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宿敌奉旨搅基+番外(97)

作者:唐不弃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我并没有玩,”陈景明哑着嗓子开口,垂在身侧的指尖微微颤抖。“阿春,我也能守。”

郝春挑眉望他,似信非信。

“你可以不拿我当成你郝家的人,”陈景明又道,“可我既然与你那样了,自然是认你的,我到死也只认你这个人。你若遭遇不测,我便是你的未亡人,你……阿春,你须信我。”

怎么信?他如今荣华富贵具足,陈景明这家伙自然满口都是好听的话。这些个官场上的溜须拍马,他懂!

郝春满不在乎地挑眉冷笑。“得!你爱演就演吧,反正爷也不急在这一时。”

“……你什么意思?”

郝春定定地看了陈景明一眼。他惯来是个漫不经心的人,此刻这一眼,却如电光炸裂,又似身骑白马过石隙,快的竟然令陈景明措手不及。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闪过,快到令人抓不住。

“阿拉汗如今被关在寺内暗牢内,捱了几天饿,早就受不住了。帽儿山那一带是意料中的,囊中之物。”郝春却已经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模样,龇牙笑了声,两粒小虎牙尖尖,与陈景明讨论正事儿。“不过,陈大御史当然是功不可没!你这件差事办的漂亮,等再过几天,各帐内的粮草都统计完了,你也能一并报呈于御前。”

陈景明撩起眼皮,一双点漆眸死死地盯着郝春。“侯爷这是铁了心要赶我走?”

郝春龇牙乜了他一眼,笑容里看不出真假。“嗐陈大御史你这话说的,翻来覆去说爷赶你,爷赶你了么?西域苦塞,四月底也见不着桃花开,你搁这儿也只是白白地吹风沙,可别耽搁了你在御史台的差务。”

陈景明脸色愈发惨白了几分,缩回袖底的手微微发颤,他闭了闭眼,抖着嗓子问道:“侯爷就这样不待见我么?”

“那还要说?”郝春当场翻了个白眼。

陈景明又忍了忍,终于不能忍,跨前半步逼到郝春眼皮子底下。“难道那夜……竟然让侯爷如此怀恨?”

嘶……!

郝春眼下最不爱听见的就是那夜。那夜太特么荒唐了!

“去你妈的,”郝春长臂微伸,猛地推开陈景明,眉眼间越发戾气满满。“你丫别跟小爷我提那茬儿!”

陈景明被他推了个趔趄,犹自不甘心,扬起脸静静地问他。“下官便提了又如何?”

“再提,小爷我现在就杀了你。”郝春满脸阴郁,口气里透出杀机。

浑然不似开玩笑。

于是陈景明赫赫地干笑了几声,心底彻底绝了望。

“好,”陈景明慢慢地开口,薄唇色泽惨白,整个人抖得厉害。“便……如侯爷你所愿。”

郝春挑眉,呵地冷笑了一声。

那日直到两人一同押着乌古尔部落首领阿拉汗回营,彼此谁都没先开口。上千余的丁古寺胡僧护送着郝春,隔着浩浩荡荡的人潮,陈景明便想说一两句体己话,也插不上嘴。

到了军营后,陈景明拿出那份乌古尔人和谈的文书,当着陆几的面交割清楚。郝春将阿拉汗推到营地外,直接交给乌古尔部落派来的使者。

“从今后,南疆帽儿山一带尽数归于我应天。”郝春站在猎猎风中,身上紫色战袍啪啪作响,眉目似乎笼着严霜。“再不许来犯!”

阿拉汗踉跄着被推送到乌古尔使者面前,闻言回头,忿忿地呸了一口。

郝春甩动马鞭,冷笑道:“若是尔等再与车师国结盟,本侯爷也不介意,再俘虏你一次。”

陈景明静静地站在高坡上望着下头威风凛凛的郝春,这是他从未见过的平乐侯爷。郝春头顶戴着鹰翼银盔,头盔有一缕红缨在炽白日头下飘摇,那身玄色铁甲尤其显得寒冷。

仿佛就连日头照在郝春身上,都冷了。

当夜郝春不曾回帐,次日也不曾回,就像是刻意躲着陈景明。陈景明再去营中寻郝春,成排的将士堵住他,皱眉对他道,侯爷有令,练兵期间不见外人。

……外人,呵!

