁,在原地转了好几圈。
唐书看了过去,那是那日挥剑斩结界的小法师,好像叫连旭来着。
“我就不该丢下夭夭,让她们俩玩,都说这妖怪变化无穷,诡计多端,谁知道她居然控制了夭夭。”
原来如此,想要靠着夭夭逃出灵山寨吗?
“要是让我抓到她,定将她千刀万剐。”
“嘶。”一动就痛,没人告诉她要怎么接上肋骨。
听到了奇怪的声音,连旭转身看了过来,看到问北这只巨犬的那一刻,整个人惊叫了一声。
唐书强忍着痛,只能牢牢抓住问北,才能勉强站起来。
“又是妳这、妖女。”
“我今晚没空陪你玩,一边待去。”
“妳……”连旭抑制住自己暴躁的小手,想起了爷爷的嘱咐,只能作罢。
原话虽然是这样讲“如果你们再次遇到上次那妖女,不必管她”,但谁都知道这话里的意思明明遇见了她,绕道而行,不能有所打斗。
身体自行愈合的痛楚让唐书满头虚汗,肋骨也在恢复原状,就只有胸口处的伤口迟迟不肯愈合。
“对了,忘了问你。”唐书直直地站了起来,活动那只脱过臼的手臂,并未感受到异样,“很好,恢复了。”
她黑幽幽地盯着连旭,嘴角勾起。
这一笑让连旭顿感一阵阵寒意。
“这几日你可曾见过连霜子?”
“妳竟敢直称我爷爷名讳?”
“有何不敢,他是你们法师一族的宗主,又不是天下人的宗主。”
这是事实,连旭哑口无言。
“他要干什么?”
“这是我们法师一族的事情和妳这个天下人无关。”
“要是他做的事情有损我们天下人呢?”
“怎么可能?爷爷这是为天下祈福,为天下驱除妖孽。”
“祈福?”
法师一族将祛拔阴秽称之为祈福。
这本是一年一次,看来今年提前了。
“你们要举行祛拔仪式?”
如果被祛拔之人无法割舍附身在身上的阴秽,很可能就会被反噬,成为彻底的怪物。
连旭万万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言,就被猜测出来,心一下子就慌了。
“啊,这么重要的秘密,怎么就告诉了你?”唐书经过他身边时,手按在了他肩膀上,“记得守口如瓶,不能让别人跑了。”
等唐书走后,连旭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腿已经软了。
第48章
后悔过吗?
从未。
大不了把这颗心还给他。
唐书忽然觉得胸口越来越闷,一直喘不上气。
她扶着墙慢慢坐了下来,望着明月,相对无言。
泪水从眼角滑下,直到落入嘴角。
察觉到她的不对劲,问北“哼哼唧唧”起来,狗脑袋靠在她的脑袋上,以示安慰。
“问北你说,我现在像什么?”
回答的她只是黑夜的无声和沉默,像以前无数个日夜一样。
微风清凉地吹过,吹起了唐书的碎发软绵绵地扫过脸庞。
唐书侧头看向问北,“像不像一个傻子?”
傻狗仍是两眼茫然。
她笑了,伸手摸摸狗头。
“很快,你就自由了。”
一切终将解决。
像是下了最终的审判,一时也想不到要说些什么。
唐书失神般地站起来,可是腿下一软,完全使不上力气。
挣扎了好一会,唐书才彻底放弃了,坐在地上自暴自弃。
问北看到这一幕,也急得在地上蹦来蹦去,围着唐书转啊转。
头越来越重,她都快要抬不起头了。眼皮也越来越重,睁不开了。
算了,睡一觉吧。
太累了。
终究是老了,不服老不行啊。
可好像刚眯了一会,一个激灵就把自己吓醒了。
唐书揪着隐隐作痛的胸口,咬咬牙站起来,朝着暖暖的火光走去。
眼前的场景瞬间就变幻成了一百年多年前的那个样子。
唐宅还是那个唐宅,一切都没有变。
忽然有一个身影从她身边擦过。
她看见了那个笑容洋溢的唐珩满眼欢喜地喊“先生”。
听闻了这一声叫唤后,那个背对着她们的身影渐渐地转过身来,温和地看着唐珩,笑着点了点头。
唐珩手里握着一片从庭院里捡来的绿叶,放在了男人摊开的书本上。
男人若有所思地望着那片叶子,嘴角弯起,“这形状可真漂亮。”
“这是什么?”唐珩目不转睛地盯着男人胸前。
“这个吗?”男人从西装口袋拿出了一个闪闪发光的金色怀表交到了唐珩手上。
唐珩爱不释手地观察这新奇的西洋物件,“先生……这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