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云早就跑开了,站在不远处笑的直不起腰。
我:“……!!!”
大年初一一大清早就这么对我,我气的直磨牙:“白若云,你变坏了!”
我嚎叫着跑过去,像个暴躁地小野兽。
“新年快乐!”白若云将雪地里一块条纹塑料薄膜掀开,两个小雪人赫然醒目。
我傻眼了。
“这个呢,是小梦,这个呢,是我。”白若云蹦蹦哒哒地介绍着她的作品。
我走近细细打量着。
“为什么我是光头?”我蹙紧眉头不满道。
“就你那头发可有可无嘛……”白若云笑眼弯弯,如是回答。
我:“……!”
我气鼓鼓地问:“那为什么我手里要抓着个扫把?!”
白若云乐坏了:“因为它是你的武器呀,你平日里不经常拿着个扫把追着同学打么?”
我挠了挠脸,头顶飞过一群乌鸦。
“为什么你的脸上有两条沟?”片刻过后,我的视线转移到“白若云”身上。
“因为我喜欢哭鼻子……”白若云不好意思地解释。
这个倒是实话,我深表赞同。
“可是,你的眼睛怎么是斜的?”我十分不满,这眼睛造的也太不负责了。
“因为我在看你呀。”白若云指着旁边那个咧嘴歪脖子的“我”,咯咯笑个不停,白白的小兔牙可爱极了。
我觉得白若云的手艺真不行,我嚷嚷着动手重新修了一番,白若云蹲在一旁,乖乖地看着我忙活,待我大功告成,她捡起一截枯枝在雪地里写了一行字:母老虎与小白兔。
我僵硬地笑了笑,笑的比哭还难看。白若云嫌弃地嘟囔着:“你表情好奇怪哟。”
我抓了一把雪狠狠地将那个“母”字盖去,改成了“小”字。
“这才配嘛!”我朝白若云挑了挑眉,白若云蹲在一旁但笑不语。
不多一会天空又下起了大雪,我与白若云只得回到楼上,我打开电炉子,两个人哆哆嗦嗦地挤在一起烤火,白若云长长睫毛上沾着几片雪花,室内的温度将它烤化了,化成半颗水珠将滴未滴。
我一看乐了,伸手在她睫毛上抚过,白若云下意识地眨了眨眼,柔软的睫毛簌簌地拂过我的指腹,我心底腾起一阵暖流。
待到雪停的时候,外边逐渐热闹起来,鞭炮声此起彼伏,大家都出门拜年了。
“小梦。”白若云用手碰了碰我的胳膊。
“啥事,笨蛋。”我搓了搓手。
“你……不去给你奶奶上坟吗?”白若云小声地问。
按照我们这里的习俗,大年初一一大清早要去上坟,然后再去给左邻右舍拜年。
“我……我其实不敢去。”我垂着头,闷闷地说。
“那……你不给你爸爸打个电话拜个年吗?”白若云说。
“不去!”我又想起我之前做的那个噩梦,有些烦躁。
白若云动了动唇角,不再说话了。
我抬起头看着白若云,将早上的噩梦告诉了她。
白若云瞪着她那双大大的眼睛跟个木雕似的。
“你不信啊。”我问。
“我怎么会那样嘛!”白若云委屈。
我想再说点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踌躇间,我听见了汽车驶进院子里的声音,我赶紧站起来去放保险链,被白若云阻止了。
“大年初一的,这样不好。”白若云朝我摇摇头,我犹豫一会,回到炉子旁。
爸爸领着白阿姨上了二楼,我眼角余光撇见了她的大肚子,像塞进了一个大西瓜,圆滚滚地。
“何叔叔,妈……”白若云站在门口小心翼翼地。
爸爸没吭声,提着一大袋子的东西径直从白若云身边走过。白阿姨摸了摸白若云的头,只是笑了笑。
我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将白若云拉到卧室里,“砰”地一声关了门。
我俩掏出手机,凑在一块玩着小游戏,我兴致正浓,白若云却坐立不安地盯着门。
不一会门缝里飘进来一阵菜香味,我强忍着咽了一口唾沫,想起了我们两个还没吃早餐。
只是现在已近上午时分。
这香味勾起了我的食欲,我饿哇!