陈景明薄唇微抿,后悔那日在丁古寺内竟然没能再进一步,逆着那厮的红缨枪走过去,一步步走到那厮眼皮子底下,走到那厮心底,哪怕那日便是当真被那厮杀了呢,也好过如此咫尺天涯之遥。

可惜,一切悔之已晚。

**

月底。

永安帝的谕旨经历千万里关山迢递,送到了军营内,召临时委派的督粮官陈景明回京。

监军陆几当然巴不得有这道谕旨,立刻张罗麾下亲信催促陈景明早日回长安,又大张旗鼓地替陈景明践行。陈景明独自宿在帅帐内,清清冷冷,修长手指反复摩挲案头那厮留下的文书。

郝春为了躲他,竟然连这帅帐都弃了。他倘若再留下去,也不知如何破局。

陈景明痛苦地闭上了眼。也罢!他再觍着脸皮留在西域,也不过是平白增添笑料,成为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不若走。

回了长安,他依然能遥遥地观望着这厮。最重要的是他在此处一无凭仗,就算是陆几当真要借战机陷郝春于死地,他也无兵可用。

这样无能为力的人生,他从此再不要过了!

陈景明霍然睁开眼,点漆眸内寒光乍现。是了,他须回长安!在长安他有恩师,有御史台无数的秘案卷宗,也有那个诡谲莫测的南疆毒师姜九郎。他须与姜九郎好好地谈一回,月氏国的秘药“寻春”成全了他,却也彻底毁了他与郝春之间的情分。

他须得到的,是那厮的心。

也,从来都是为了得到那厮的心。

陈景明起身,撩衣匆匆出帐,对外头候着的巡逻兵士道:“速去禀报侯爷与陆监军,就说……本官打算明日回京。”

“是!”

**

第二日,永安十六年二月初一。

陈景明奉旨回京,他足足在关谷候了三个时辰,沙漠边陲的风沙大,吹得他脸皮生疼。但他始终端然坐在马背,一次又一次地扭头看向来时路。

他盼着郝春能来送一送他。

但郝春始终也没能来。

据昨日回来传信的兵士说,就在陈景明离开西域的三日前,陆几派郝春去敌营叫阵,郝春不得不去。昨日卯时,郝春又被派去突袭车师国,临行前没给陈景明留下只字片言。

郝春到底知不知道他是今日走,陈景明都没把握。

二月天山雪,无花只有寒。

陈景明又拢了拢宫中赐下来的这件银狐裘,呵气成白的塞外,就连这份惘然都无处可寄。

“陈大人,咱们走吧?”

陈景明回神,望着随军护送他的队伍,垂下眼皮自嘲地笑了一声。“走,去长安!”

**

永安十六年三月初,陈景明迤逦抵达长安城,入宫去回禀此次督粮的事项。

高坐于上头的大司空程怀璟打断他。“寒君此去,与那位平乐侯爷可曾欢. 好?”

陈景明一时语塞,抬起头,冷玉般的脸微红。

程怀璟便含着了然的笑,微向前倾身,又冲他摆摆手。“这些个官务回头再说也不迟,陛下与某所悬望者……乃是你此趟去,心愿可达成了没?”

陈景明脸皮愈红,薄唇微张,缓了缓才羞赧地道:“月氏国的秘药甚为灵验。”

“那就是达成汝所愿咯?”程怀璟促狭地笑,殷红薄唇微分,似笑非笑地觑着他,打趣道:“怎样,滋味如何?”

陈景明:……

这问题让他怎么答?怎么答,貌似都不得体啊!

“学生……谢过恩师与月国主成全。”陈景明又把脸埋下去,长而卷的睫毛微垂,遮断了心底所有思绪,话语却依然微微发苦。“只是怕,学生这次,彻底得罪了那位平乐侯爷。”

“哦?你巴巴儿地请旨去西域督粮,不就是为着他?你怎地就得罪了他?”

“学生……大概是没能遂平乐侯爷所愿,一不小心,竟做了他的夫。”陈景明愈发赧然,眼皮子都发烫似的,话语里带着不容错失的彷徨。“平乐侯如今竟似恨着学生。”

“嗯,亏你还有自知之明!”程怀璟微微含笑点头,殷红薄唇翘起 ,指尖顺势拈起案头那份文书递与陈景明看。“平乐侯上了折子,依本官看,他这封折子,就是特地为你上的。”

陈景明倏然抬头,点漆眸内意味难明,接住文书时竟然指尖微微发抖。

程怀璟斜眼觑着他这副失态模样,薄唇含笑,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寒君啊!平乐侯郝春可是亲自来书,特地打了招呼,说是……从今后朝廷派谁去放粮放酒都行,只不许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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