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更晕了,“啊?”
“外头那些人比你还笨。”谢小六笑起来又甜又软,“肯定猜不到三哥来这做什么,这人哪,怎么聪明成我这样?”
小姑娘一脸的苦恼。
谢小七:“……”
忽然知道三哥为什么不愿意多说话了。
我家里这些个人,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自恋狂啊?!
第367章
风荷园,花厅。
管事们都散了,连老于也转眼就不见踪迹,侍女小厮们退到了门外,同谢侍郎带来的那些个小官吏大眼瞪小眼。
窗外风雪满天,屋里地龙正热,温暖如春。
谢玹面无表情进了门,墨眸扫过大半个厅堂。
左边桌上算盘压着账本一角,才翻到一半,是温酒方才同一众管事们盘账弄得。
右边案几摆着红泥小火炉,旁边摆着尚未摆出胜负的棋盘,空气里浓烈的酒味与淡雅的茶香参杂在一起,满满的人间烟火气。
谢玹回头,看向两步开外的谢珩,只字未言,只有那双如墨般的眸子倒映着红衣似火,眼睛也红了几分。
三公子这人,素来不惜与人多言。
可到了长兄面前还是如此,只留三分眼色叫人意会,真真是委屈了。
谢珩微微挑眉,“进都进来了,还站著作甚?坐。”
谢玹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我的三公子啊,还气为兄之前那一剑呢?”
谢珩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笑着,走上前,一手揽住少年的肩膀直接摁在了软椅上。
他抬手,倒了一杯热酒退到谢玹前面,“黑着脸跟个冰渣子似得,快喝杯热酒暖暖身。”
谢玹也不接,掀了掀眼帘,定定的看着他。
偌大的花厅里静悄悄的,这两个少年离得极近,一个俯身,微微勾唇,一个仰着头,眉头微皱。
温酒入内来,一抬头就看见了这么一幕,微微一愣。
外头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这兄弟两。
她片刻便缓过神来,伸手把门关上了。^
她不紧不慢的走到两人身侧,屈指轻叩案几三两声,“两位,现下能同我说说,你们究竟在搞什么名堂吗?”
若说三公子为了权势名利离开谢家,这也没什么。
当初在长平郡,谢家待他并不好。
可说谢玹为了她同长兄反目,她是绝不信的。
帝京城里的风言风语太多,个个说的都跟真的似得,温酒听得次数多了,时常觉得自己这张脸实在是对不住“红颜祸水”这个名头。
自从两人“反目”之后,谢珩与三公子难得共处一室,温酒坐在一旁,等两人开口。
谢珩同谢玹相视了一样,彼此眼中都写着“你先说”。
两人僵持着,反倒是谁也没开口。
这两少年在朝堂上都是令人心惊胆战的人物,这回了家关上门,就同小六小七一般幼稚。
温酒略觉尴尬,抬手摸了摸鼻尖,轻咳两声,又道:“要不我先出去?等你商量好了怎么说,我再进来?”
“不必!”
“不必。”
谢玹和谢珩的声音重叠在一起,一个清清冷冷,一个微微含笑。
温酒拂了拂大袖,索性靠在椅子上看向两人。
谢珩一贯是个脸皮厚的。
但三公子在这方面,显然没有长兄这般自然,本就没有什么表情的俊脸越发的僵化了。
过了片刻。
谢玹忽然抬手,将桌上重重拂落在地。
一瞬间酒水飞溅,瓷杯摔得细碎。
温酒猛地一惊,却在无比静谧中听得门外众人纷纷倒抽了一口冷气。
她有些捉摸不透:
三公子今天这是唱的哪一出?
