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世报(55)

作者:姬二旦 阅读记录 TXT下载

管家蹙了眉头,看了一眼他这位小少爷的两只耳朵,奇怪道:“泥水匠动作极快,不会叨扰到的。若留着洞不埋上,就怕有贼人。这个洞是个隐患。”

他又在纸上写下:“前后皆为杂芜,鲜有人发觉。”

见管家不明就里,面色着实古怪,他又蘸了砚中墨,写了两个更大的字:“透气。”

管家如今是明白了,合着元望琛就是不想让人封了那洞,至于这缘由他是不会透露半点。是而禀告过老爷后,在那附近撒了一把草籽,等着来年春天长出了杂草,也就由它去了。

元瞻在这个家中,从来便奉行不闻不问政策。

来人说一件事,他便应一句:“嗯。”好似自己并非这个一家之主。

因而元望琛乐得如何便如何,他不会插手干预。

容俪的事却是意外。

元望琛自幼便习惯了爹娘房内的争吵声,器具砸摔后碎裂的声音,以及他父亲固执地弹一宿勾栏曲的筝乐声。而今耳力受损,反倒是觉得清静了一些。

父母不和,他似也是习以为常,原先还能有某个人来拉他四处游荡,暂时躲避一会这心中忧怕与烦躁。而今只见容俪日渐频繁地进宫受赏,以及元瞻流连花丛后的醉酒。

他并不想成为他二人中任意一个模样。

即便容俪也被夸过羞花闭月之貌,温柔清丽之姿,而元瞻也是人眼中的一曲高山流水绕梁三日的倜傥公子。

可一场争吵之后,他们便瞬间变了人前模样。

娇柔可人的容俪不再,而成了目光短浅贪图荣华之人;芝兰玉树的元瞻不再,而成了游手好闲凭妻升迁之人。

就和某个人一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无情无义极了。

骂名听得多了,他也可凭借这耳不聪说事,当做充耳不闻便好了。

可偏偏总有人能将李诏的消息传到他耳里,像是下人刻意与他相道,为博得这位小少爷的注意。

可真真当再一次于宫中遇见的时候,李诏半眼目光都没分过来。只是站在御桥旁边上,同着沈尚书的儿女沈池同沈绮两人说着笑。那俩人本就活络得很,趣事轶事一堆。

双眼放光,乐得肆意。

她怎好如此狂喜一般。他与她又在说些什么惹人发笑?

反观自己,元望琛觉得叫人半点也寻不到乐子,无趣的很。而旁人,譬如那父亲在吏部为官的顾鞘还要说他一句:“难以接近,清绝孤高。”

更要被陪着来的婢女问:“公子怎么不开心?”

元望琛将目光从那群人身上挪开,冷言盯向问话的人,将她觑得自己退了下去。

自落水后,元望琛几乎是自己长大的,性子大变或也是情理之中的。元府上下众人还能理解,然外面府上难以有人夸一句好话。

因而他那位堂的皇祖母元太妃特地出宫摆驾,在元望琛进入太学的第一日,一直送他至孔庙门口,大抵为扬威慑人,不使自己的孙儿受人白眼与欺侮罢了。

是以在国子监的那条路上,他的马车挡路只因元太妃几句语重心长的交待,还望他能心平气和,认真勤勉。

没料到再一回头,却见她忸怩造作,笑得似个假人一般与他搭话,而只为让他离开道路退让。

李府上的人狐假虎威,撞了他的侍从,顺带着连他治疗耳疾的草药也被撞散。

望着李诏,少年眼底是透彻的失望,她似是在等他先说些什么,然过了半晌,他却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忿忿拂袖离开了。

