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自己也提了同样的要求,小丫头只两天便默出来。
她也没藏私,把自己从归尘师父那学来的催眠术,尽数教给她。天风楼在上京,乃至整个大梁都出名,成为黑白两道都不敢得罪的第一势力,是在冬至成了楼主之后。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冬至挺直脊背,圆圆的杏眼亮得像是镀上了一层光,激动抓紧小拳头,“年底的天风楼楼主考核,我一定会通过。”
“过了我就把楼主令给你。”林青槐伸手戳她的脸,“楼主,你家主子我饿了。”
“嗷……”冬至怪叫一声,跟个炮仗似的弹起来,飞快开门出去。
林青槐放松倒进椅子里,抬起双脚搭到桌子上,唇角不自觉上扬。
小丫头光记得来这,她要吃什么都忘了跟掌柜的说。
这样简单的心性弥足珍贵。
希望这一世,自己能护着她们一直保持下去。
又喝了口茶,林青槐觉察到对面投来的视线,冷然抬眸。
晨曦刚冒头,空气里浮着一层薄薄的白雾,少女站在飞鸿居对面聚宝斋的窗后,一双眼痴痴看过来,面目有些熟悉。
偷看被发觉使得她心慌了下,脑袋磕到窗户上,笼在晨曦下的面容霎时烧得通红。
“噗……”林青槐轻笑一声,起身走到窗边轻摇手中的折扇,大大方方地看过去。
她想看,便让她看好了。
那少女估计是没想到被偷看的人如此厚脸皮,捂着脸像只灵巧的兔子匆匆跑开,转眼不见了踪影。
林青槐收起折扇坐回去,冬至端着刚出锅的鸭血粉丝汤上来,规矩放到她手边,“公子请。”
她吃了两口,抬起头,笑着扬眉,“想吃什么就让后厨给你做,吃完我们回一趟镇国寺,今日是花朝节不用入宫读书。”
“公子要不要也去结五色彩笺?衣裳隔壁的丰隆绸缎庄就有,不会有人认出来。”冬至双手绞在一起,面上浮起薄红,“年年看着别人去赏红,我们几个都没去过。”
她就想知道下,结五色彩笺好不好玩。
“你去跟谷雨说声,让她通知夏至和白露一块过来,我们先去会会陈元庆,之后回镇国寺赏红。”林青槐想起上一世,她们也和自己一样,始终穿着男装扮做男子,心中满是愧疚,“衣裳不要太华丽,帷帽也要准备上,你们几个还得易容。”
她现在还没正式以侯府千金的身份现身,被人看到脸不大好,让她们易容主要是不让小九他们认出来。
“是!”冬至应了声,蹦蹦跳跳地走了。
林青槐摇摇头,笑意不自觉爬上眉梢。
小丫头到底才刚及笄,还是小孩心性。
……
司徒聿从昏迷中醒过来,伸手揉了下疼的不行的脖子,怔怔出神。
林青槐如此生气,定是和他的死因有关。
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殿下?”惊蛰低着头,偷偷看他的脸色,“可是要回宫?”
那靖远侯府的大公子当真是胆大包天,竟敢袭击三殿下。
“去安国公府。”司徒聿敛去思绪,懒散靠向车内的软垫,“方才听到的看到的,都给我仔细收进肚子里,日后再见林公子也不可不敬。”
他身边的人是自己选的,倒是不担心他们多话,只是不想他们对林青槐抱有敌意。
“属下领命。”惊蛰埋了埋头,吩咐车夫去安国公府。
司徒聿阖上眼缓了一阵,若有所思地拉开抽屉,取出还有些温热的羊肉包子,大口咬开。
上一世,多的是人想借着他的手除掉林青槐,能耐心等待那么多年,选在林青槐致仕的宫宴上动手的人,他脑中竟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对方在林青槐送的红豆糕里下毒,说明非常熟悉他二人的习性,交情如何也一清二楚。
在朝臣眼中,林青槐把持朝政处处被他打压。
实际上他们不过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再让贺砚声领着一班品行刚正的大臣,充当和事佬。
许多利国利民的国策,都是这般颁布下去的。
莫非……有人窥破了自己爱慕林青槐一事,才一直隐忍等待最佳的时机?
