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提这个?……这有什么情不情愿好说的。”李诏不是第一次被问及此事,对于李画棋她依旧含糊其辞,开着玩笑:“你不是说若我能入东宫,还想从我这儿蹭些光么?”
“嗐,譬如你另外有个欢喜的郎君,但那时却得进宫了,你会同父母长辈抗争么?还是顺遂大家的意思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过?”
李诏有些讶异,她甚至丝毫未曾想过这一点,好似将“男欢女爱”断然从她身体里割离来开,不痛不痒,也不为所动。然沈绮却是将之视为极其重要的事。
“我眼下也并没有嘛。”李诏回避道,“你话本看得太多了。”
“话本哪里不好?我近来瞧了几个有趣的,竟然也摸索出了些道理。我倒是想着有情人终成眷属,可这世间上能遇到互相欢喜人的人少之又少,太不容易了。大抵都是媒妁之约,父母之言。或许时间久了,就能发现彼此身上的好了?也有一辈子磨合不起来的。”沈绮试图理解。
闻言李诏也试图理解,无法体会将自己代入,不得其解。还是笑了笑:“那换做是你呢?你爹要你同自己不欢喜不乐意在一起的人儿成婚,你又拿什么去抗争?”
“我闹脾气,闹得人尽皆知,事情是吵得越大越好,他对我没办法的。”沈绮开始盘算一些具体而微的法子,又希望往后用不到,讲着讲着激动地拉住了李诏的袖子。
“还没这些事儿呢,你想这些做什么?”
“未雨绸缪。”沈绮乐呵呵地道,只是忽而又看向李诏,喟叹道:“我在家中为非作歹惯了,胡来我爹也见惯不怪。可你就不行了,若遇事,你没有这条下策。都是为了给人面子上过得去,想要体面一些,倘若有什么不好的,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所以啊李诏,你最好别喜欢上谁了,那便不会有烦恼。”
李诏没往心里去,笑着看向神情严肃莫名的沈绮,打趣道:“那你是喜欢上谁了?”
“啊我就是这么一说,你别对应到我身上。”沈绮羞恼得脸色烧了起来,松开了她的衣袖。
*
隔了两日李询的夫子果真换了人。
全家人也没什么不满的,反倒是认为沈家的矜贵公子来作李询西席,颇有些大材小用的意思。
而沈池在那日给李询授完课后,还特地去见了休养在府中的李诏一面。
院中遇到了婧娴,他轻声未让之通报,像是不便打扰李诏在屋里温习功课。
然李诏耳朵灵敏,一早便听见了脚步声,便抬了头,往外头一望,见来人是一身茶青裥衫,系着玄黑纹路腰封的沈池。
人如其名,澈如一汪清池。
“沈池!”李诏捏着笔,笑着唤了他一声,招呼他进屋。
“诏诏,好久不见!”沈池跨了门槛,走到李诏边上,又将椅子拉开,极为熟络地坐了下来。这府邸于他来讲,不算陌生。
亭台楼阁,庭院草木,一花一石,照常如旧。
而原先总是陪着沈绮一道前来,还未有自己一人特地跑一趟过。
“沈池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前几日我及笄礼的时候你怎么不过来?”李诏将手中的沈绮送来的重点放到一侧,也没了心思温书。
沈池连忙小心解释,怕李诏误会他的态度轻慢:“那日我当然想来,只是刚刚到府上,风尘仆仆的,父亲又在日中府上宴请师傅,晚上还得陪高丽王子荡京城,实在是分身乏术,只能派出阿绮作代表替我们来祝寿了。”
“沈绮同我讲你手中近来无差事,算是闲赋在家,才来给李询上课的?这不是还忙得很么?怪不好意思的。”李诏思觉他的不容易,话语间多了几分客气。
又或者说,她三人在一块时,李诏比与沈池两人相处要更自在得多。
作者有话要说:李诏真香警告!
