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春(15)

这件雕塑被命名为《吻》,生死相依的情愫在透骨的绝望中被雕塑家定格为永恒,这件作品是由医生的父亲购入,在母亲重病之后,他的父亲总是立在桌旁摩挲着利安德紧闭的眉眼,像是以此宣告着什么无法说出的密语。

钢琴就摆放在雕塑的正前方,希罗吻别时眼中的空冥如同父亲嘴角落寞的笑意,他就这么看着那座雕塑,随手弹起悲怆奏鸣曲第二乐章,那段温柔而虔诚的旋律如同温暖的光束蔓延在在这座房子里,他试图以指尖流淌的无词歌来唤醒他久睡的妻子。

医生忽然嗅到了苦涩与断肠的气味,像嚼烂的花茎凝固在齿间一样令人不适,那是父亲留下的遗憾。修长的手指触及希罗薄如蝉翼的罗裙,像是被海风吹拂的褶皱在她纤细的脊背间落下,那些精细的裙摆里甚至还藏着一缕缕未能清洁干净的血迹。

如同浸满黑暗的沟壑与窗棂间的阴影相接,医生坐在宽大的琴凳奏响他父亲曾经最爱的曲子。陶汛依偎在他身旁,时不时在白键弹出一两个突兀的音节,竟与医生指下的乐章奇妙地融合。那曲子平静又温和,就像所有惨剧还未发生之前的午后。

医生曾经见过长颈瓶中的花束从新鲜妍丽到腐败枯亡,一朵花的死亡需要多久,从它被剪断根茎之后开始计算,驻足的蜻蜓与蝴蝶相继离开,叶片的边缘变得枯黄暗沉,直到瓶中的水分完全蒸发,他才打开木门,迎接冰冷的天光进入室内。

相拥倒下的尸体就与那座雕塑一样,仿佛生长在一处的树根,终究谁也没能将他们分开。

“珍珠也需要休眠,它想要进入柔软贝母之中,像是回到海洋的怀抱。”医生偏头看向陶汛问道:“可以吗?”

陶汛从来没法拒绝医生,医生的眉眼在黄昏的残阳中显得沉静而迷人,陶汛注视着他的眼睛,这让陶汛想起渡鸦单翼上深青的羽毛,轻飘飘的降在他的肺里,使得陶汛在每一次呼吸间都能感受到难耐的微痒。

皮质的琴凳使陶汛洁白的双腿显得更为耀眼,陶汛看着那串珍珠被医生挤压埋进身体里,一颗接着一颗,不徐不疾地随着医生温凉的手指探入湿红的肉瓣里,真如医生所说,像是时光的流溯,珍珠回到沙砾的形态,安稳地睡在温软的暖巢中,透明的液体像是后知后觉一样打湿了末尾的黑色缎带,医生用濡湿的手指将那截缎带系成一枚漂亮的蝴蝶结。

那串珍珠全部留在陶汛的体内,冰冷的圆珠让他的皮肤微微战栗,在医生给他穿好裤子之后,陶汛咬着下唇,眼睛里蓄着绵密的水汽,他不解地说道:“有些凉。”

医生笑着将指缝的液体抹在陶汛嘴边的糖汁上,然后再一一吻去,“它会变得温暖。”

在吃晚餐的时候,陶汛已经完全将双腿搅在了一起,他全身的骨头都被那串珍珠研磨的发软,只要他微微移动身体,哪怕只是坐在椅子上,他都能听见珍珠在肉道中晃动的声响。

“珍珠很滑。”陶汛被医生抱在腿上用餐,他额前渗出湿汗,双手虚弱地攀着医生的肩膀,他现在根本无心咀嚼医生为他精细烹制的薄牛肉片。

医生抵着陶汛光洁的额头并未说话,他知道此时陶汛的肉唇像吸满了热水的海绵般厚软,也许被撑开的缝隙会有一道细流涓涓淌下,像蛇类游走过后出现的痕迹一样蜿蜒下来。

晚夜的雾霭遮住了清冷的月光,偏厅里播放着一首柔和的圆舞曲,菱格的大理石地板上倒影着他们的影子,医生抱着他的蝴蝶正在跳舞,他的手搭在陶汛的腰际,跟着舞曲节拍倾斜摆动,陶汛靠着医生作为支撑,双脚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完全没法施力。他恍惚地看着圆桌上的水晶瓶内插着数支还未开放的花苞,白色的花瓣在他眼中透出相叠的重影。

陶汛很早以前就发现了,铺在桌子上的蓝丝绒上总是盛开着一朵花,他甚至没有看过那朵花枯败的样子。在某一刹那,陶汛想起了那个穿着白纱的女人,身旁也有一束纯白的百合。

“看吧——”医生在陶汛耳边温柔地呢喃:“番红花是一片摧枯的火焰。白雪花就是白雪,苹果花仅仅结出苹果来让恶蛇设下了陷阱。”