司徒聿噎了下,猛然想起许多旧事。
害死他们的人,可能还害了父皇!父皇今年也不过刚入不惑之年,身体康健,按理不该在一年后突然驾崩。
上一世,他从未想过此事有蹊跷。
他得立即去见林青槐!
“殿下,安国公府到了。”惊蛰敲了敲车厢,“贺世子似乎要出门,马车都备好了。”
司徒聿压下心底的惊涛骇浪,撩开帘子下去。
贺砚声诧异看过来,他穿着一身簇新的月白锦衣,腰间绑着黑色皮革腰带,墨发束在玛瑙发冠内,整个人神采飞扬。
司徒聿扬唇笑了笑,打趣道,“砚声这是要去与哪家的姑娘相看?”
贺砚声比他大一岁,已到了该议亲的年纪。
“三殿下莫要说笑,砚声正准备陪妹妹去镇国寺赏红。不知殿下一大早上门,有何急事?”贺砚声恭敬行礼,“家父今日休沐恰好在家。”
司徒聿眸光沉了沉,笑道,“巧了,我是来邀你一道去镇国寺的。”
今日不用上课,林青槐说不定会回镇国寺看那受伤的小沙弥,他去等着便是。
至于找贺砚声,也不过是想借的他口,约见林青槐。
第9章 008 可惜呀,小姑娘注定要伤心了。……
进了卯时,沉睡一夜的上京城彻底苏醒过来,各处都是一派繁忙的景象。
林青槐带着谷雨、夏至、白露和冬至,乘坐飞鸿居的马车,穿过崇业坊七拐八弯的巷子,停到李家胡同的一户人家门前。
“他还未起来,这人到了上京后鲜少出门。”谷雨撩开帘子看了眼,示意守在附近的人来回话。
“见不得光,自然不敢出门。”林青槐面若寒霜。
谷雨默了默,先下车。
夏至和白露跟后,留了冬至在车上护着林青槐。
须臾,守在附近的人小跑过来,嗓音压的极低,“这人昨日到现在都在屋里,离得近能闻到药味。”
谷雨回头看向马车,“公子?”
“进去瞧瞧。”林青槐掀了帘子,轻巧跳下马车。
冬至和白露守着左右防止被人瞧见,谷雨和夏至翻/墙进去开门。
车夫将马车赶走,巷子里安静下来。
林青槐沉着脸抬脚入内,关上院门进屋,谷雨她们几个已把人拿下。
男人穿着轻薄的中衣,被夏至和白露摁着,披散着头发,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一双眼瞪得跟铜铃一般。
“陈氏许了你什么条件,让你冒充她的表弟。”林青槐撩袍坐到谷雨搬来的椅子上,垂目看着眼前的青年。
上一世,他从陈氏手中拿到了不少银两,日子过得极为滋润。
自己的人找到他时,他整个人胖了一圈,险些辨认不出来。
陈元庆咬紧了牙关不出声。
林青槐也不在意,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只挂着玉坠的金链子,一下一下晃动起来,柔声问道,“不想说还是不敢说?”
“小的听不懂公子在说什么。”陈元庆用力吞了吞口水,额上冷汗直冒。
这公子哥小小年纪气势便如此骇人,开口就起陈氏,定是查到了点什么,故意来试探自己。
只要他没证据证明自己害人,就无需怕他。
“不要慌,你看着我。”林青槐继续晃着手里的链子,眉眼含着笑给他催眠,“陈氏是不是与你说,事成后给你一千两银子,再安排人送你回保平老家。”
陈元庆定定看着她手里来回晃动的玉坠,眼神渐渐变得空洞,眼皮也耷拉下去,无意识开口,“是。可我不信她,事成后我就走,不会让人抓到丁点把柄。”
“你的想法很好,防人之心不可无。”林青槐轻轻笑出声,“来,告诉我你给她支了什么招。”
上一世,她始终不相信娘亲会无缘无故小产,下令天风楼严查才查到原因。
“我跟她说直接下毒不可取,最好是用几味放在一起就变成毒药的补药,炖汤给想害的人喝。”陈元庆脸上露出阴恻恻的笑容,“连喝数日这样的补汤,会让孕妇小产大出血而死。”
“是哪几味药。”林青槐压下心头的恨意,放缓了语气与他闲聊,“不怕被人看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