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远摇摇头“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
江川枫转身进去“走，去看看。”
张慧芬穿一件老式红外套，低着头坐在审讯椅上，江川枫坐她对面，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说话，直到张慧芬抬头看了看他。
不像其他人一样，江川枫的表情看起来十分温和，嘴唇紧抿着，恍若带着一点笑意，直到他开口，那声音远远的打过来，如寒冬的一缕凉风，张慧芬禁不住抖了两下。
“叫什么？”
张慧芬说了下自己的名字。
“年龄”
“四十二”，跟费文涵差不多的年纪，但眼前的这个女人，头发大半都白了，法令纹深深的往下垂着，一张典型的愁苦的脸。
“你最后一次见费文涵是什么时候？”
“3.18上午十点多，我买菜回来，就见夫人斜躺在沙发上，脖子上被人扎了两刀？”
“是两刀吗？你看过了？”
张慧芬点头又摇头。
“既然没看过，你怎么知道的？”
张慧芬低头揪着裤子“我，我听后来的法医说的。”
江川枫点点头“费文涵3.18号早上的七点半左右是不是给叶秋打过电话，当时你在不在家？”
“在，在家。”
“那费文涵电话里怎么说的？”
“没，没，我没听清。”
江川枫喝了两口水，继续问“叶秋那早上来京都丽景，你见过她没有？”
“见过。”
江川枫放慢语速“好，现在你把那早上的情景说一下。”
张慧芬眨了眨眼“我就听夫人给她打电话说让叶小姐来家一趟，说有事商量，然后我就出去买菜了，在大门口碰到的叶小姐。”
“大约几点？”
“快八点吧。”
江川枫慢慢点上一颗烟，摔了摔火机“叶秋穿的什么？”
张慧芬的嗓音很颤“不，不记得了。”
“你说你在大门口碰到的叶秋，哪个大门口，当时还有谁在，保安在吗？”
“就，就南大门，当时好像没人。”
江川枫笑了笑“八点左右，小孩上学，大人上班，正是早高峰时，你说没有人。”
张慧芬吞咽了一下“或，或许有，但我真不记得了，日子都过去一个多月了。”
江川枫弹了两下烟灰“你和费文涵的关系如何，她对你好吗？你们有没有什么矛盾？”
张慧芬想了半晌“夫人一向很照顾我，警官”，这时她举了举手“我记起来了，那天叶小姐穿的是件白色的连衣裙，很漂亮。”
江川枫摸了摸下巴“3.18号的早上九点之前，京都丽景停电对不对？”
“对。”
“叶秋当时是走楼梯下的十二楼，然后又步行出南大门，守南门的保安李大勇说见过她，他说要是别的人他可能不会注意，但叶秋太扎眼太漂亮了，他就多看了两眼。”
张慧芬不停点头。
江川枫问“你觉得是叶秋杀了你家夫人吗？”
“除了她，那天再也没有人来过家里。”
“也就是说你相信？”
“嗯。”
江川枫呵呵的笑了笑，审讯室的灯有点昏暗，他的笑低沉中还略带点沙哑，让人从心里觉得发毛。
“那为什么叶秋的身上没有带一点点血迹，这太奇怪了。”
张慧芬开始掰扯手指“这——，我也不知道。”
“费文涵的身体怎么样？”
“还，还行，就是睡觉不太好”
“那她平时用药吗？”
“不用”
江川枫抽了口烟“你说费文涵的脖子上中了两刀是吧？”
“法医说的。”
“费文涵那天早上的精神状态怎么样？”
张慧芬想了想“挺好的”
“有一点，我觉得特别奇怪，费文涵的身体不错，那天早上的精神状态也很好，叶秋在杀她的时候，她为何没有进行抵抗呢？或是打电话大声呼救，要知道一个人在极度危险的情况下，尤其是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身体所暴发出的能量是惊人的。”
张慧芬一脸茫然“警官，你怎么知道我家夫人没有反抗，是叶秋力气太大了，我家夫人打不过她的？”
江川枫盯了她一会儿“你也觉得你家夫人会反抗，她不是一个软弱的人对不对？”
