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聂庭双手交握,放在桌面,是个谈判的姿势,秦铮双手抱胸,全程盯着苏益没转过视线。
最终还是季楠打破这诡异的气氛,“聂先生,秦先生,你们是打算今天下山吗?太晚夜路不好走,露水打滑。”
聂庭手动了动,“楠楠,你不是记不清以前的事,失忆了吗?怎么认得出秦铮?”
季楠暗骂,草率了,强行微笑,“校长提前打过招呼,以前的事我确实都不记得了。”
聂庭抿嘴,点点头。
秦铮没带称呼的问:“他是你男朋友?”
聂庭和季楠齐刷刷将目光聚集到苏益身上,苏益腿抖的更厉害,凳子都快散架了,他看了眼秦铮,又心虚的看了眼聂庭,最后转向季楠。
“嗯,是,季楠是我男朋友。”苏益大声说,试图用声量掩饰他的毫无底气。
“哦,”秦铮放下手,转动手腕的手表,“是吗?说下你们的相识相恋经历吧。”
苏益瞟了秦铮一眼,清了清嗓子,开始说:“我跟季楠是两年前在国外一次旅行中认识的,我们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后又一起结伴回国,我到这边支教,他寻找他亲人,后来他没找到亲人,又无家可归,我邀请他一起来这落银村,顺便表了个白,然后我们就在一起了,对,就是你们现在看到的这样,我们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你不觉得你的漏洞太多了点吗?”
季楠扶额,虽然还不知道苏益跟秦铮的关系,但有一点很明确,苏益很怕秦铮。
“小益,跟我出去走走吧,我有话跟你说。”
苏益往季楠身旁挪了挪,“不行,我男朋友会吃醋,对吧季楠。”
“嗯。”季楠硬着头皮点头,都演到这一步了,没退路了。
秦铮起身往外走,“我在门口等你。”
苏益犹豫了半分钟,慢吞吞的起身,往外走,还不忘用口型对季楠说:“坚持就是胜利,男朋友,加油!”
屋里内剩下两个人的时候,季楠才有种手脚无处安放的感觉,偏偏聂庭还用一副深情得能溺死人的目光盯着他,季楠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看。
“楠楠,你没失忆对不对?你是假装骗我的对吗?你想让我知难而退,对不?这次我决不退缩,我是来带你回家的。”
“聂先生,我是真的记不清以前的事了,真的,我脑袋被撞过,醒来后记忆就很模糊,有些大概只有一个片段,但关于你的,真没有,要不是你最近的出现,我大概一辈子都不会知道,我曾与你有过交际,关于你说的我和你的过往,很抱歉,我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季楠拒死不承认装失忆的事,死咬住不记得就行了,反正也不会回头。
“在你不记得我没关系,我记得你就行,我可以帮你找回记忆,我们一起找回你丢失的记忆,好吗?”
“我们一起去我们曾经去过的地方,走过的路,我们还可以一起种花,一起去任何我们想去的地方,我们还有约定没有完成,我一直记得。”
季楠故作冷眼,不再理会聂庭。
第54章 想不想来点刺激的?
不远处,操场角边老槐树下,秦铮站在叶片阴影下,望着手足无措的苏益,问:“当初为什么要逃跑?”
苏益踩着地上的石子儿,闷声,“秦叔叔,你都结婚了,我再留下来,合适吗?”
“你离开,就是因为我结婚?”
“那你结婚,是不是因为我偷亲了下你?你从前不是说过我没结婚之前,你都不会结婚吗?为什么突然间找了个女人闪婚?是因为我吗?”苏益反问。
没人说话,刚吹动树叶,吹落一地剪不断的惆怅,学校的古老铜钟不准时的被校长敲响,苏益丢下一句“我要上课了!”逃离现场。
好在这两人有分寸,季楠和苏益上课期间他俩自觉躲到一旁,不敢出现打扰。
下午放学后,季楠拉住苏益,“苏益,看来他们是没打算走了,晚上怎么安排?”
“什么怎么安排?还是你做饭,我洗碗啊。”
“我是说,住,怎么安排,还是我们俩住一屋,把我的房间放给他们,先统一好口径。”
苏益点点头,“行!”