原来她根本就是将他全然忘了。

*

容俪每日来元望琛屋内,似是要与他扮成一位贤良的母亲。时不时带一些从宫中赏赐来的珍宝玉器,逐一摆在他的房间各个角落里。

少年紧锁眉头,没有当面拒绝,然第二日便又会让人逐一将之搬出去。

容俪似觉自己愧做人母,亦对不住少年。

而一日摘下了满头的翡翠玛瑙宝石,只单单用一根素净玉钗挽了一个髻,大抵是想要改头换面求一个谅解。是而与少年说了好一番话儿,以及自己如今所作所为的良苦用心。

那日是夏末初秋的时节,潮热还未彻底散去,最后一批夏蝉还在不知疲惫地鸣叫。

容俪素来将心事搁浅,却也总与他耳提面命地道这朝堂风浪,难以让人有一席立足之地。

元望琛不以为然,他父亲元瞻不上品,只因自身碌碌无为,志不在功名利禄,不似李罄文,为官十余年间,青云直上,可谓官运亨通。

“李罄文为人谋而不忠,狡诈不臣,排除异己,以子虚乌有之事攻讦你父亲,他是十足的奸佞。”容俪忿忿而啖。

“可前几日平南王妃来见你,却说你二人情同金兰姊妹,此话是假?”元望琛放下书,看着容俪,“她不是李诏的姑母么?”

“人与人不同,画棋性子爽直,对娘亦颇多照顾,”容俪欣慰地端详着元望琛的脸,“然你只管用心温书,这次小测拔得头筹。若能成太子伴读,便也为你娘我面上增光。”

“嗯。”少年应了一声。

于是容俪便兴冲冲地嘱托完,又兴冲冲地回了房换了一身华贵的锦衣,取下了玉钗,还是插满步摇尽态极妍,照常不误地进了宫。

然而当天夜里竟传来了她的死讯。

夜雨中他似乎是觉得自己在做一场梦,拼命冒雨驾车却觉乌子坊竟然离这天子的宫殿这么遥远。

医馆里冒出来的那个少女,丝毫不知他的心急怒恼,竟然还能露出一个难堪至极的笑来拦车等候,拖住了他的脚步。

她早就默不作声地离开了,她眼下有什么资格来掺和这件事?

一阵大雨浇注,惶然带他回了那个冰冷湍急的河流之下。

既然彼时与她无关,她可无事撤走,那么此刻也与她排不上半点干系。

马鞭淋着雨水,挥斥即走。

尔后种种,无论是出人意料的争执和解,还是令人难懂的好意恶意,他皆不知是真是幻,唯一能肯定的,只是她离开后的这么些年里学到了不少,譬如令她自满心安的虚假情谊,以及敷衍应付,做来得心应手。

这些堆砌成了如今的李诏。

因而她每一次好似是怜悯同情,又像是内疚自责后的亲近,都是她惯用的假意周旋。

正如李罄文一般:狡诈奸险。

魔高一丈,怪不得他还是有几次信以为真了,那好似温柔的网将人拢绕,而又如青烟实在是无孔不入。是以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才能将她从脑中驱逐。

直到她露出了一个破绽。

沈绮那日的一句嬉笑漏了嘴,却令他明白自己早被李诏从心底驱除出去了,也彻底将她精心制作的虚伪面具撕扯开来,露出狰狞:

“我真是想错了,你哪里是欢喜人家,分明是厌恶元望琛罢了。”

原来她根本只是厌恶他啊。

作者有话要说:可能大家都忘了剧情,

我自个都忘了剧情md,

s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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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未相识???“不过一只鸭子而……

本以为疫病是虚惊一场,哪里料到坊间闹得比宫内还要谨慎。

街上之人哄抬哄抢毒鼠药也好,屠苏酒也罢,皆是为了生存。

李诏乖乖地呆在府内,亦按寻常一般上下太学,回了府就逗鸭,等了几日也不见临安府尹的动作。

可今日回府,却没见到肥囡。

因那窝放在自己房门前的树下,是以她也从未想着要拴住鸭子,以防它乱跑。

于是放了下书与笔墨卷,又开始寻那只不省心的鸭子。却被李询嘲笑:“前些天找鸭蛋,这两天是孵出来了成小鸭了,于是阿姊开始找鸭子了?”

“闭上你的嘴巴。”李诏白了他一眼,将他从躺椅上拉了下来,“帮我一起找。”

李询不情不愿:“帮找回来一起吃么?”

二人分头,开始从角角落落里搜寻起来,从厢房到伙厨再到庭院再到佛堂,只剩李罄文的书房没再翻找。

两次路过,李诏本想着肥囡如何也不会入这儿,且未经允许,如何好闯进这属于她爹的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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