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呢?”魏美人呆愣了片刻,马上反过劲儿来。
明明是她开始的拼单邀请吧?
怎么拼单成功,自己却被丢出了车外?
“姐姐可能没听懂,我是喜欢李美人的那一匹。”袁良人的声音越来越小,瘪瘪嘴巴似是要哭出来的样子。李美人也不多遑让,马上成功站队,“这事也怪不好意思的,如果魏美人真的喜欢我们的料子,也不用换了,我们割爱,一人给你半尺。”
“半尺够做什么的呀!”魏美人当然不干了。一个人单挑绿茶和白莲,这个世界还有没有公道?!
她的声音尚未落下,袁良人的哭声当即赛过她的嗓门:“姐姐也不能这样啊,仗着你品阶高就欺负人。”
魏美人一时噎住了嘴,大抵也是没能想到,有人的音调高过她的大嗓门。
龙须宫本是陛下一人住的地方,这会儿住下了留个女人,不可说是不挤。哭声一响起来,在座的各位也都坐不住了,第一时间探出头来听起了墙角。
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一个两个上前试图主持公道。
魏美人一向直接,但是她说的话大多时候都不太中听,尤其一吵吵嚷嚷,显得格外不占理儿。
反观之袁良人将委屈负责到底,哭声一声高过一声,险些背过气去,而李美人又将事实颠倒了黑白,同其他人讲述一遍。
“魏美人看中了我们的布料,送给她半尺还不甘心,谁的料子也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呀!”
众人鄙夷地看着魏美人,她纵使浑身长嘴也说不清楚了。有人自己以为上前讲两句“公道话”,谁知她劲直坐在地上嚎哭,竟是撒起泼来。
不是比哭吗?
那就比比谁的嗓门更大!
自认不会输得彻底,魏美人心一横,酸楚感从心头一直涌到鼻头,“哇”地一声嚎了起来。
以至于看热闹的人都懵了,无人再敢上前劝阻,生怕连累到自己身上。
蒋悠听罢鼓起了掌,才住在一块三天的时间,分块布料的事情也能打起来,真不愧是她看好的三人组!
唯一可惜的是姚美人没能参与其中,想来也不算奇怪,重生女若是没有脑子,重生几回都白扯!
“听奴婢同乡的说,幸好陛下当时不在书房,否则非被那哭声震到不可。”瞧着夫人脸上沾染的笑意,少华又跟着补充了几句,把得到的消息一股脑儿全部透露出来。
“挺有意思的,居然变成了比哭大赛。”松吉压了压嘴角,真是活久见。
蒋悠眼泪差点笑出来,她不愿自己掺和到斗争之中,但是不给后宫找点事情做,自己又怎么完成陛下给的任务?
“咱们宫也分到几匹料子,少华再用银钱换一些回来,让她们比赛做成衣,就做陛下的夏衣好了。”
“由本宫来判定输赢,输的人要给赢的人三尺料子。”
少华先点头记下,随后又迟钝地抬头问道:“只是几个美人惹的乱子,咱们为什么要掺和进去?”少青抿了抿唇,也有着如此疑问。
松吉点头之余,不免跟着叹了口气。
“陛下一连留宿多日,在外人看来就是独宠永安宫。夫人这是硬找法子帮咱们分担火力呢,不然为何要给陛下做夏衣?”
蒋悠张了张嘴,未出口的“咦”还挂在嘴边。
不是松吉懂她,而是她想少了!
果然真正懂阅读理解的,都不是作者本人。
她只想给后宫找点事情做,谁成想却被松吉引申为,陛下独宠的危机感。
害,她的危机感只来源于陛下一人啊。
“是啊,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松吉的就是她的,蒋悠敛起眉间若有若无的忧思,点起了今日的菜谱。
是夜,顾怀愚从宫外回来,劲直进了永安宫。
不管其他宫里碎了几个茶碗几个壶,蒋悠依旧是熬着夜在等他,添了一碗莲子百合蜜豆糖水,满心期待着今日的奏札少一些。
他就像看着小学生做作业的家长。
而她就是那个苦逼的小学生。
念了二十年的书,一朝穿越到了古代,不止降了级,居然还要做作业!