吃饭时季楠咳嗽一声,苏益马上放下筷子,“晚上我跟季楠睡,你俩睡一屋,就季楠那屋,收拾干净了,不过只有一张床,你俩委屈下。”
“委屈你们了。”季楠帮腔。
受不了委屈就尽早下山,毕竟山里蚊虫多,又没热水,两个大男人挤一米五的床,看你们能撑到几时。
“不委屈,”聂庭说,“我带了充气床和折叠床。”
“噗!”季楠一口青菜汤喷了出来,这人!是打算来打长期战的吗?
直到看到房间门口的几大箱东西,季楠才真的感觉到恐慌,风扇、电脑、折叠床等,堆满了小小的房间。
聂庭解释,“风扇、电脑都是给你的,只有床是我们要用的。”
“那聂先生早点休息。”
“楠楠,我想洗澡,这里哪里能洗?”
季楠叹了口气,拿起桶、毛巾、肥皂,领着聂庭去房子侧边的水井旁,“呐,就这里了,夏天一般都是在井边冲冲,冬天才会烧水,我都说了这里条件不好,你赶快回去吧,你的心意,我替孩子们感谢你。”
聂庭接过季楠手里的桶,桶一端系着绳,往井里一扔,再拉上来,“嗯?怎么是空的?没水?”
季楠接过桶,将绳子一端捏在手里,再将桶翻过来,扑进水井里,解释道:“你得这样,把桶翻过来,桶下井的时候会自动翻回来,就能打着水了,你看,是不是有水了,再拎上来,第二桶的时候,你可以留一点底,再打水时,就容易多了。”
怎么有种教小朋友的感觉?季楠失笑。
聂庭帮把他提水上来,有意无意的触碰季楠的手,季楠极不自然的往一旁偏了偏。
“好了,你洗吧,我先回去了,你先好自己回家,你要是不习惯在外面洗,把水拎回去房间洗也行。”
季楠走回去时,远远看见秦铮在跟苏益拉扯,暮色中看不太真切,但看动作,应该是秦铮强吻苏益,被苏益推开,还踢了一脚小腿,季楠又默默的倒回去,站在小路中间听草间蟋蟀的夜曲。
聂庭提起整桶水往身上冲,瞬间,冻得他牙齿直打架,这乡间的水,也太凉了!咬着牙,再冲了两桶水,冲完又觉得浑身开始发热,聂庭没太在意,拎起桶追着季楠方向去。
“楠楠,你一直在等我?”
季楠回头,“没有,我没有等你,我只是出来躲避尴尬。”
睡前,苏益趴在床边,够着脖颈跟打地铺的季楠说话,声音刻意压得低低的,“季楠,这个聂庭,我怎么感觉他还挺不错的,绅士,有礼,我今天看到他跟小朋友们玩也没什么架子,他是怎么伤到你的?”
“说来话长,也没什么好说的,都过去两年了。”
“两年了,你还在梦里叫他名字?你前几天晚上在我这屋睡,你知不知道,你晚上叫了他多少次?你是不是还对他有感情?”
季楠沉默了几秒,黑暗中,他想了很多,从前他那么怕黑,现在敢一个人走夜路,从前他睡觉一定要留一盏灯,现在不需要光点也能一觉睡到天亮。
良久,苏益听见季楠似乎叹息了一声,说着:“那又怎样?我不会再爱他,也不想再重蹈一遍从天堂到深渊的覆辙,那过程,真的太痛苦了,我跟他注定是没有缘分的,如果能在一起早在一起了,我认识他十几年了,爱过,怨过,到现在的平静,我想,我们只适合留在彼此的回忆里。”
“虽然我不懂,但还是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别光说我,说说你,你跟秦铮,怎么回事?”
苏益从床下溜下来,躺在季楠身边,给他讲他的故事……
苏益的父母创办了一家大型轮胎工厂,他们有个得力助手,秦铮,有了秦铮的辅助,苏益父母安心扔下公司满世界的旅行,就在苏益十二岁那年,父母在国外发生意外,双双离世,那年苏益还什么都不懂,对着前来吊唁的亲朋好友,只觉得悲凉,想着自己从此是孤儿了,更是茫然无措。
苏益的叔叔、舅舅等亲人,全在这时候出来争夺苏益的监护权,就在这时候,秦铮拿着苏益父母的遗嘱站了出来,遗嘱明确说明,若他们发生意外,公司所有资料留给苏益,苏益十八岁前的监护权交给秦铮,就这样,公司和苏益,都被当时只比苏益大十二岁的秦铮接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