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枫抽完烟，解开两粒衬衫扣子，脱掉皮鞋，也窝在邵云的小沙发上睡着了，早五点半，谢远打他手机，江川枫坐起来，先是蒙了一会儿，转头看到窗边的邵云，意识才回笼，他按下接听键，嘘着声，趿拉上鞋走出屋子。
谢远正等在审讯室外，江川枫快步走过去“找到了吗，哪儿找到的？”，谢远举举手里的搜证袋“就在她租的房子里，这人嘴巴严的很，我们把她家翻了个底儿朝天，从缝纫机下面的一个小皮箱里发现的。”
“马铭那边呢，有没有找人盯着？”
谢远说“放心，他这几天一直在厂里，我们的人没有离开半步。”
江川枫揉揉他的头“把证据交老姚那儿，你赶紧去眯一觉，熬了一宿了。”
安排完，江川枫匆匆回家洗了个澡，回到警局时，七点刚过，法证部的老姚已经把化验结果做出来了，江川枫接过来一看，吁了口气，奔波了这么多天，这案子，总算有点苗头了。
他拿着化验单去审讯室，张慧芬看到他进来目光有点呆滞，江川枫直接问她“3月17号的18点30分到20点30分你在哪儿？”
“在，在家！”
“哪个家，京都御景？”
张慧芬点头。
江川枫捏着照片给她看“京都御景是富人区，安保措施特别好，它的南门，北门，甚至小东门都安装了高清探头，那天你进出费文涵的家，走的是楼梯对吧，但是，不要紧，小区里的监控仍然拍到了你出入的画面，你穿一件深蓝色的短外套对不对，你不是说费文涵是18号的上午死的吗？”
“为什么我们的技术人员从17号你穿的那件外套上检验出了她的血痕，你怎么解释？而且，17号那一天的晚上五点半一直到第二天的十点多钟，只有你一个人接触到费文涵。”
张慧芬埋下头，肩膀不停颤抖，江川枫走过去两手撑在审讯椅前面的挡板上，居高临下的打量她“说吧，证据面前抵赖是没用的，就算你一个字不说，我照样可以拿着这些物证把你送到法庭上，主动坦白，或许对你还有点好处。”
张慧芬仰着头看向江川枫，今天的太阳很好，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打在她的侧脸上，细看这人其实不丑，眉眼间还隐约带点年轻时的清秀“是我。”
“经过。”
张慧芬缓缓说了一串，江川枫点上一颗烟“一个小时之后，我再来，希望到时你能说点新鲜的”，他站起来吩咐记录员“小赵，去给她弄点水。”
早饭是邵云给送过来的蟹粉包子和熬得冒油的小米粥，江川枫吃饱后，去审讯室，他也不说话，就那样默默的打量张慧芬，记得之前他看过一本叫做《犯罪人论》的书，上面说，好多罪犯其实是有基因的，换句话说，有些人天生就会犯罪，而这些人中男性远远多于女性。
江川枫想不通，眼前这个看起来老老实实甚至带了点木讷的女人，是什么让她去杀害另一个无辜的女性。
他看一眼表“行了，说说吧，你为什么杀费文涵。”
张慧芬的嘴唇开始哆嗦，连带着脸上的肉也跟着颤抖“她——，她看不起我们。”
“你们是指谁？”
张慧芬的手紧紧抓着两旁的扶手，关节泛白“我和我小孩。”
“只因为这个，你就去剥夺人家的生命，你之前不是说费文涵很照顾你吗？”，江川枫挥了下手“算了，你怎么杀的她？”
张慧芬用带着浓重乡音的普通话说了一大通，旁边记录的小赵不停皱眉头，一直耗到中午，张慧芬不停重复说她确实是给费文涵下了毒之后，再杀死她的，至于毒从哪里来，还有那两个从死后的费文涵手机里拨出去的莫名电话，却死活不交代。
江川枫黑着脸从审讯室出来，去食堂吃饭，这次她没敢再挨着小博士，生怕她那个绯闻男友再找上们来，倒是陶夭，打好饭看到坐在一旁的江川枫，端着餐盘主动坐她他面。
“嗨，江队。”，陶夭一头蓬松的短发，穿着牛仔衬衫配黑色针织裙，看上去神采奕奕的“审的怎么样了？”
江川枫摇摇头“不怎么样，哎，你那男朋友，今天没来找你啊？”