“今日积攒了不少奏札,晚上要辛苦一些。”
蒋悠深吸了几口气,假笑道:“陛下才是最辛苦的。”
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有史书能够将这件事记载下来,毕竟她也算是为了擎朝建设而鞠躬尽瘁的人。
甚至,她并不介意,后世人用死而后已来形容,擎朝开国皇帝的某位夫人——她有着万千脑洞,堪比陛下的左膀右臂;她为人勤劳能干,是大擎的女中豪杰;她一颗红心任劳任怨,不愧为穿越人士的楷模!
蒋悠女士荣获此项殊荣和褒奖,真乃是实至名归。
但是这一切,在看到奏札的时候,就笑不出来了。
比平时还要多三倍的奏札,愕然的只有她自己,抓狂的也只有她自己。
“陛、陛下。”你认真的么?
她艰涩地开口,端起糖水的手忍不住颤抖,脸上还带着几分不知是震惊还是恐惧涌上来的苍白。怕不是今日糖水的度数太高了,她醉糖水了。
“嗯?”顾怀愚闷哼笑了一声,察觉到某人无处安放的可爱。
“陛下这么拼命,身体还要不要了?”蒋悠嘟囔着找了借口,刷手机熬大夜她可以,但是批奏札到天亮不行的,她吃不消。
退一万步讲,为什么当皇帝还要这么辛苦?群臣都是吃干饭的么?!
哎,做皇帝难,做皇帝的女人更难。
茶水冲淡了嘴里的甜味,顾怀愚稍纵即逝地皱了皱眉,不是甜羹就是甜汤,还有糖水的,这人究竟多喜欢甜食啊。
不给人半分后退的机会,他有条不紊地翻开第一本奏札。
不解释,不代表这些全部都给蒋悠批阅,她这会儿还懵着,等会儿就该想明白了。
大事汇总,小事翻篇,今儿个直接叫蒋悠上手朱批,无异于放权。
但是当事人她并不愿意。
比起当个宠妃绵延子嗣而言,打工好像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是一道保命圣旨换她卖身,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不甘心。
当然此卖身非彼卖身,顾怀愚要的是她这个劳动力,她这个廉价(bushi),惜命的劳动力!
☆、学刺绣
妈妈,我不想上学。
可是你是老师啊……
蒋悠现在就是这种心理,被手托住的下巴越来越沉,脑子也逐渐不清醒。
如果可以,她想控诉学生家长……
当然,实际上她选择了向“园长”告状。
“陛下,百官的奏札写得是不是有些啰嗦?能否言简意赅些?!”她轻颤着眼睫,目光直指顾怀愚,“比如这些问候的话语,一篇奏札里八成都是问安,篇幅是不是过长了?”
“整日里看这么多问安的话术,妾反而不觉得安。”
给了鸡毛干嘛不当令箭,这世界上没有最狗腿,只有更狗腿。蒋·狗腿·悠决定明日做个红烧鸡腿,给自己补一补,正所谓以形补形,多吃点总是没差的。
“累了?”顾怀愚反问她。
经提醒,他也觉得这一堆废话看着碍眼,明明三两句话就能交代清楚的事情,问候就要写上三五十字。若是人人精简奏札,他每日定能多批阅上两三倍。
“还、还行吧。”
蒋悠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质问收回的是这一句关心。一定是顾怀愚平日里对她太差了,才会这么一点点关心就感动。
“明日朕责令他们精简,再写废话一律降职。”
嗯?!!
有魄力!
似乎一不小心,就提前了奏札的变革,但是利人利己的好事,早日推进早得益!蒋悠心里头颇为得意,若她等凡人知道了真相,就该后悔自己的多嘴。
不过那时候也来不及了。
你看这个坑,它又大又圆……
顾怀愚不仅目睹她亲自挖了坑,还拉着她一起跳了下去。
正所谓人艰不拆,在某人的放任自流下,蒋悠在挖坑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技术也越来越好。
当然,在被挖坑的同时,她也不是没有半点成长,比如......学会了给别人挖坑,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坭坑里蹦跶的姚美人。
翌日晌午,许诺给自己的红烧鸡腿没忘,但是请安的姚美人显然没有这个口福,等着她的只可能是蒋悠挖的坑。蹭饭是不可能蹭饭的,除了顾怀愚没人能在她这蹭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