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乐舒觉得自己思考的极有道理。
她和元启在此享受宁静时光,一边的杨同和德诚得了暗卫的通报,说元启身体不适,再随便逛下去恐怕会有危险。
原本坐在一起讨论着陛下今日进展能否顺利的二人瞬间弹跳起来,杨同立刻带着几个身手利索的侍卫打扮成随从的样子,去找寻元启和宋乐舒的身影。
长街上人来人往,杨同却一眼看到了席地而坐望天惬意的陛下。
……看起来不像有事的样子。
不过陛下那种性子,估计难受也会忍着。如此,杨同几步上前,道:“先生,是时候该回去了。”
“你也来了?晚上和我们一起去河边看烟花,正好我愁没人划船——”
……
看着元启额头上一层薄薄的冷汗,杨同真怕他一个翻江倒海将酒全都吐在宋姑娘的身上。
陛下醉了酒和平时截然相反,杨同只能耐着性子劝着,可元启却渐渐不搭理他了。
杨同悄悄上前,附在元启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元启神色怀疑地看了他一眼,缓缓站起身。
宋乐舒一脸疑惑。
元启转身正要和宋乐舒说些什么,可下一瞬,元启却身子一软,竟然晕了过去。
杨同飞快揽住元启,对宋乐舒堆笑道:“姑娘你看,先生真是,说晕就晕了。”
“这……”
宋乐舒瞠目结舌,她合理怀疑是杨同动了什么手脚——
对上宋乐舒怀疑的视线,杨同轻咳一声,正色道:“我家先生原本酒量不错,可今日殿下生辰,实在是过于开心便多饮了几杯。毕竟先生为人亲和,同先生交好之人实在是太多了……”
杨同聒噪不停给元启戴着高帽,宋乐舒看了看闭着眼睛脸色醺红的元启,忍不住打断他道:“那个……你还不带元先生回去吗?他肯定很不舒服。”
杨同如梦初醒,连连点头堆笑。
第28章 清醒 朕做了一个梦
元启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梦。
朦朦胧胧间, 他仿佛在梦中看到了宋乐舒,和她二人在长安的大街小巷中畅游,宋乐舒与他的态度从未如此和顺, 就连之前的心结也趁此机会解开。
仿佛是睡得有些久, 元启头一阵一阵的疼痛,双脚也有些肿, 仿佛真的去长街上梦游了一番。
甘露殿内, 德诚正吹着一碗热汤, 看到元启转醒后,德诚脸上担忧的神色终是安定了一瞬,而后将那碗热汤放在了桌案上, 上前问道。
“陛下醒了?可还有哪不舒服?要吃些什么的话老奴这就叫他们去准备。”
想起自己脑海中浮现的长街景象,元启恍然发现自己记忆中最后一幅画面便是杨同的身影。想到这里, 他环视了一圈殿内, 没看到杨同后, 突然出声问道:“杨同呢?哪去了?”
德诚替杨同捏了一把冷汗。
“老奴这就叫他过来。”
德诚走后,元启起身坐在了桌案前,拿起那一碗热汤并轻轻吹了吹, 而后囫囵饮下,安慰了一下自己空荡荡的肚子。
热汤滑过空荡荡的腹中,一股暖流自其中流淌而过, 叫元启浑身的疲乏稍稍缓解。
德辰和杨同一前一后来到了殿中, 杨同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带着几分紧张。
元启打量了他一眼, 平静道:“朕做了一个梦。”
杨同吞了吞口水,只能顺着元启的话问了下去:“敢问陛下做了什么梦?”
元启面色微红,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而是在脑海中细细思索了一下,才答道:“朕梦到自己去了大街上。”
说到这里,他笑了笑,半晌才把自己没说完的后半句话接了下去:“梦中朕乐不思蜀,最后是你出现,将朕——”元启拖长了字眼,幽幽道,“打晕带了回去。”
杨同顶着元启那带着笑意的桃花眼,腿肚子发颤着。
此时元启的笑在他的眼中毫无和煦之感,甚至还带着些不怀好意以及若有若无的试探。
宛若对自己的凌迟。
杨同只能在心里揣测着元启的意思——陛下究竟是真的糊涂,还是在吓自己?