“他不是我男朋友，要是他再来”，陶夭晃晃手里的拳头“揍他”，明明说着凶狠的话，可她无论声音还是表情，都软的跟只兔子一样，有点可爱，江川枫抬抬手想去摸她的头发，可中间又忍住了，手伸到半空，转回来拂了自己的前额一把“这么厉害？”
陶夭笑笑“我有个想法。”
“说吧”
“就是那个假费文涵打的电话，我们是不是可以排查一下市里的配音演员，因为一般人不会模拟的那么像。”
“嗯”，江川枫眼睛亮了亮“博士就是不一样，我怎么就没想到。”
陶夭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江川枫拿过她的筷子，从自己的餐盘里夹起一只鸡腿放她碗里“奖励你的。”
陶夭瞟一眼他的菜“你就一只还给我”
“没事，我最近胖了，要少吃肉。”，陶夭上下打量他一下，很认真的说“没有，你身材很标准。”，不知为何，她这副无论干什么都一是一二是二的表情，逗得江川枫老想笑。
“江队，我还有个事儿”，陶夭托着下巴，往江川枫面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费文涵的案子，你不觉得蹊跷吗，就算没有解剖内脏，但凭她的尸表特征、现场痕迹还有作案时间，都很明显可以推断出，叶秋没有杀人，我不相信城东警局的人看不出来。”
江川枫低头用汤匙搅着碗里的汤“陶夭，这是检查官的事儿。”
“可是——”
江川枫笑笑“没有可是，往后你还会见到比这黑暗一百倍的事儿，记得见一次忘一次，不然”，他重重的叹口气，骂了句脏话“会他妈疯的。”
“哦”，陶夭低下头默默吃饭，吃完看江川枫若有所思的定在那儿，站起来叫他“走了”，江川枫抽张纸巾递给她，两人一道走出餐厅。
今天的陶夭，或许是衣服比较修身的缘故，看上去比往常要高挑很多，下楼梯时，江川枫问她“你多高？”
陶夭骄傲的扬扬头“168公分半，今天穿了双5公分的鞋子，看看”，她伸手在江川枫肩膀那边比划一下“也没比你矮多少吧。”
江川枫笑她“什么啊，比我矮十来公分呢。”
陶夭白他一眼“你是男的。”
第十章 富豪情妇杀人案
下午三点多钟卓云生从北京回来了，他手里的鉴定报告显示，三月十七号的早上和晚上以费文涵名义从她手机里打出去的两个电话中的声纹，和真的费文涵的声纹存在差异。
江川枫让卓云生休息了小半个时辰，接着，让他带人马上排查全市上下所有从事配音工作，身材长相和费文涵相似的女人，卓云生用了不到五天的时间，找出四个嫌疑人出来，然后又通过比对掉在费文涵办公室里那根头发上的DNA，最终锁定一个叫钟丽的女人。
钟丽除了身材之外，其实和费文涵长得不是很像，3.17那天可能因为是晚上，她用墨镜遮着脸，用的又是费文涵的声音，所以李媛才没认出来。
钟丽交代说，是一个男人找到她说，让她假扮一下别的女人，很轻松，打两个电话走几步就完事儿，完了给她十万块钱。她说这话时，兴高采烈的，当江川枫告诉她，她卷进了一桩杀人案时，钟丽直接吓瘫在了地上。
江川枫站在405房间的白板前，抱着双臂沉思了一会儿“虽然，钟丽说不出找他那男人的名字，但凭直觉我推测是李昌瑞的男朋友韩宴。”
卓云生说“我之前带人去这人的画廊转过一圈，钟丽口中的那个男人的体貌特征跟韩宴非常相像，江队，要不要审他。”
江川枫吐出一口气，两手搭在胯骨上“抓人需要证据，突破口还得从张慧芬母子那里找”，他看向卓云生“这样，先带你的人把韩宴看住了，我怀疑他有海外身份，千万不要让他跑了，另外”，江川枫习惯性的摸摸下巴“给谢远打电话，让他今晚上把马铭带回来，等不了了，审他。”
傍晚，陶夭走出法证部的大楼，一偏头，见江川枫推着他那辆二八大杠自行车被一个身材威猛的男人堵在大门口，那男的嗓门不小，一个劲儿的说要请江川枫吃饭，江川枫都礼貌拒绝了，那人还不依不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