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什么及笄礼?”
“还没怎么想。”宁景秀莞尔一笑,“二皇兄,你打算送我什么,是不是已经置备好了?”
宁景秀了解,宁时对于放在心上的事儿,绝对会仔细筹谋,不会仓促行事。
宁时一副“就你聪明”的表情:“这几日,我在府里养伤,你要无事的话,便来府里…陪陪我。”
“好。”
“这个宁时,性子还真令人不喜。”
万家兄妹回府的路上,万勇评价道。
“他没有强大的母族妻族,到时都是挨宰的命。”
再俊再潇洒有什么用,如果宁旷将来即位,宁时的命运肯定不在自己手里。
“咋了,妹妹,宁时的态度让你心灰了?”
“不至于。”万亭拢了拢头发,看看自己如葱根的手指。从来没用过心,怎么会心灰,真是可笑。
六出装来百兽王,日头出后便郎当。
京城飘飘洒洒下起了大雪,雪比去年还要大。
宁时刚走出房门,一个白色物体朝他飞了过来,他迅速闪了个身躲开了。
“二皇兄,你躲什么?真不好玩!”宁景秀有些不满地嘟囔。
宁时从来不和她打雪仗,他身手又好,总能顺利躲过她的雪球。唉,早知道,就把阿清她们也叫来了。
一旁的林长史倒是积极,“公主殿下,来推雪狮子吧,小的可以帮您。”
“好。”
说罢,林长史带人开始忙活起来。他和几个小厮将雪攒了起来,堆成一个一人高的小雪山。
宁景秀在给小雪山塑形。
“齐安,你堆一个蹲着的狮子?”宁时走了过来。
“嗯。”
两人一起忙活,大约两刻钟过去,终于有了狮子样。
宁时又用斧凿木析雕琢了一番,一个有模有样的雪狮子赫然呈现眼前。他们还在狮子身上装点金银彩线,图个好彩头。
林长史带着小厮们做了雪山、雪树和雪灯,和雪狮子形成和谐生趣的雪中一景。
宁景秀走在廊庑里,一个雪球朝她飞了过来,她没有丝毫防备,被砸了个正着。
“谁?”宁景秀看向四周,看见宁时那张带笑的俊脸。
想想也是,偌大的谷王府,除了宁时,没人敢砸她了。
“好啊,二皇兄!”宁景秀捏了一个雪球朝宁时扔去,这次宁时没躲,用手象征性地挡了一下。
“被我砸到了。”宁景秀显然很开心。
两人你扔我跑,你追我赶,宁时被砸了好几下,当然,宁时也是要反击的,宁景秀亦没有“幸免”。莹白的雪地上,留下模糊不变的串串脚印子。
突然,宁景秀脚下打滑,她一个趔趄,眼见着,就要向地上倒去。就在她要和冰冷的雪地相拥的时候,她投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散溢着好闻的竹木味道。
“齐安,小心点。”
宁时的双手将宁景秀紧紧环住,宁景秀抬头,能看到宁时眼里未收敛起来的忧色。
“皇兄,你的手……”
“不要紧,并未使什么力。”
接下来的几日,宁景秀又来到谷王府,这次不玩雪了,改下棋。
宁景秀的围棋是允明帝亲自教的,宁景秀是允明帝的第一个学生,也是最后一个学生。
小宁景秀还和棋圣过过招,棋圣为了不驳宁景秀面子,当然实则是为了愉悦天颜,棋圣以半子之差输给了宁景秀,也算是输得高妙。
后来,宁时和宁景秀有了交集之后,宁景秀对宁时提起此事:“我以前赢过棋圣。”
宁时明显不信:“我想我应该赢不了棋圣,但我肯定能赢得了你。”
宁景秀不服气,两人过招,宁景秀的布阵排兵被杀得体无完肤。
自此,宁景秀认识到自己是几两的水平,沉下心好好琢磨棋艺,前朝历代的棋谱她研究了不少,和宁时较量,也赢面渐大了。
这一次,宁景秀执黑,宁时执白,两人的下子频率差不多,都没有停顿多久。而眼下这一步,宁时的思考时间有些长了。
第40章 一年又一年
宁时思考的时候,手伏在棋托上,整个人一动不动。
宁景秀也聚精会神地盯着棋盘,考虑宁时不同的下法和她的应对之术。
突然,清脆一声响,宁时下了一子。
这个下法不在宁景秀意想之中,她的眉头微微拧起,明显有些愕然。
这一步着实精妙,是见招拆招!如果说她刚刚那一步是虚晃一枪,那么这一步,就是兵行险路。
这一局,下得很有些久。久到屋里亮起了莹莹烛火。烛光下,可以看到宁景秀如玉般的面容上细细的绒毛,她的眼里映射着黑白棋子,她的鼻头小巧可爱,她轻咬着唇冥想苦思,完全沉浸在一方棋盘中……
宁时摇摇头,屏去杂念,低下头继续看棋盘。
下完这局,宁景秀才觉脖颈酸疼,她抚着后脖子,轻轻按捏。
宁时见她有些疲累的模样,将手朝她的脖颈处伸去,倏尔又停在半空中,收回手,宁时转而拿起宁景秀的斗篷给她披上。
“外面冷,穿上。”
推开门,几个小厮立刻提着灯笼迎上来,走在两侧为他们照明。
“殿下,饭食已备好,可以和公主殿下飨用了。”尽心尽责的林长史立刻迎了上来。
事实上,饭食已经热了三次了。谁叫殿下和公主下棋太忘我!