“待你转过头,请不要看,直等到最后的百合茎上白瓣的花钟萎缩——”医生缓缓消弭的尾音仿佛与过去这栋房子的主人的轻诵诗句的声音重合,他是如此深爱着他的妻子,总是将凋零的花朵扔掉,继而换上新的盛放的百合,他想用这种方式留住他生命中短暂的春天,就像被调过动过时间的钟表,凝固在树脂中的星期天,医生与他一样,在夜静阑珊时,拥抱着他眼前的人共同跳一支舞。

医生在乐曲的间奏中拨开陶汛衣摆下的裤子,灵活的手指将那枚蝴蝶结抽散,陶汛被这样细微的动作搅得肉户陡然紧缩起来,他喉间溢满动听的呻吟,颤抖的双腿随着医生的引导,缓慢地勾上了医生腰侧。

“所以你现在该说什么?”医生揉捏着陶汛腿间的嫩肉,随着第一颗珠子被挤出穴道应声掉落,陶汛的心神皆被医生所惑,他像是从泉水中钻出来的妖物,苍白的手臂攀附着人类的健硕的身体,吐息之间满是娇妖的甜香。

“我爱你。”陶汛双颊烧红,他用鼻尖摩挲着医生的颈侧,下面蠕动开阖的穴口抵在医生的下腹,他不由自主地晃动着沾着粘液的臀部,借此希望医生可以给他一些抚慰。

“我爱你。”陶汛重复着医生过去教导他说的话语,他不耐地抓挠着医生的后背,平整的齿尖像是磨牙一般啃咬着医生坚硬的肌肉,他哭着说:“我爱你。”

医生听到了令人满意地答案,他嘴角晕出淡笑,转而低头吻着陶汛的额头,怀中抱着滚烫潮热的身体,手指勾缠着将湿漉漉地缎带一点点地抽出来,珍珠掉落在地面上发出一阵细碎绵密的脆响,那些珍珠都沾染着一层斑驳朦胧的色泽,还带着蚌肉内的余温散落四处。

他们在圆厅中共舞,陶汛流下滚烫的汁液使得锦瓶中的鲜花吐露芬芳,他们沉溺于今夜的旖旎与爱欲,悠扬的曲调融进了他们交合的粘腻水声。医生埋入陶汛的身体中,像是找到了一只合乎心意的容器,将自己完全陷落进去。陶汛的舌尖被医生含在嘴里,他曾被浇灌过的肉瓣食髓知味地紧紧裹住医生的阴茎,虚软无力的双腿圈着医生的腰腹,伴随着医生从容的舞步,每一次都捣进了最深处的温热内腔里,他认为自己就像故事中那棵树上的饱满果实,毒蛇会在攀上树冠之后在苹果的身体里留下可以结出白色花瓣的种子。

第十四章

那是一道狭窄的走廊,一束明亮的灯光照在另一端的尽头,他在靠近那个光点的同时一脚踩进了一滩腥臭的液体里,空旷的廊道中突然响起了一些粘稠的、流淌下来的奇怪声响,血液渗进墙壁上黑色的涂鸦,一道道猩红的裂缝就像恶犬的利齿,如果转换角度去看,在他身后张开的血口正在缓缓靠近,一只被遗留在凹陷地砖中的铁笼子挡住了他的去路,顾警官不得不将笼子搬开,继续往前走。

他将掌心里红色的铁锈蹭在粗糙的墙面上,又从抬起的手指间窥测那束越来越接近的光,在过后的一两秒钟,顾警官嗅到了一阵难闻的焦糊气味,那是火焰炙烤皮毛的味道。

顾警官被一只烧的血肉模糊的犬类咬伤。就在他往在医院包扎的路上,他回想起那只朝他袭来的野狗,它前肢的肌肉满是腐烂的伤口,烧的漆黑的犬齿在顾警官的腿上留下了两个深深的血洞,它恐怖的咬合力几乎将顾警官的腿骨折断。

细心地医生将顾警官的伤口缝合的很好,他在医院过于刺眼的白色灯光下艰难地说道:“我需要打一针狂犬疫苗。”

“什么?”那位医生微微顿住,然后以一种难以理解的眼神看着顾警官。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顾警官看着那位年轻的医生,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可是先生,送你来的人告诉我们,这只是普通的撕裂伤口。”医生打断他说道。

顾警官忽然停顿了下来,他低头看着自己手掌,发现那些锈迹消失了,周围的灯光也随着开关的声响熄灭,空气中刺鼻的消毒水味转换成了红茶的清香,顾警官像个浸泡在水中的死人,在努力睁开眼睛之后,他感觉自己浮出了水面,他剧烈地咳嗽着,紧绷的身体完全不能得到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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