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大人,殷氏平日作风轻浮我有证人,她与数十人有染,难道全镇上的人都撒谎吗?这有可能吗?”
叶大人虽然常常被人骂狗官,但是目前在公堂之上是他占上风。
许多看热闹的百姓也都渐渐说,犯妇确实淫/荡该死!罪大恶极!
“施大人,我不知你为何一口咬定是冤案,如今我有证据你没有,你再多说便是强词夺理,阻挠本官办案。”
随后叶大人又问三皇子:“三皇子,你认为如何?”
李稷看了一眼那妇人,她浑身血污,头发披散搅乱,几乎挡住了全脸。
她的身体开始发抖,抖如筛糠。从发间缝隙仔细去寻或许能寻着她的眸子,并不如她外表那样浑浊,却如明珠蒙尘毫无生气。
她在看着施大人,只看着他。
这个唯一能替自己伸冤的人,看着他落人下风……
渐渐,眸子里头唯一的光芒灭了。
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无罪,无人替她作证。
即使陪审大人有替她沉冤昭雪的心,也无法的……
此案历时八个月,足以抹掉一个人所有求胜求生的心智。
“我也认为,此案还有蹊跷之处。”李稷道。
“三皇子,您别被这妇人做出的模样给骗了。下官审案无数,经手有大半数案件都是妇人所犯下的。她们惯会做出可怜模样博取同情,其实心如蛇蝎。
叶大人按自己的经验与审案习惯,实在认为此案证据确凿,无需再审。
就在他准备要判的时候,俞佟佟好想说话啊!
她忍不住啦!
“没……她没有害人!”奶声奶气的声音,带着怯生生。
跟这公堂之上的威严罪孽冷漠无力通通格格不入。
鼓起勇气说完话,她又躲到爹爹高大的身形背后去啦,只探头探脑支出两个小啾啾。
叶大人看在俞相面上,柔声道:“六小姐,此案复杂,你如何知道?这不是在玩过家家游戏,你暂时不能说话哦。”
她就是知道!她闻得出来!
可是没有人相信她,如果说出口别人只会更当她胡言乱语。
怎么办怎么办?小三藏要没有妈妈了!
小崽子不想要他变成孤儿!
她急得直跺脚,求助地望向爹爹。
她觉得爹爹说说话,一定能救的!因为爹爹很厉害!
她听不懂,叶叔叔在说些什么,但莫名就是觉得有点讨厌他了。
来之前在马车上很开心的,但是没想到,要面对的场景这样残忍。
眼圈说红就红,拿爹爹的袖口揉着。
不知道是不是有心灵感应,原本熟睡的小三藏突然哇哇大哭起来。
他没睁眼,是在做噩梦哭。
那女子拍拍孩子,轻轻哼着童谣哄着,仿佛只有此刻才是鲜活的。
她明明没哭,但是此画面却看的李稷与施大人心头一酸。
可断案不能只看恻隐之心,施大人之所以能断定此案有冤,是因为他曾私下询问过这妇人,那时她还能清晰陈述冤屈。
如今却已经痴痴不能言了!
可惜,他没能找到证据!
在公堂之上被叶大人问得哑口无言,可恶!
他恨自己的无力!一腔热血自以为有心报国,可两大奸臣就在眼前,还未正式在朝堂上与他们博弈,在自己擅长的公堂之辩上却连妇孺都保不住。
两大奸臣?
是的,一直没插言的俞相也被施大人记了一笔。
他知道他俩勾结的关系,认定俞相是来给叶大人撑腰的。
可惜了他与三皇子有心平反,正义难抒,遇到这两个小人阻……
“怎么不可能?”
哎,突然谁在说话?
施大人心头正愤愤不平,顺着声音看过去。
见俞相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徐不疾地反问:“怎么就不可能,是全镇上的人都撒谎呢?我认为有可能!”
