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夫人眉眼含笑:“是他。”
确定了之后再看就能看出明显的区别了,阮瑜自己看自己的哥哥,觉得哪都比旁人好,当然看台上不止她一个这么想。
阮瑜侧头找了找,很快就锁定了之前来时看见的那位姑娘,薛慈,哥哥的未婚妻,她将来的嫂嫂,阮瑜跟萧夫人说了声,就凑到了对方身边坐下。
薛慈被身边乍多了一个人给惊了一下,看清是阮瑜后才放松下来,语气温和,像是春日里的暖风:“怎么过来了?”
近处约莫能看清薛慈的容貌,虽然对方脸上还带着面纱,但不妨碍阮瑜看出她这位未来的嫂嫂清秀温婉,十分可人,难怪阮潞安要害羞呢,美人不可唐突嘛。
阮瑜很是自来熟,朝薛慈身边又靠了靠,笑道:“来同薛姐姐说说话,薛姐姐怎么也不去阮府找我玩儿。”
薛慈表情僵了下,明显同阮瑜之间有什么不愉快的事,不过最后什么也没说,只道:“先前怕打扰你养伤,想着等你伤养好了后再去,谁料后来我自己又生了一次小病,便一直待在府上没有出门。”
薛慈口中的小病大约就是伤风感冒之类的,阮瑜替兄长关切了两句,得知对方早就好了,便又安安心心看台下了。
至于她和薛慈之间过去发生了什么矛盾,阮瑜这会儿心情正好,不太想刨根问底弄清楚,以后再说吧。不过看着薛慈的秉性,之前的矛盾多半是因为两人性格不合,一个规矩板正,一个毫无约束,能凑到一起去就奇怪了。
就这会儿,周围的低声私语突然多了些,应当是皇上出来了,阮瑜赶紧朝台下环视了一圈,一眼就看见了穿着明黄色龙袍的人,再之后跟着的是几位皇子。
梁珞的马落于皇上一步,走在其他人前面,习惯了梁珞稳健仁厚的形象,还是头一次见到对方这幅装扮,少年朝气快要溢出来了,阮瑜突然想起对方刚过了十九岁的生辰,确实还是个少年,只是平日里看起来沉稳持重罢了,视线不自觉的被对方吸引了过去,快要舍不得挪开了。
阮瑜这会儿算是明白阮溶欣为何只看了一眼太子长街纵马便心有所属了,放作是她,也不敢保证完全不动心啊,阮瑜忍不住感慨道:“不愧是男主角,作者亲儿子,就是帅气。”
薛慈突然听了这么一耳朵,几个字拆开都认得,合在一起便听不懂了,不由疑惑的问道:“你在说什么?”
阮瑜笑了两声,伸手往阮潞安的方向一指,极力推销她大哥:“在说大哥好看,青衣黑马的那个,薛姐姐看到了没?”
薛慈显然早就注意到了,只是这会儿被阮瑜一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虽说两人已经定了日子,可到底还没有成婚,薛慈又不是阮瑜这种性子,所以看了两眼便收回了视线,规规矩矩的端坐着。
阮瑜瞧着哥哥嫂嫂差不多的反应,心底一乐,没再多说什么,又把视线转回到了皇上身上,这还是她穿过来后第一次见到这位大晋权势最高的人,虽说之前进宫进了几次,可连皇上的衣角都没见到过。
之前听人提起过当今圣上龙体欠安,阮瑜以为看到的会是一位病容憔悴的中年人,没想到皇上的周身气度看着尚可,到底做了多年的皇上,哪怕有疾在身也丝毫不影响一身的威严。
大约说了一番激励各位世家子弟的话,阮瑜离得不近,也就没怎么仔细听,之后便看皇帝接过旁边人递来的弓箭,抬手作势,对准百丈之外的靶心,阮瑜视力要比听力好得多,这会儿眯起眼睛细看了片刻,发觉皇上挽弓的双手竟有些细微的发颤,应当是生病的原因,不过这样还能射中靶心么。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疑惑一般,这一念头刚冒出来,皇上手中的第一发箭矢便射了出去,利箭破风而动,带起一阵响声,随后稳稳的钉在靶心上。
周围登时响起了一片欢呼叫好声。
阮瑜这才发觉自己太小瞧这些自幼习武的古人了,随即皇上又射了两箭,皆钉在靶心中间,三支箭团簇在一起,为这次狩猎亮起了开始的符号。
待皇上收弓离开后,围场四面响起了激烈悠长的号角和鼓声,少年们策马向前,不过是眨眼间,阮瑜就只能看见众人的背影了。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梁谣几步跑来,先看了眼薛慈,然后才对阮瑜道:“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叫我好找,说好一起去围场的,也不见你来找我。”
“这不还没有来得及嘛。”阮瑜起身,拍了拍身上不知何时沾上的灰尘,跟着梁谣往看台外走,临走前特地问了问薛慈要不要一起,理所当然的被拒绝了,薛慈连骑装都没有穿,显然是不会同她一起去的。
梁谣在她开口邀约的时候皱了下眉,不过没说话,一直等两人都离开看台后,才不解的问道:“你今日怎么了,去年秋天的时候这位薛姑娘不还仗着要做你嫂嫂的身份笑话你字写得丑么,当时你还到我宫里哭了一场,不记得了?”