“是。”
江川枫笑笑“你没有学过痕迹学可能不知道，现在我来告诉你，只要两个人接触，尤其是大幅度的用力的拉扯，撕拽，身体上，指甲里总会留下痕迹，但这些叶秋统统没有。”
“一切，就好像费文涵乖乖的躺在那里等着她来杀一样。”
张慧芬狠狠的打了一个哆嗦。
江川枫吸着烟看她“奇怪吗？还有”，他站起来走到张慧芬身边“叶秋早上八点左右到的京都丽景，你刚好出去买菜碰到她，也证实了这一点，她离开时，应该是八点半左右，这个时间，门口的保安李大勇可以证实，那一天停电，叶秋上、下十二楼，都是步行，她穿的是一双七寸高的鞋子”
“我们找了几个跟叶秋差不多身高的人，按照正常的步伐，把她那天从京都丽景南门到三幢五单元512室的路程走了一遍，这些人所用的时间值相差最大是1分32秒，平均是27分半。”
“由此可以推测，叶秋杀人所用的时间差不多是2到3分钟”，江川枫笑了笑“用剪刀杀一个活生生的健康的人，这么短的时间，捅伤的是人体的大动脉，身上还不沾一点血迹，又不是切菜，只要不是傻子，就绝对会明白，这根本不可能做到。”
第九章 富豪情妇杀人案
江川枫的声音不大，但很冷很扎人“很明显，费文涵不是叶秋杀的，事实上，叶秋那天根本就没有见到费文涵。”，这时张慧芬低下头，灰白的头发，把脸颊全盖住了。
江川枫转身回到座位上，把烟掐灭“我再问你，费文涵出事那天是你报的警吗？”
“是”
“怎么报的，说一下。”
张慧芬抬起头“我就······，就买菜回来以后，一推开门看到夫人躺在贵妃椅上，浑身是血，我就，就吓得报警了”
江川枫盯着她“站在哪个位置？有没有动过尸体？”
张慧芬想了想“我当时很害怕，没敢往里近，就，就，就站在客厅门口往里一点。”
“好”，江川枫点点头“你3月17号到3月18号这两天穿的什么衣服？”
张慧芬低下头“我不记得了”
“是不记得，还是不想说？”，顿了顿，江川枫把谢远叫进来，轻声跟他交代了几句，半晌后，谢远拿着几张照片过来递给江川枫。
江川枫走过去把照片放到张慧芬面前，他弯下腰指着其中的几张“你身上穿的这些，在哪里？”
张慧芬两手抱住头“我，不不不，真记不起来了。”
“记不起来，那就好好想，给你十五分钟时间。”
江川枫出去到隔壁房间泡了碗面吃，然后回到审讯室，张慧芬还在那儿抱着头，江川枫直接问她“想起来了吗？”
张慧芬沉默，江川枫看一眼谢远“带她去搜，京都丽景还有她住的地方，角角落落都给我查一遍，仔细点。”
谢远他们带张慧芬离开后，江川枫去了楼下邵云的办公室，那家伙正靠在沙发上打电话，一脸的柔情蜜意，恶心的江川枫头皮发麻，等了半刻钟，邵云终于空了出来，江川枫拿眼翻他“什么时候的？”
邵云挠挠头“就上个月吧，人挺温柔挺好的。”，他从面前小茶几上拿起一罐啤酒递过去，江川枫笑着摇头“不行，待会儿还得审犯人呢”，邵云嘁了一声，站起来走到墙边的柜子前，从腰带上解下钥匙，打开柜门，拉开小抽屉，从里面拿出一盒雪茄龙扔给江川枫。
江川枫拿起来一看，笑了“操，你小子怎么跟女人一样，什么东西都往柜子里锁。”
“不锁早就被那帮小兔崽子偷完了，你能抽的着。”
江川枫叼上一根，把腿架在茶几上“火呢？”
邵云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递给他，江川枫不接“你给我点”，邵云捶他两把，咬着牙说“我怎么这么爱伺候你呢，啊？啊？”，嘴上说着不伺候，可邵云还是给他点上烟，又从茶几下面拿出一个大塑料袋，哐叽一声摔桌上“饿不饿，饿的话嚼两口。”
江川枫往后仰在沙发背上“你能不能说话文雅点儿？”
邵云站起来“文雅？整天跟一帮恶棍打交道，老子早忘了文雅俩字儿怎么写了。”，他拍拍江川枫的肩，指指窗下的躺椅“我去眯会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