“二皇兄,我们堆的雪狮子还没融化呢。”
前几日堆的雪狮子形状依稀在,能看出动物模样,就是“瘦”了几圈。
喻大厨很应景,做了一道眠云卧雪。
“眠云”是鸡肉、青瓜和胡桃仁做成的肉泥状。一只蛟龙游弋在豆腐花做成的“雪霜”之上,仿佛顷刻间就要腾飞升空,翱翔九州。
豆腐花软绵可口,带着些许麻辣味:肉泥酥烂香嫩,入口即化。
月夜深沉,宁时送宁景秀回宫。两人没有像上次那样相携漫步,这次还是和以往那般,宁景秀坐轿,宁时骑马。
到了宫门口,宁时骑马凑近轿子,轻声说道:“齐安,我明日就回工部了。”
“好的。”轿中传来宁景秀的声音。
“那你进去吧。”沉默片刻,宁时准备调转马头回府,又听得耳边传来宁景秀的声音:“二皇兄,过几日你陪我去敬持将军府挂喜灯吧。”
宁时回头,看到轿帘掀起一个小角,露出宁景秀的大半面庞,她笑吟吟地看着他,宁时感觉凉寂的冬夜突然有了热度。
“没问题。”宁时回道。
回去的路上,宁时骑马的速度不快,他心道,能让宁景秀慢慢亲近他,回到从前那般,受这点伤绝对是值得的,仿佛马儿也感受到主人心情的轻快,马蹄子踢踏出好听的韵律。
陈冰玉和宁聿一起就藩后,还给宁景秀他们来了信。
陈冰玉提到他们在蜀地的生活,而且还有一桩喜事传来,就是陈冰玉有了身孕。她也在信中提到自己的担心,将军府眼下没有主人,她怕她哥哥陈敬回京的时候,将军府乱成一团。
因此,宁景秀、宁清还有宁昶他们得空的话会到将军府“探视”一二。如今已经到了腊月时节,要去为将军府装点一番,添些喜意。
陈冰玉除了给宁景秀她们写信,也以宁聿的名义给宁昶写了信。
说来也有趣,宁昶和陈冰玉的关系比和他小王叔宁聿的关系还要好上几分,他每次到敬持将军府,都把自己产业的掌事和账房先生都带上,实在直接地把将军府的吃穿用度都查上一遍,看有没有人暗地使坏。
此刻的大周西境,呵气成冰。将士们面带寒霜,身着三层短襦,外披皮甲,盔甲都沁着冷意。他们在大漠山川两侧严阵以待。
苦苦等了两个时辰,终于,远处扬起烟尘,响起脚步声和马蹄声。近了,近了,一波大石头从山头滚落,紧接着,箭雨从山的两侧刷刷而下,只听得,山坳间,一片惨叫。
但回将军力分成三路,前两路成夹击之势,已经给了敌人重重一创,使他们不得不从此地迂回,而眼下,就是剿灭余军的最好时机。
此关键一役后,宁时给将士们几天休整的时间。因着年节快到了,将士们纷纷到边境的小镇上买些东西寄回家里,虽然东西可能不多不贵重,但是表达是他们真切质朴的心意。
但回在小镇上来回看着,这里的好物确实不多,他挑来选去,买了男女款式的毛绒坎肩寄回京城,一方面以示平安,另一方面聊表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