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罗俏来到床前,看着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的沈霁空,冷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几秒后,沈霁空才缓缓睁开眼,他额上有因为疼痛而渗出来的冷汗,脸色泛着苍白,闻言扯了扯嘴角“我只是想让你多陪我待一会儿。”
他敛着眸光,浅色的瞳眸只凝着她,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也不会很久的……”
罗俏知道跟他说不通,看他此刻的模样,思考着将他解决后从这里出去的可能性。
他像是看出她在想什么,在这种情况下甚至勾了勾唇角,温声道“你弄死我,就再也出不去了,还是真的想留在这里陪我一辈子?”
罗俏抿紧了唇角,收回视线,没有理他。
那模样似乎是连多跟他说一句话都嫌烦。
沈霁空注视她片刻,眼底压抑着深深的自嘲,他一个人躺在床上,视线逐渐由她身上,落到了头顶的灯上。
药物的作用渐渐加重,视线中的一切都渐渐变得模糊,沈霁空的所有思绪渐渐沉了下去,他闭上了眼,沉沉的睡意袭来。
沈霁空感觉到自己被扯进一个梦里。
一个真实存在过的,美好梦境里。
他深睡了过去。
……
“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坐在地毯上,她背靠着床,手上拿着绷带和消炎的药物,整理好以后,起身,掀开他的衣服。
等一眼看到他身上的伤口,她轻轻吸了口气,抬眼看他“你干什么了,怎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沈霁空冷眼看着眼前这个将他从街上带回来的女人,她穿着睡衣,头发散在肩头,一张脸白皙又精致。
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切柔软又美好的词汇。
他没出声。
罗俏也不介意,低眸专心给他治疗伤口。
柔软的头发从肩头滑落,扫在沈霁空肌肤上,带出几分痒。
他看了她几秒钟,随后漠然地收回视线。
等罗俏将他身上的血迹清理了,已经是大半夜。她扫了眼闭着眼似乎睡着的男人,伸了个懒腰,踩着拖鞋进了浴室。
沈霁空在她走之后睁开了眼睛,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淅淅沥沥的声音,片刻后,又面无表情阖上了眸。
当天晚上,沈霁空就发起了高烧。
长时间没有喝过水更没有进食过任何食物,伤口加上疲惫,此刻他喉咙像被火烧过,浑身上下每一寸的骨头都在泛着疼。
沈霁空想喝水,可身躯疲惫,脑子里昏昏沉沉,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他没什么情绪地想,就这么算了吧。
原本,像他这样的人,死了也是没有任何人在意的。
闭上眼,任由思绪逐渐下沉。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到头被人抬高,温热甘甜的水喂进来,吃力地掀起眼皮,就看到了罗俏那张五官精致的脸,她喂完一杯水后,将水杯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嗓音很轻,带着女人特有的温柔,问他“你还要喝吗?”
沈霁空注视着她,心弦像被人不轻不重地拨了一下。
他没说话。
罗俏好像已经习惯了这个捡来的男人沉默不语的样子,将他放下来,拿了退热贴,撩起他的头发,给他贴了上去。
沈霁空脑子始终昏昏沉沉,任由女人动作,罗俏做完这一切,便准备重新回房休息,她已经很困很困,可是刚一动,就被他拽住了胳膊。
他没有用多少力气,事实上他现在也没有多少力气,微垂的眼睫敛住了他那双浅色的瞳眸,声音低哑无力,终于说出了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
“别走。”
深夜的公寓里,静谧无声。
听到他这句话,罗俏脚步顿住。
她看着这个执拗地拽着她胳膊的男人,过了半晌,真的就没有走,无声坐在床边旁边的地毯上。
沈霁空说完那句话后就昏睡了过去,不知道她的反应,等隔天早上再度睁开眼,就看到女人趴在他身边睡着了,脸蛋小巧,容颜精致。
那一瞬,他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对于昨晚,他是有记忆的,也许是孤单太久,才对她说了这辈子从未说过的示弱的话,原本也没指望她会理会,毕竟,就算是他的亲生母亲,也会在他高烧不退时毫不犹豫将他抛下。
对于任何人来说,他似乎都不是什么重要的存在。
“你醒了?”