“......”原来是这么个事么,阮瑜嘴角抽了抽,很难想象自己跟梁谣哭诉的样子。
阮瑜在心里推了推日子,去年秋季的时候,薛慈和她大哥大约刚刚相看成功,对方来阮府自然要见一见她这个妹妹,估摸着正巧看见了阮瑜在写字帖,大约是想指点两句,原本该是好意的,只不过阮瑜从小被捧着养大,自尊心太高了,可不就内心受挫不高兴了么。
前因后果,稍微一推测就能猜出来。
阮瑜艰难的对梁谣表达了自己的大度:“人要向前看嘛,以前的事也不好总记得。”一本正经的为这种小女儿家的心态去作解释,总觉得格外的羞耻,阮瑜脸都红了。
梁谣狐疑了瞥过来一眼:“你该不会是因为她明年要和你大哥成亲才这么说的吧?”
“没有没有,我就是想通了。”阮瑜赶紧摆了摆手,又补充道:“再说我现在写的字比起去年来大有长进,就算是薛姑娘看了,也是要夸上两句的。”
这回梁谣信了,她就说阿瑜一定得扳回一城来。
阮瑜这话倒真没有吹牛,她原本一手小楷就写得极好,学生时代练出来的,大学工作都没有荒废,就算再累,每天都坚持提笔写一张。
穿到这个世界之后,闲暇时间就更多了,每日下午得了空便会提笔练半个多时辰,连阮溶欣都夸过好几次,想来确实比之前好得多。
马场离看台稍远些,是为了防止有异味飘散过来,阮瑜跟着梁谣在围场上快步走了一段路才赶到,三公主的马一早就预备好了,主要是阮瑜要进去挑选。
不过负责马匹的人机灵得很,记性也好,远远见了人就认出来了,所以也就没耽误多少时间,对方毕恭毕敬行了个礼,朗声道:“阮姑娘去年看中的那一匹还留着呢,小人这就给您牵来。”
不多时阮瑜就看到了一匹枣红色的马被牵了出来,看见阮瑜后还颇为亲昵的喷了个响,阮瑜眼神亮了亮,动作放轻沿着马鬃抚了两下,依旧是十分温顺的回应。
对方又问了句:“阮姑娘还用再挑么?”
“不用了,就这一匹。”阮瑜翻身上马,略适应了一下就赶上前同梁谣并行。
梁谣骑着的是一匹白马,阮瑜靠近后,两匹马也互相挨了挨脑袋,看上去一副十分熟稔的样子。
不过这样骑在马背上的人就不怎么舒服了,阮瑜拍了拍马脖子,示意对方走开些,两匹马立刻通人性的分开了些。
梁谣单手拉着缰绳,另一只手握着卷起来的马鞭,身后还背着弓箭,看着确实是准备大干一番的样子,反观阮瑜什么都没带,悠悠哉哉的骑在马背上,脸上的面纱都还没摘,不知道的要以为这是交游赏花去了呢。
“我方才远远的瞧你上马的动作,比去年熟练了不少,是不是有偷偷练过?”梁谣一边同阮瑜说话,一边甩了甩手里的马鞭,试图找出上次在围场的感觉来。
“是吗?”阮瑜歪头思考了一下,推测道:“可能是因为我长高了些,所以上马就比去年简单了。”
梁谣闻言点了点头,也没多有纠结这件事,转而又问:“不是说四哥给你送了套弓箭么,怎么不见你带上,我带着你练练手,说不准运气好也能猎到东西呢?”
阮瑜摆摆手拒绝了:“今天先看你狩猎,明日再教也不迟,话说我还没跟着你进过围场深处呢,今天正好一起去。”现在再折回去取弓箭太麻烦了,不如等明日再说,这次狩猎得持续五天左右,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