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还没死呢,哭什么丧?”对面一直静静躺着的李玄霜忽然冷冷的说了一句,忍着身上的疼痛缓缓的翻了一个身,然后深吸一口气靠着墙半坐了起来,眼神冷冷的盯着对面的母子俩人。
此时的傅夫人哪里还顾得上她在说什么,一看见她身上的伤更是悲从中来,用袖子烟住嘴哭的更伤心了。
“李姑娘,你说我们是不是就要死在这里了?”傅承庆听着自己母亲的低哭声,第一次觉得母亲是这么的烦躁。他听见李玄霜的声音,仿佛是要抓住绝望中最后一根稻救命稻草。明知道对方比自己的处境还差,却忍不住生出一丝希望。
“那就要看你配不配合了。”李玄霜盯着她们母子看了一会儿,心里衡量了片刻,突然说出一句。
她这句话虽然说的突然,但并不全然是随口而出的。
这几日,虽然身上的伤折磨的他连站都站不起来,但却时刻关注着周围的情况。前几日这里还有守卫。任何小动作都会被看在眼里。这几日天气冷了,看守的人也偷了懒,外面竟然一点动静也没有。她虽然伤得重,但养了这几日还是撑得住的,心里早就在盘算着如何出去。何况自小在军营里打磨过来的,性子最是坚韧,哪怕存在一丝的希望,她也不会放弃。
只是,看了对面一脸苦相的母子俩一眼,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她绝对不会同他们合作。
傅承庆听了她的话,倒是一阵兴奋,竟然猛地从傅夫人的膝盖上抬起了头,顾不上头晕,跪行到牢门前,用双手抓住牢门的栏杆,急切地望向她:“我就知道李姑娘你肯定有办法的,你快说!只要我能帮忙的,我一定……”
他一激动声音有点高,还没说完,就看到李玄霜眼神一冷,竖起一根手指给和他一个禁言的手势,他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心惊胆战地往四周看了看。
豆粒儿大的油灯照射下,四周昏沉沉的没有一点动静。
傅承庆放下心来,一双眼睛又热切的望向李玄霜。
他的一番动作,看起来明显是个正常人,方才却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李玄霜忍不住在心里鄙视了一下,但也没有多跟他计较,同和他说起自己的计划。
这山上的土匪哪里会做这些细致活,一般人见了土匪,早都像傅承庆这般被吓得魂不附体了,压根儿就不需要太过严密的看守。所以这里的牢门栏杆和栏杆之间的缝隙非常的宽松。
她因为武艺高强,土匪们有所顾忌,被关进来的时候就被绑住了手脚。但傅承庆的软糯表现却让土匪们对他放松了警惕,可以行动自如。不仅如此,以她的观察,傅承庆那薄如纸的身板儿,要穿过宽松的牢门,根本就不是一件难事儿。趁着眼下没人的机会,只要他穿过牢门来替她解开手上脚上的绳索,她再去解救自己的同伴儿,不说和土匪拼个你死我活,至少可以趁着夜色,偷偷的摸下山去。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等她回到了陇西,点起了兵马,必然来踏破整个山头,让这些个悍匪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计划听着似乎并没有什么难度,但傅承庆听完了却是一脸的纠结。
“难道你是不想离开这儿了?”
