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钏瞥见妇人戒备的眼神,不想惹她针对,便说:“书念得粗浅,根基也筑的稀松。我娘说我资质平常,就是个普通的金水双灵根而已。”
朱玉听说她资质平庸,明显松了口气。旁边的弟弟哈地一声笑了出来,说:“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原来是双灵根,我娘说双灵根都是废物。我就是天生的木灵根,一枝独秀!”
苏皓天出声道:“檐儿,不准这么没礼貌,跟你姊姊道歉。”
苏檐还是怕爹的,只好说:“好吧……对不起,姐姐。双灵根也挺好的,反正比没有灵根的好多了。”
他说完了,把脸扭到大人看不到的方向,对她挤眉弄眼地做了个鬼脸,一点都不可爱,颇有一股挑衅的意思。
林钏装没看见,她本来还担心苏正清要试试她的灵力,生怕自己藏不住露了底儿。被这熊孩子一打岔,他们正好没有心思验证了,倒是帮了自己的忙。
她从青鸾那里拿过了一卷礼单,双手捧着交给苏正清,说:“我娘让我从家里带了些薄礼,还请各位长辈不要嫌弃。”
苏正清接过去,随意看了一眼,见上头都是顶级的药材,还有几十张上好的皮毛,又有珊瑚、珍珠和龙涎香等物。虽然这些东西在海边比内陆容易得到,却也十分昂贵。
苏檐在屋里待不住,走到了院子里。他见门前停着几口大箱子,随手掀开一个,里头又套了个小些的匣子。他打开一看,却是一箱明珠,颗颗都浑圆无瑕,在阳光下泛出朦胧的光芒来。
大箱子里又有一株赤红的珊瑚树,枝杈多而完整,十分难得。众人看得啧啧称奇,顿时觉得这位小宫主的背景雄厚,不容小觑。
苏正清也有些惊讶,没想到沧海阁出手这么大方,倒是不能小瞧这个丫头了。
他说:“西边的院子给你收拾出来了,除了正屋还有几间偏房,你带来的人都够住。你先休息几天,等安稳下来,再跟你弟弟一起念书练功。”
天渐渐黑了,林钏坐在窗边,托着腮看仆人们来来往往。一会儿青鸾提着个食盒子过来,进门说:“少宫主,吃饭了。”
林钏说:“见面礼都送完了吗?”
青鸾说:“都送到各处去了。”
林钏嗯了一声,说:“花钱买清净,娘想的真周到。”
青鸾把饭拿出来,林钏吃了几口,感觉偏甜。她叼着筷子,没什么胃口地说:“不好吃,连鱼都没有。”
她从小在海边长大,每顿饭都有鱼吃,如今来到金陵,饮食结构都要改变了。
青鸾笑了,说:“我刚才还问了,听说是老爷子不爱吃鱼,所以不常做。不过咱们西院有小厨房,等收拾一下,叫嬷嬷买菜,咱们想吃什么就做什么。”
林钏觉得这样倒是不错,感慨还是有钱好,不用受制于人。母亲给她带的银票,省着花够用两年的。
两人说着话,外头有人进来了。朱玉带了两个仆妇,抱着几床新被褥、文房四宝和苏家的弟子服过来了。林钏站起来迎接,朱玉亲切地说:“菜可吃得惯?”