“陛陛陛下······您睡了这么久不,可有哪里不适?小人去给您叫御医来——”
思考无果,杨同脚底抹油就要开溜。
倒是元启看着他这副谨小慎微的模样笑出了声,制止道:“你跑什么?朕又不是什么杀人不眨眼的昏君,会因为一个梦境而治你的罪。”
他笑容不似掺假,语气轻松叫德诚和杨同齐齐一懵。
而后他们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本想在对方的眼神中找寻答案,可却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与自己同样的疑惑。
陛下这酒喝的——
元启悠闲自在饮着热汤,此时夜半时分,墨蓝色的天空星子闪烁明亮。元启放下碗,踱步到窗前,身后的杨同和德诚极有默契的沉默不语。
德诚自然是顾忌着陛下的面子。
若是他知道梦中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情的话,绝对会让陛下觉得自己颜面荡然无存,更何况还是在宋姑娘面前做出了那些事情——
而至于德诚么,自然是顾忌着自己的小命了。
当时情况特殊,杨同不得不采用了一些特殊手段使陛下晕倒。
本来他还在忐忑的想着如何找个借口让陛下息怒,可现在看来,似乎省去了这个麻烦。
甘露殿外宫卫静立在黑暗中沉默的宛如陶俑般,地面上的青砖在月光的映衬下散发着淡淡的光辉,元启目光越过重重宫门,仿佛远眺到了宫外。
夜已深沉,想到明日还有许多政务要处理,元启不得不转过身,准备躺下就寝。
他的目光扫过站在一边的杨同和德诚,摆摆手,示意他们都下去。
两个人如获大赦,正欲离开时却发现元启忽然愣住了。
他的视线落在了桌案上的一个小盒子上,盒子周身古朴带着几条简单的花纹。
元启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梦里······他好像深情被拒,然后将簪子自己收了起来。
那个盒子和这个盒子是一样的。
月朗风清,殿内的三个人齐齐愣住。
元启瞳孔微缩,本是宁静清凉的春夜,却让他有了一股窒息感。
不是梦——
二月十九,元启忙了一天的政务终是得了空闲休息,下人递来冰凉的帕子,元启细细擦着自己的手。
一边的宫女低着头,余光却能看到陛下如白玉般骨节分明的手指,他的掌中几个薄茧,腕上还有几条细微的伤疤。
倒是为他更添了几分神武。
元启将帕子放到了一边,宫女极有眼色的将帕子收走,也不再逗留,知趣退下。
春景不可辜负,元启位于太池亭中,手执笔墨勾勒于纸上,不过多时,他笔下的女子恬静微笑。
一边的德诚认出了画上的人便是宋乐舒。
元启一边画着,一边同杨同几人说道:“听说前一阵宋姑娘的书斋生意不太景气,你们想点法子帮帮她。”
杨同一怔:“陛下想怎么做?”
元启冷哼一声:“朕要是知道怎么做要你作甚?”
杨同用手肘捅了捅一边的德诚,德诚立刻上前解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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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知勉在恭亲王府的俸禄不低,自家哥哥一身功夫俊朗,在恭亲王府还顺带担任了知黎师父的角色。有了宋知勉的助力,纵使宋乐舒最近生意不佳,可一身的担子也轻松了许多。
宋乐舒话本中的故事接近了尾声,深宅大院的恩怨极受这些姑娘妇人们的喜欢。
看着简宁书斋前极为热情的人们,宋乐舒微怔,她从前倒是从未想过自己的话本能够受到如此的欢迎。
凭宋乐舒一人之力所抄的复本不过多时便被抢购一空,书斋前聚集的人群依依不舍的散去。
宋乐舒手中捏着仅剩的话本,看着天晴日朗,忽然有一种转运的难以置信之感。
心情愉悦的宋乐舒这日准备早早关店,去买些吃食带回家去。
申时二刻,时间尚早。
她将一些没有卖出去的古籍小心翼翼收了起来。如此折腾了几趟,额头上自然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但好在已经搬运完毕,不用再折腾了。
宋乐舒正准备关书斋时,却有一男人远远走来,离书斋还剩二尺距离的时候,他便急忙出声打断了宋乐舒正准备关店的动作。
“姑娘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