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孩子突然瑟缩起来,他抬起双臂抵在医生的胸口,一直平静的脸色也变得怪异扭曲,他惊慌失措地挪动了身体,委屈地说道:“这里,不能碰。”
“妈妈说的,这里不能碰。”
在水晶灯的碎光琼影间,他的颤抖的身体如同积雪纷坠,医生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眼睛里生出阴晦的贪婪,喉间的干涩也只有冻雪融化后引发的桃汛才能润泽释渴。
医生抽出抵在滑腻肉唇里的手指,他面无表情地垂下眼睛,看着两指之间牵连出的粘稠细丝,又问道:“妈妈去哪儿了?”
那个孩子毫无征兆地落下眼泪,他像是想起了有关于母亲的回忆,声音溢满了悲伤,“妈妈不见了,我在柜子里等了很久——”
第二章
医生从木制手屉中取出一柄漂亮的厨刀,纯黑的刀柄外圈着一道铜箍,它纤薄灵巧却又锋利异常,手工锻造打磨的锤目纹像流淌的水纹一般裹着刃尖,医生握着它如同轻捻着一支危险的玫瑰花枝。
他准备去卧房中抚慰此时沉眠已久的蝴蝶,那是只绝对稀有的鬼美人凤蝶,就像书中记录的古老标本,两只并不对称的蝶翼上生长出复杂浓冶的斑痕,一半璀璨优雅,一半晦暗神秘,雌雄混合展现出的奇异美感,使人不由惊叹造物主的神奇。
现在,那个孩子就睡在那里,纯白的绒被像新雪般簇拥在他的身边,如果不是黑软的发丝柔顺地落在枕间,医生恐怕也难以靠肤色寻找分辨。
刀刃闪现的雪亮被渗入纱帘里的月光所柔化,医生在男孩的眉心落下一吻,手里的厨刀贴着那孩子下颚伸进耳后的皮肤里,他想要将自己喜欢的这张脸皮完整取下,像收集标本那样,将这份永不腐朽的恬静乖巧保留下来。
只是这期间出了状况,医生预测不了下一秒会发生的事情,那个孩子突然偏过头,锋刃一下没入下颚骨,连串的血珠冒了出来。
他醒了,浅透的珠目中透着迷茫,也许是痛觉还未完全苏醒,那个孩子就这么简单地看着医生,没有任何言语,周围只剩下晚风吹动窗帘的声响。起落的幽影映在那个孩子的脸上,灰白的月光在他黑色的睫羽上渡上一层冷霜,除却单调的黑与白,唯一醒目的颜色就是晕湿羽绒被的血液。
医生喉咙里的炭火复燃起来,他俯身吮吻那个孩子薄透的皮肤,温热猩甜的血液翻滚在他的舌尖,浓郁迷人的味道像一瓶贵腐甜白,他此时就是啜饮过量的醉鬼,悄然伸出的尖锐犬齿咬着那个孩子的伤口,促使血肉之间的鲜活更为频繁地涌入他的唇齿之间。
那个孩子像被钉穿透了四肢,浑身光裸地躺在床上,在医生撕裂他的伤口时微微地睁大眼睛,他注视着天花板上那盏绿玻璃顶灯,突然觉得搭在床沿的手臂有些冷,他本能地蜷缩起来,将手藏进医生拢住他的胸口上,他寻找到了热源,恨不得整个人都窝在医生的身体旁不愿动弹。
医生非常喜欢猎物濒死前奋力挣扎的绝望恐惧,可这孩子安静的过头,等到医生终于放开他可怜的脸肉时,才发现他的眼中的淡漠从未被击碎,他的伤口边缘红肿泛白,外翻的皮肤平整光滑,看着有些实在有些惨不忍睹,可他却更为好奇医生嘴角粘上的液体是什么。
他将医生刚才的动作理解为‘吃’,因为他听见了吞咽的声音,所以医生刚吃进去的就是食物,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好奇地向医生提议道:“我也想尝尝看。”
医生阴冷的目光稍稍一顿,他嘴边的笑意随即扩大,他看着那个孩子无辜的脸蛋,摇着头道:“真是个奇怪的孩子。”
这次那个孩子没有等到医生的应允,他已经两天没有进食了,就像是虚弱的雏鸟般迫不及待地朝着医生索取食物。他微微起身衔住了医生的唇角,高热柔软的舌尖扫过医生的齿间,舔食着腥味还未完全消失的上颚,他笨拙地搜寻着医生的口腔,但却什么也没有吃到,又失望地倒在血迹斑驳的床单上,双目空洞地望着那盏绿玻璃灯。