林钏客气地说:“很习惯。”
朱玉便笑了,说:“习惯就好,试试这衣服合不合身,大了我叫人再去改。”
林钏抖开衣裳,要自己穿。青鸾接过去说:“少宫主,我来吧。”
林钏便张开双臂,青鸾帮她把衣服穿上,系上腰带。林钏对着镜子照了照,衣裳的大小合适,剪裁的十分利落,便于读书习武。
她道:“多谢大娘子,很合适。”
朱玉露出微笑,说:“好,你远道而来辛苦了,好好休息。”
林钏送她出了门,朱玉走到门口,想到了什么似的停了下来。她回头看着林钏,说:“对了,有件事我还想提醒你一下。”
林钏看着她似笑非笑的刻薄模样,有种不好的预感。
朱玉慢悠悠地说:“你如今来到这里,便是苏家的小姐。这里不是沧海阁,也没有什么少宫主。若是总想着以前的身份,恐怕就不合适了。”
林钏早就知道,这个家里的人没这么好相处,早晚有人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然而她没想到,朱玉作为当家主母,会亲自来找自己的麻烦,未免显得小家子气了。
林钏来之前,苏檐一直是这个家众星捧月的对象。可最近老爷子不知道出于什么念头,非要接这个孙女儿回来,还嘱咐全家上下都要客气待她,不得怠慢。
她虽然是个女孩儿,却让朱玉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朱玉坐立不安,非得来敲打她一下不可。
林钏露出平和的笑容,说:“多谢大娘子提醒,我立刻叫下人们都改口。”
朱玉本来想唬她一下,没想到这丫头不但不畏缩,反而一副坦然的模样。她莫名觉得这丫头不像这个年龄的小女孩,反倒像是个成年人,对任何事都处之泰然。
朱玉皱了一下眉头,找回了作为主母的端庄立场,说:“那就好,我也是怕别人听见了,背后说你的不是。”
林钏说:“大娘子想的周到,钏儿记住了。”
林钏送了朱玉出门,转头回屋,坐在床边静了片刻。青鸾觉得自己给她惹了麻烦,小声道:“小姐,对不起。”
林钏没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笑了一下说:“一点小事,别动不动就道歉。咱们一块儿来的有几个人?”
青鸾说:“除了咱们两个,还有一个嬷嬷洗衣做饭,一个丫头采买,一共四个人。”
林钏说:“等会儿你去跟她们说,以后不准叫少宫主了。工钱每个月从我这里支,日常开销记账,也从我这里拿。”
青鸾怕她的钱不够花,说:“你也是苏家的人,没必要分得这么清吧?”
林钏冷笑了一声,前世若不是遭苏皓天出卖,沧海阁也不会被攻破。这个仇她忘不了,来借个过墙梯而已,她不想跟他们有过多的利益牵扯。
她说:“我天生不爱占人便宜,人家是人家的,我是我的。花人一分一毫,我晚上都难受的睡不着觉。”
青鸾知道她素来是这个脾气,笑了一下说:“好吧,我都听你的。”
几天后,林钏安顿妥当,开始去练武场学剑了。其他弟子的年纪都比她大,跟她不是一个师父。和她一起练功的,只有她的便宜弟弟苏檐。
林钏本来还以为苏家会在修行上敷衍自己,没想到苏正清让她跟苏檐一个师父,倒是把一碗水端得很平。
不过老爷子这么做也不是出于公正,他的格局大,不会像朱玉一样在小事上使绊子。他要谋取的是更重要的东西,自然舍得下本钱。
林钏是剑修,对于各派的剑法都很感兴趣。师父让苏檐先把苏家的入门剑法演示一遍。苏檐做了个起手式,随后唰唰数剑刺出,动作利索漂亮,看来也是下了功夫的。
林钏看的津津有味,心里盘算着知己知彼,多了解一点总是没错的。
苏檐练完一套剑,见林钏并没有表现出震惊的模样,反倒是饶有兴致地带着一丝微笑,仿佛在看耍猴。
苏檐十分不爽,喝道:“喂,我练完了!”
林钏抚掌道:“好,练得太好了,精彩!”
她虽然一片赤诚,不知怎的,总是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姿态,仿佛在夸一只狗儿把戏耍得好。苏檐觉得被看轻了,有些恼怒,说:“你行吗?”
林钏立刻说:“我不行,我是双灵根嘛,比不上弟弟你一枝独秀。”
苏檐发现她还挺记仇,一有机会就要嘲讽自己。师父也没想到这丫头的胆子这么大,居然敢惹大少爷。但想起老太爷说过,对两个孩子要一视同仁,便也不敢为难林钏。
师父轻咳了一声,说:“别斗嘴了。这套入门剑法一共一十八招,为师给你分解开来演练一遍,你好好看着。”
林钏刚才看了一遍,心里已经有了数。她前世的剑法就已经十分高明,一通百通。看他们演示了两遍,便记在了心里,哪怕倒着使一遍都游刃有余,却还要装作模样地一遍遍练习。
苏檐觉得总算扳回了一成,十分得意,在旁边吃吃地笑,说:“姊姊,你学的真慢。这套剑法我半个月就学会了,我看你起码要学一个月。”
林钏没理他,一剑有凤来仪朝这边刺过来,沿着苏檐的肩膀划过去。随即又若无其事地转了个身,继续比划下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