施大人跟三皇子:“???”他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叶大人:“?!!”相爷,您反驳的……好像是我的观点啊!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能看到这里的大家哦,撒花~~~~接下来俞相日常开始做人啦~~相府越来越和谐美好了~~小崽子越来越讨人喜欢啦~~~漂亮的男孩子越来越多啦~~~
第49章
俞相会突然开口,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叶大人不是有意忽略他,只是此案的重点都在犯妇身上。俞相说自己来做人证,但叶大人他哪里有那个胆子真的去质问?
他只把相爷当尊佛,供在那里的!
可是没想到,这尊佛一开口就是怼自己。
“丞相大人,方才我与施大人关于案件的讨论可能有些混乱。我的意思是,据此女子所在的虎口镇上镇民口供,她曾与数十人有染。这是作不了假的!”
叶大人小心翼翼地解释,生怕俞相领会错了自己的意思。
“怎么就作不了假了?”俞相反问。
叶大人:“这……”
是他误会了,俞相好像真的在针对他!
为何?为何!
叶大人想不出俞相的用意,只好照常回答:“这些人证各有身份,之间并无共通处,甚至大多互相还不认识,有什么理由让他们串通去诬陷一个女子呢?”
并无共通之处?
俞相目光投向对面列成一排,足有七人之多的所谓人证,从每个人神色各异的脸上一一扫过去。
可能是他太过威严,凡被这双凤目扫到的人都不禁生畏,纷纷后退半步低头不敢与他对视。
“怎么就没有共同点?他们不都是男人!”
男……男人怎么了?
叶大人不解,心说公堂之上不也大部分都是男人吗?
“是谁说殷氏与你们通奸的,站出来?”
俞相虽站在堂下,但他的声音却似乎比叶大人与施大人更有威严。
七人闻言面面相觑,哆哆嗦嗦不敢往前踏,却有一人默默退后。
“那就是你们六个?”俞相笑了,“看看你们自己,高矮胖瘦麻子窝瓜都有,平常是不是不照镜子?什么样的女子眼瞎了,会跟你们有染?”
俞相此人,骂人不带脏字,若损起来是真损。
不知多少言官御史,曾被他在金銮大殿上逼至羞愤欲死。
今日在衙门大堂的老百姓,不过能窥得他风采的百之一二罢了。
但,这不是属于人身攻击吗?
李稷和施大人都面色尴尬,暂时没看出俞相究竟想做什么?
至于叶大人,他正沉浸在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了俞相的惶恐里。
是哪回的马屁没拍好吗?
俞佟佟乖乖待在爹爹身边,就见她爹爹指着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问他:“你说你与殷氏有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去年五月。”
“具体哪一天?”
“我、我记不清楚了。”
“在何时何地?”
“在、在我家!”
俞相勾唇,逼问道:“看你胡子一把,年纪不小了吧?可有妻室儿女?若已成家立业,你跟殷氏如何能在你家里通奸?别试图撒谎,否则一查你的户籍便分明了!”
“额……我记错了,是在城隍庙,没、没在我家里。她每次都趁我妻室在家时找我去城隍庙,晚上的城隍庙……的小树林没人……我们在那儿苟合。她,她特别风/骚……不止有我一个,还,还跟好多男人……不信你问……他们啊……”
“我偏不问别人,我只问你!”俞相有时也挺任性的。
“你可记得殷氏身上有什么特征?”
“特、特征?”那人抓了抓头发,面色发慌,手心冒汗,“记不清楚了!”
问到这里,就不必再问了。
此人说话结结巴巴,前言不搭后语,只要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看出他的证词有假。
施大人捕捉到这点破绽,喝道:“大胆,竟敢在本官面前撒谎!还不从实招来?”
那人吓得连忙下跪:“大人,我、我没说谎,我说的是真话!殷氏她,她就是个荡/妇!不,不信你问他们啊!”
他指着后面哪几个人证,其他人的目光也有些躲闪。
施大人:“本官现在不问他们,就问你!”
“?”
俞相微微挑眉。
某些人嘴上不屑为伍,结果还不是公然抄他答案?
施大人丝毫不为自己此举感到羞耻,他此刻热血沸腾!好不容易抓住了人证的破绽,这或许是为殷氏翻案的唯一机会。他要紧紧扒住这条缝隙,将隐瞒在其中的真相用力撕扯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