and小甜甜沈池出现惹。
烦请元望琛本人品鉴一下语言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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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榜数据依旧惨淡(笑着活下去
以及下章周三更
大家有啥想说的话欢迎评论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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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西席???“阿姊,与其关心长公……
这自然也无可厚非。
本这二人亦是因沈绮方才能认得。
早几年刚刚认识的时候,沈绮一个劲地硬拉着李诏与沈池说话,好似觉得自己与她要好,那也更要与她亲近的兄长熟络要好起来。
如此三人才算得上亲密无间的挚友,令沈绮心满意足地舒坦。
沈池看出李诏透露出了对他的一丝生分,宽解道:“不不不,我眼下只有一件要紧事,那便是作陪高丽人,可哪里需要时时刻刻都在他们身边的?”他笑说自己的消极怠然,“你与我有什么好客气的?”
沈池并不愿被当做这外人来看待。李诏只当他兄妹二人秉性相似,皆是自来熟的主儿。
尔后又听他再次重申,提了来意:“秦先吾被调离京城,将此事交付于我,身为至交好友,理应替他担起这责任。更何况李询也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弟弟,正是该匡正礼法的年纪,我又是礼部的,自然乐意将所知倾囊相授,何乐不为呢?”
“你若不觉麻烦,我自然觉得是相熟之人来管李询为好。话说回来,我母亲实则对你来教课一事极为满意,”李诏舒心了些许,笑着夸了回去,又问:“今日下来,李询有没有胡搅蛮缠?”
“那倒没有,只是一见我便拿出九连环来让我解。”沈池唇角一浅,“这几年的小伢儿也还喜欢玩这个?”
李诏不忍发笑:“他这几日对九连环上头,见谁都要检验一遍,好似这是同他做朋友的通关关卡。解得出才与你说话,解得快才对你刮目相看。”
“幸好我还记得些诀窍,否则还当不了他的教书先生。”沈池颇有些庆幸。
“罢了,不来我及笄礼,也原谅你了。”李诏念及往后还得害他为李询多费心,更觉对不住,本是一句怪他不来观礼的玩笑话,她不想沈池往心里去,于是从身后斗柜处拿出一盒手心大小精致花样的小瓷罐,放在他面前,道:“好看极了,你托沈绮给我的香膏我用过了,清清甜甜,确实好闻。”
沈池的心意被领,他亦觉舒坦,心间微动。
李诏似是觉得这招颇为受用,沈池乐得听人说好话,于是又伸出手,放在沈池鼻尖附近,整个人凑近了些:“今日也用了,你闻闻?”
沁人却不甜腻,混合着少女清淡如风的体香,恰到好处地盖过草药的浓郁,没有一贯的脂粉气。
沈池心口一噔,甚至分辨不出令他心跳漏拍的,到底是哪一种味道。
与李诏离得太近了,沈池想。
这并不是一个妥当的距离。
撇开那稍纵即逝的不自在,安顿好一瞬的胡思乱想,他又恢复了从容不迫,瞧着李诏轻轻一笑:“你是桂花开的时节里生的,我想你该喜欢这个。”
似被人由衷关心,李诏亦是欣悦。
“极合心意,”她首肯,又问他:“不知道沈绮有没有替我道谢?”
沈池不遗余力地嘲笑自家妹妹:“此人哪里靠得住?你托她做事,十有八九都会忘的。”惹得李诏发笑。
“如此,我得当面说一声,”李诏弯起了眼儿,“谢谢你记得我的生辰。”
*
李询好不容易经受住了沈池的摧残,想着来李诏面前撒一撒娇。
颠颠地跑了过来,却见他的这位新晋夫子也在自家阿姊屋里坐着。
一时之间,不知该不该进去。
还是婧娴先瞧见了举棋不定的李询,唤了他一声:“二少爷。”才让李询没办法遮掩,硬着头皮进到了屋子里。
“阿姊。”他却是看向沈池,“沈二哥哥……哦,夫子好。”
沈池一脸笑意,而李诏俯望向门口的那个小儿,却道:“功课写完了么?”
“阿姊这么不待见我?”李询不满地跨入了门槛,逮住机会,就抬开她的手,一屁股坐到了李诏的腿上。
李诏以下巴顶住他的脑勺,双手按住他的膝盖,笑着不让李询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