医生看着他湿红的唇瓣,轻微地吞咽了一下,仿佛干涸的喉管得到了润泽,医生游走的眼神像是攀折在苹果树上的毒蟒,黑沉的瞳仁映着那个孩子细瘦的后背,两侧的肩胛支出皮肉间的骨骼形状,随着他的呼吸在苍白的皮肤间投下一小片阴影,仿佛腰背出长出的一对残缺畸形的翅翼,震颤欲飞。
医生从身后拥抱住那个孩子,他改变主意了,他想要一张完整的人皮,从头到脚,像一张精致的织毯那样制成皮革制品,放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以示他的珍贵与美丽。
第三章
陶汛对秦医生好像有天生的亲切感,他的天然与懵懂让他肆无忌惮地靠近那个嗜杀的猎人,当他仰着头看着医生的时候,清浅的瞳孔像一面镜子一样映出医生好看的模样。
陶汛只看见了他想看见的,所以对医生并不加以掩饰的阴鸷与凶戾视而不见。
医生翻看了陶汛的牙齿,鉴于他长了二十七颗可爱的白牙,其中牙髓腔随着时间推移的变化,以及经过咀嚼食物的磨损程度推测出了少年的年龄。
或许他才刚满十七岁,还是个漂亮的小孩子。
陶汛穿着医生的羊绒衫,一路踏着地板上铺就的环形毛毯跑了过来,他快乐地攀在医生的肩膀上,嘴边旋出一枚小巧的笑窝,然后慢吞吞地和医生说道,“摸摸看,翅膀长出来了吗?”
秦医生只对他说过一次,你是只漂亮的小蝴蝶。陶汛就记到了现在。
过去他曾经看过窗外停驻的一只白色蝴蝶,它会飞,而且拥有一双能映射出阳光的翅膀,从那时起,陶汛贫瘠的认知记忆中有了蝴蝶这种神奇的昆虫种类。所以当医生提起这个话题,他理所应当地将蝴蝶与自己联系在一起,并且时不时让医生为他检查,他幻想着也许明天,或后天,一觉醒来他就能得到翅膀,然后飞到那盏绿玻璃灯旁,看看里面拼接的郁金香花枝是否长了出新的花苞。
医生一手托住陶汛,没有给他任何答复,只是伸手探进他的衣摆里,掌心覆上他腰间干瘦的肋骨,想要等到他的皮肤更为丰腴光滑之后就把他的背部剥开,让他成为一只真正的“蝴蝶”。
医生正在与人通话,陶汛窝在他的怀里,手指不停地拨弄着医生领口处的珠贝扣子,而乱动的指尖无意剐蹭到医生的喉结,医生皱着眉峰握住陶汛手腕,食指抵在他的嘴唇上示意噤声。他却以为医生在和他游戏,于是张嘴将医生的手指含住,他用牙齿轻轻地磨着医生带着厚茧的指腹,舌尖触到的痒意让他的感到非常有趣。
医生手臂上的肌肉瞬间隆起,落在玻璃墙前的目光像是一只蛰伏已久的凶兽,此时它打磨着利爪即将出笼。医生的手指进入了那个孩子湿热的口腔,软腻的舌头缠着他的指甲,津液顺着空隙浸满指纹,他曲起食指贴在粘膜缓慢的旋动,乐此不疲地挑弄着那条呆笨舌头。
医生在陶汛玩的开心的时候抽出手指,微开的唇瓣里追出一截红湿的舌尖,医生垂首咬了一口他来不及退回去的舌头,血腥味在两人交缠在一处的唇舌间蔓延开来,这是医生对他不听话的惩罚。
医生有些意兴阑珊地挂了电话,他看着淘汛濡湿的下巴,因为手指撑开而无法吞咽下去的晶亮液体沾满了红润的嘴唇,那就像是甜点上融化的草莓糖霜,看上去非常可口。医生用满是牙印的手指嵌住了陶汛的下颚,强迫他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颈,医生顺着他青色的脉络咬了上去,他叼着淘汛的颈肉狠戾地几乎要将人咬碎吞噬入腹。直到最后,陶汛不停颤动的肩膀上满是渗血的齿痕,他出了很多汗,下面那个多余的洞口也因为身体里汹涌而莫名的悸动而涌出潮水,他紧绞着双腿夹着医生的腰腹,淘汛就这么湿漉漉地趴在医生身上,他用通红的鼻头蹭着医生的下巴,诚实地告诉医生他现在的奇怪感觉。
“好多水。”陶汛说:“全都湿透了。”
陶汛的言语大多直白浅显,医生可以从他不完整的话语中理解他要表达的含义,医生慢条斯理地脱下沾黏在陶汛腰臀上的裤子,正如他所言,里面的白色内裤就像一条旋转的绳子夹在肉缝之间,潮湿的几乎可以拧出汁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