罗俏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打断,她打了个哈欠,伸手再度摸了摸他的额头,“烧好像已经退了。”
见他此刻盯着她一语不发的样子,罗俏顿了下,随后一双漂亮的猫眼轻轻弯了弯,她笑着对他道“你好啊,我叫罗俏。”
第402章 你愿意陪我一辈子?
你好啊,我叫罗俏。
她这么对他说。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她眼尾微微上翘,弯出温柔的弧度,就那样注视着他。
那是他们的初遇。
沈霁空的眼神落在罗俏脸上,清晰的感觉到胸口名叫心脏的位置重重地跳动了一下,他注视她半晌,睫毛颤了颤,沙哑出声“沈霁空。”
……
后来,他在她的公寓里住下养伤。
罗俏甚至都没过问过他的身份,也没了解过他为什么会受这样的伤,就将他容纳进来。
冬天的傍晚显得更加短暂,公寓里,音响的声音被开到了最大,沈霁空从卧室里出来,就看到满屋子异国的男女,勾肩搭背,说笑跳舞。
沈霁空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罗俏,她见到他出来,立刻招招手“霁空,你醒了,快过来。”
年轻的男女看着这个挺拔俊美的男人,都有些愣怔,他的长相,就算是在这个陌生的国度也格外出众,更别说满身看上去就疏冷矜贵的气质,唯独罗俏没什么其他反应,向这些看起来应该是同学朋友的人介绍他。
沈霁空注意到罗俏有些醉了,脸颊泛着红晕。
认识这几天以来,罗俏大多时候都在上课,了解深了,他发现她并不像表现出来得那样没心没肺,她会整夜整夜的失眠,晚上从来睡不着,必须要入睡时就只能依靠安眠药,她会约见心理医生,包里放着各种抑制幻觉的药。
可罗俏白天面对别人时仍是精神奕奕,大多时候都在笑,就像现在,漂亮的猫眼轻弯,百无禁忌的模样。
此刻,一个高大的外国男人靠她靠的很近,与她喝酒,一杯接着一杯,灌酒的意思很明显。
罗俏原本就有些醉了,这么一喝头脑更是不清楚。
那个外国男人与同伴对视一眼,没过几分钟,他起身,用英文说着“看来罗喝醉了,我扶她进去休息。”
眼神的交流,满满都是不怀好意。
没有人在意这个小插曲。
男人伸手就去扶罗俏,想送她去卧室。
然而,手还没触碰到女人的肩,就猝不及防被一只手截住,沈霁空看似也没用多少力气,然而外国男人的脸却一下子扭曲了,瞬间痛叫出声!
众人一下子静了下来,同时看向那个眼皮不抬,脸色虽然苍白,但满身强势气息让人不敢有丝毫违抗想法的男人。
他的眼神甚至都没看那个外国男人,扔开他的手,薄唇只吐出冷冷的一个字“滚!”
清晰的看到那名外国男人被折断的部位,可怕的扭曲感,谁也不敢再说什么,对视一眼,匆匆离开。
公寓的门被关上。
一直等到脚步声彻底消失,沈霁空才站起身,关掉吵闹的音响,转眸看向垂着脑袋的罗俏。
她显得很安静,一直到他来到她身前,才抬起眼,刚刚还迷乱的眼神在此刻却显得很清醒,弯了弯嘴角“谢谢啊。”
沈霁空微顿“你没醉?”
罗俏重新从酒柜里拿过几瓶酒,放到桌上,醉当然是没醉,本来就打算教训那些人,就算他不出手,今天那几个人也别想完好无损走出这个门。
不过他出手了……罗俏看了他一眼,挑眉“看来我眼光不错。”
沈霁空眼神深了几分,原来她来这一出,对他也有试探。
“忘了你受伤了,不能喝酒。”
罗俏便只给自己倒上了,她心情不好也是真的,一连几杯下去,这次是真的有了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