见他迟疑不定,李凝霜不由语带嘲讽道。
“我……我……是怕万一……”傅承庆不自在地躲开她的视线,他是怕万一被土匪发现了,那下场可能就更惨了。一想起那些土匪的凶残嘴脸,他都是一阵心惊肉跳。
“那你过来松开我,然后你在这等着,我下去找救兵来救你了。”李玄霜不想因为他的软弱耽搁了时机,声音沉了沉。
“那怎么能行?你跑了,我们不就变成了从犯,白白替你受罚!”傅承庆这个时候倒是难得的精明了。
第87章 救人
“就是啊,李姑娘。”
还不等李玄霜说话,傅夫人也加入到劝说的行列中来,“当日上山的时候怕你也吃了不少的苦头,就该知道这山上的土匪有多么厉害,万一被他们发现了,那我们可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你觉得就在这儿老实待着,土匪会放过我们吗?”李玄霜不可思议的瞪着眼睛看着他们,实在是想不通,他们的脑子里是不是都进了水了?有机会逃走,非但不逃,还替土匪说话,劝起自己来。
被她这么一问,傅夫人和傅承庆都哑口无言。
他们连这里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又哪里能指望有人能来救他呢?只是眼下还能喘口气,总比去惹怒山匪要好的多。
傅夫人看着傅承庆头上的伤口,心里更是一缩,能撑一会儿是一会儿,这个时候可不能够冲动。母子两个人眼神一交汇,便打定了主意:好死不如赖活着,还是等着的安全。李玄霜一看就是个不要命的,听她的实在是太冒险了。
可要让他们说自己不愿意逃走,宁愿在这里等死,他们也觉得说不出口。于是便背对着李玄霜,假装刚才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见他们这般不肯配合,李玄霜心里也是气急,甚至恨恨的想着,即便出去了也必然不会救他们。
可眼下除了他们再也没有人能帮得了自己,为了这一丝希望,她只能继续忍耐着。
“你过来帮我解开绳索,其他都与你们无关。”李玄霜咬咬牙,耐着性子继续请求道。
“那什么,你姑娘你身上也都是伤,依我看还是好好的休养吧。就算是出去了。这里的土匪那么多,也很难逃的出去。万一万一明天官府就派人来救我们了呢?”傅承庆背对着她支支吾吾的道。
李玄霜被气的恨不得一拳砸在墙上,一番挣扎之下,手上的绳索绑得更紧了。气的她死死的盯着傅承庆母子的后背,恨不得在他们的身上盯出一个窟窿来。
“我若真的死在这里,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李玄霜咬牙切齿地闭上眼睛。
傅承庆心虚的动了动,人依然背对着墙一声不吭。
“吱呀。”
沉寂的夜里,牢门处突然传来一声木门转动的声音,显得异常突兀。
李玄霜说做鬼也不放过他们的话刚落下,这一声听在傅承庆的耳朵里无异于无常索命,吓得他身体一僵,连忙往傅夫人的身旁凑了凑,闭着眼睛浑身像是抖糠似的,说话都带着颤音,“娘,你看看究竟是什么来了?”
傅夫人也是一脸惊恐。她倒不是怕鬼,而是担心土匪终于不想再多留她们,要在半夜送他们上路了。
她一面强撑着,拍了拍傅承庆的背,一面紧张地盯着牢门的方向,心里默默的念叨着:但愿一切只是错觉。
李玄双这会儿倒是安静了,好像什么也没有听见似的,靠着墙,闭上眼睛,睡着了一般。
开门的声音过后,是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如果不是里面太过寂静,压根就听不出来。
可这是听在傅家母子耳朵里,无异于在他们的心口上敲鼓,真的他们心跳不断加速,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不久,两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
他们被关在这个地方,能进来的人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人。
“大大王,我们往日无冤素日无仇,还请您饶过我们一命吧!”傅承庆看清了来人,连忙抓住机会哀求。
“您就开开恩吧,日后我们定然不会忘了您的恩情。”傅夫人虽然还带有一丝矜持,也忍不住开口道。
他们的话让来的人嘴角一抽,忍不住扑哧一声乐了出来。
当过那么多年的土匪,还是第一次听说,被劫上来的人顾念他们的恩情的。王麻子忍不住仔细去看了傅家母子两人一眼。一看就是细皮嫩肉,养尊处优的,估计是被吓得够呛。
特别是眼前长得细长单薄的男子,小脸白的和戏园子里唱戏的似的,头上还带着一节布,狼狈的模样和可怜兮兮的表情,一看就是个窝囊废,可比当初被抓上山的林彦知差远了!
“大哥,你看。”
王麻子王麻子还在打量着他们,身旁的汉子却指了指李玄霜,提醒他道。
牢里只有杯盏大的一盏油灯,豆粒大小的灯芯晃晃悠悠的,照不了寸许地方。
王麻子闻言凑上去仔细看了看,还是有些不确定,毕竟他并没有见过李玄霜几次,更令他感到怪异的是从他们进来到现在,只听见那对母子的求饶,却没有看到这边有任何的动静。眼前的女子不知是真的睡得太沉,还是身上的伤太重,昏过去了,竟然一点儿反应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