白若云舔了舔唇,她也饿,可怜巴巴地看着我,我也郁闷地看着她。
于是我们两个毫无志气地牵着手走出了房门。
餐桌上已经摆满了菜肴,热气袅袅。
“来,坐。”白阿姨依旧面带着微笑,与往日无异的表情,艰难地弯腰拿碗筷,白若云赶紧走过去接了她手中的活。
我对白阿姨的态度已经麻木,我冷眼地看着他们忙活着。
爸爸解下围裙坐在主餐位上,依旧是那副扑克脸,什么也没跟我们说,自顾自地端着酒杯,闷声喝酒。
这顿饭吃的十分尴尬,尽管白阿姨与白若云在中间努力地找补话题,还时不时说着并不好笑的笑话,却依旧无法消除我与爸爸以及白阿姨之间的矛盾。
对于白若云的出走,白阿姨没有责备,甚至都没有提起这事。
最后还是我挑明了要将白若云留下的要求,白阿姨与爸爸竟然没有反对。
此事如此顺利,我心中不由地暗喜。
我将手机还给了白阿姨,无喜无悲地目送他们离开。
而白若云却神色黯淡地坐在沙发上不发一言。
我知道,那是被抛弃后的落寞与忧伤。
我心有惴惴,小声地安慰她:“还有我。”
☆、疯兔
又是一个不想起床的早晨,我们两个缩在被窝里,慵懒地搂着对方。
“饿吗?”我问。
“饿。”白若云探出一颗小脑袋,迷迷瞪瞪地回答。
“可我不想起床呐。”我郁闷地哀嚎。
“轰轰轰……”
又是烟花的声音。
白若云从被窝里钻出来,趿着拖鞋将窗帘撩开,一道强光射了进来。
我下意识地抬手挡住眼睛:“出太阳了么?”
“对呀对呀,外边的雪融化了。”白若云有些兴奋。
“有啥好高兴的。”我松开手,坐了起来,果然外边艳阳高照了,看起来很暖和。
窗户的玻璃上结了一层薄薄的水雾,从室内往外瞧去,有一种雾里看花的朦胧美。
白若云哈了一口气,伸出双手将水雾抹去。
“哎,雪融化了,我们的雪人也没了……”我看着从檐上流下来的水帘,有些遗憾。
白若云莞尔道:“明年还可以堆嘛。”
“也是。”我拿起床头柜上的衣服往身上一套,起床了。
“不多睡一会吗?”白若云问。
“给你热点吃的。”我带上门,草草洗漱后就去厨房把昨日的剩菜剩饭热了热端到桌上。
“小云,吃饭啦。”我喊了好几遍,也没见人出卧室,眼瞅着饭菜一点一点变凉了,我有些急眼了。
“起床呀。”我打开卧室,白若云正裹着被子木讷地看着我。
“咋滴了嘛?”我不解,走近又拉了她一把。
“我……没衣服穿了。”白若云小声嘀咕着。
我一拍脑门,原来如此。
昨天晚上我把白若云的衣服都塞进洗衣机里洗掉了!
我打开衣柜,找了半天,都没有白若云的衣服,这才想起她本就不多的衣服已经全部拿到白阿姨住处了。
“穿我的吧。”
因为白若云只有我的肩膀那么高,我只能翻出我七八岁的衣服给她穿,放的太久,都有些淡淡的霉味了。
我不禁懊恼:这……穿的怕是很难受的吧?
白若云看出了我的心思,她从我手里拿过衣服,笑的一脸灿烂:“哇,这衣服多好看啊,就它了。”
我睨了白若云一眼,心里暗道,我信了你的鬼哦,我的衣服也只有我自己觉得好看,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毕竟我的品味过于独特,都是黑白灰。
“那个……你先穿一下,吃完饭我们出去买。”我说。
“挺好的,不用买。”
说话间,白若云已经穿好了衣服,蹦蹦跳跳地在我面前转了个圈:“就这样很不错。”
我哭笑不得,这样子还叫不错?明明不伦不类好吗,穿我身上还没那么违和,穿在白若云身上……
我觉得我的衣服对不起白若云。
我尴尬地挠了挠脸,干笑道:“先吃饭。”
待我俩磨磨唧唧下楼的时候,已近晌午了。
“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你浪费了我的生命!”我没好气地瞪了一眼白若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