然后,下一刻。
谢珩忽然抬手拿起了酒壶,刚要摔,又想起什么似得,“里头还有酒,换个东西砸。”
说完,他便从案几边上拿了个花瓶,砸到门上,提高了声量道:“谢玹!别给脸不要脸,否则,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呵。”谢玹冷笑一声,把手边另一只花瓶也给砸了。
门板震动,花瓶被砸的砰砰啪啪,碎瓷片飞溅。
外头一时间,半点声响也没了。
温酒有些心痛花瓶,这花厅摆的都是值钱物件,这兄弟两一上来什么都不说,先砸东西,好家伙,还成对成对的砸。
她憋着一口气,谁让着两位都不是善茬。
忍了。
静默了许久。
三公子开口一句话是,“我不喝酒。”
“早说啊。”谢珩微微勾着唇,走到一旁沏了杯茶,递到他手里,“这套茶具价值千金,敢砸,我揍你。”
谢玹:“……”
三公子顶着一张极其不情愿的脸,低头喝茶。
温酒高高悬气的心,稍稍放了回去。
还好还好。
知道贵的不能多砸。
“今日来做什么?”谢珩慵慵懒懒的坐在一旁的软椅上,“筹款是户部的事,怎么连这都要你来管了?那些人都是饭桶吗?”
谢玹早习惯了长兄这副谁也瞧不上的嚣张劲儿,饮了两口茶,低声道:“北州雪灾报急,之前拨过去的米粮和钱款远远不够,户部……呵。”
说他们是饭桶都抬举他们了。
温酒在三公子这一声冷笑中意会了大半,“北州的灾情年前恐怕是稳不住了,米粮我这倒是还有,只是赈灾钱款有点难办。再多的银子也经不住北州官吏层层剥削,没有镇得住北州的官吏去盯着,恐怕这雪灾之后还会有更大变数。”
两个少年闻言,齐齐抬眸看她。
惊诧有之,对来人情势同有此感有之。
温酒是占了天运的人,至今记得上辈子北州大灾,遍地尸骨,灾民怨朝廷不公,贪官污吏横行,暴乱四起,朝廷派人镇压,足足三年难以平定。
谢珩道:“有了米粮,至少还能稳住一些时日。”
谢玹点头,“银子不管有多少都不够,你暂且不用理会户部。当前还是赵智最为棘手。”
谢珩挑眉,“云州之事,是他?”
“嗯。”谢玹皱眉道:“我手中已经确凿罪证,只是那些硝石,至今下落不明。”
朝中其他官吏都可以捉拿下狱,严刑拷打也好,威逼利诱也罢,都能套出话来。
可瑞王终究不同。
谢珩静默了片刻,徐徐道:“三公子不必着急,赵智这蠢货,你只需静待时机便可。”
“等?还等?”谢玹的脸色徒然冷了下来,“等他派一批又一批的刺客,把你杀了,我再把他剥皮抽骨吗?”
“三公子。”谢珩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莫不是忘了为兄是做什么的?”
谢玹皱眉,“什么?”
谢珩笑道:“杀人这事,还有比我更拿手吗?”
第368章 生辰礼
谢玹嘴角微抽,没说话。
温酒默默的别开头,看向了窗外茫茫飞雪。
“再者说,我如今在风荷园,有阿酒护着,那些人不敢要我的命。”谢珩笑了笑,眼角微微上挑,“该小心的人是你。”
如今大多数人都以为谢玹站到了太子那边,赵智的脑子原本就不怎么好,必然是信了的。
两个皇子相争,底下的人没一个能安生,谢玹以后的日子只怕也跌宕起伏的很。
谢玹抬眸,眸色定定的看了长兄好一会儿,忽然沉声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谢珩翘着二郎腿,唇角带着笑,问道:“那你想让谁管?”
这自个儿送上门的人,现下又说不用你管。
这到底是几个意思?
三公子不吭声。
谢珩想了想,然后道:“三公子,你近来脾气越发的古怪,莫不是到了年纪那什么了?若真是这样,可憋不得,为兄这就帮你物色物色美人儿……”
“谢珩!”
谢玹拍案而起,顿时气得俊脸发青。
一旁的温酒眼看这两人要掐起来,连忙出声道:“别砸别砸,你们就是好生生坐着说话,外头的那些人也以为你们在暗中较劲过招呢,不用再砸东西来助兴了。”
声未落。
谢珩微微勾唇,“遵命。”
谢玹扭头看向她,一双墨眸寒光冷冽。
温酒被他看的背后发凉,心道:这三公子真是越发的寒气逼人了。
这谢家两兄弟搞的什么鬼名堂,她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就这两人暗流涌动的对杠都吃不消。
她搓了搓手,一边说:“我忽然想起来还有事要同老于说,你们坐,我先出去把事办妥。”一边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