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吃凤梨+番外(22)

作者:嘎巴菜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他们到了之后,季鸣则摆足了老板的派头,他仍记得过去在北京时,孟时雨在前台吃闭门羹的事,他可不想那样的尴尬再来一回:季鸣则早就明白了,孟时雨脑子里存住不复杂微妙的人情规矩,闹到头,最后尴尬的只能是自己。

在电梯里,孟时雨问他,说要怎么才能通过保安、前台和秘书的层层关隘见到你。季鸣则说你不需要知道。孟时雨说,为什么我不需要?季鸣则说,只有你不需要,懂了吗?他们在闲人回避的高层接吻,季鸣则吻上孟时雨的眼角,吻在眼角的泪痣,他说因为你是唯一,因为我爱你。

他吻到了苦咸的泪水。

“你当时不会失望吗?”孟时雨小声说。

“失望什么?”

“你想找一个和初恋一样的人,但我显然不是。”

季鸣则只能把孟时雨抱得更紧些,他说:“你是什么样,我就想找什么样的。我早就把自己敞开了,随便你来更新。”

孟时雨终于非常非常轻地回抱住季鸣则,他说,呸,哪里更新了,明明还在loading。

他们这样温柔地缠绵了一阵,互相说了些恋人间的蠢话,直到秘书忽然敲门,说楼下来了很多工人。高商毕业的中国秘书显然不擅长处理这种情况,他本以为在谈判桌上听工会代表的糟糕法语已经是他工作中不顺的极限,没想到这些人还跑到公司的大楼里,占据着那么整洁而现代的大厅,说躺地上就躺地上,骂骂咧咧说今天我们就要见老板,Monsieur Ji。秘书觉得委屈,他们只是普普通通地想买块地,怎么就被这群人赖到头上。秘书说你们已经关闭谈判,总裁没有义务再见你们。一个黑人高声骂了出来,他说你撒谎,是你们半步都不肯妥协。

秘书没听到上司的回话。他看到小季总转头只顾盯着旁边的青年,青年穿着一件连帽衫,和办公室有些格格不入,衣服的胸前还有一行法语艺术体字,le monde est à nous。

世界是我们的。

秘书忍住了嗤笑的冲动。

一时间办公室里只听到香薰机喷烟的响动,在小季总舒舒服服的办公室里,楼下的喧哗是一点也听不见的。这就是当代建筑的好处,至于那些尊贵而古老的大楼,国民议会,索邦大学,上诉法院等等,大人物们虽然能和古老典雅的壁画一起工作,但也总能听见楼外街边震天的喇叭声和骂声,他们不得不一次次关上窗户,叹气。

孟时雨忍不住诘问:“你不下去?”

“我下去他们更没完没了了……”季鸣则心里堵得难受,他叫秘书下去,“真诚地”和工人们解释一下,就说自己“非常”愿意和大家聊聊,但可惜现在确实人在北京。

“在你妈的北京。”孟时雨抢白道,“不要脸。”

季鸣则赶紧挥手赶走秘书,拉着孟时雨好声好气解释,他说实在是他也要配合EM集团,那边一直只派了法国分公司的负责人出面,如今又强行中止谈判,摆明态度就是要倒逼工人拿钱走人。“就差一点了,你也体谅体谅我。你就不想想为什么赔偿金会上调?还不是我自己出血,为这个我几乎在董事会被人指着鼻子骂窝囊。”

“但你也至少当面听听他们的诉求。”

“那是给他们幻想!孟孟,”季鸣则抱住了孟时雨,“我们都尽力了……够了。再拖下去,你信不信我爸真能撤了我,换季子羽上位,到那时别说3万赔偿,按他一贯的德性,恐怕还要反诉侵占私人财产……怎么判两说,但总归能把人恶心到死。实话告诉你吧,这周我和EM是一定要签合同的,政府那边已经有了默契,马上就会驱逐。”

“这么说,我还应该回去劝劝大家,早拿钱早好?”

季鸣则没说话,低头亲了亲小朋友的脸颊。

“我们现在在几楼?”孟时雨忽然问。

“二十八楼,怎么了?”

孟时雨摇了摇头,“原来我们离他们这么远……”

“别这样说,是我……咱们孟孟是热心肠,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季鸣则讲了个他以为的俏皮话。

孟时雨忽然笑了起来,笑得一屋子都亮堂了,他说:“你拉倒吧。算了,就这样吧,只当是我们亏欠的。”

亏欠什么?伯沙撒看到了他的命运,但他并不能解读。

转天孟时雨约出来了季鸣则,他说有一个惊喜。小季总信以为真,百忙之中硬抽出了时间来约会。孟时雨哄着他在出租车上戴了眼罩,说一定要下车才可以看,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

孟时雨说话时连声音都是颤的,脸红如玫瑰,他攀在季鸣则身上,说只能他们俩一起去看。那一刻季鸣则只觉得他们心都跳在一起,世间再没有比爱情更重要的,他以为孟时雨也作如是观。是浪漫的铁塔还是什么他不知道巴黎美景呢?他一个随行人员都没带就上了出租车。

路上季鸣则忍不住问,看完之后呢,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要不要回我那边睡?他已经在想些旖旎的事情了。

孟时雨说,我都可以,看你。

季鸣则再想不到摘下眼罩看到的竟是EM的工厂。这世界变化太快,小季总不懂。他们下了车,孟时雨拉着早已傻了眼的小季总走进厂里,大门在他们身后关上了,他都不知道,那个门的电动开关竟然还能使用。

工人们站在他面前,足足有几百个那么多,远望过去像一片蓝色的海。

孟时雨用法语说:“我想向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昨天想见却没见到的地产开发商,季先生。”

第18章

Bolya曾经对这个所谓的计划提出过反对。

那天下午,他们一群人心灰意冷地离开公司大楼,每个人都抱定了想法:一切都完了。过去,那些大人物,至少还愿意坐下来和他们谈,虽然每次会议结束,他们的一位女性工会代表都声称自己明天一定会被查出卵巢囊肿(这是个什么新鲜词?她打哪儿听来的?)。现在呢,一切都完了。志愿帮他们打官司的律师总是要大家做好“最坏的打算”,而无论政府还是企业,谁都不再理他们。连L’Humanité的记者都说,我可见多了,又是这样,等着瞧吧,那群该死的警察恐怕已经做好准备,要把我们扫地出门。他说“等着瞧吧”的神情叫Bolya厌烦,仿佛他从开头就不相信合作社真的能落地,那您来做什么呢?Bolya暗自腹诽。

他们回到工厂,所有人都精疲力尽。Elsa煮了一锅难喝得要死的咖啡,由于没人想再站起来重做,于是只好将就着喝。他们坐在休息室里,一心一意地发呆,窗外是阴沉的天际。

这时候孟时雨忽然打来电话,说你们在工厂吗?等一等,我马上就来。孟时雨说他有办法把中国老板一个人请到工厂。

“这怎么可能?”工会干部大声说。

“其实……其实他和我有一些私人关系,你们见过他,就是上次音乐会时,我已经带他来过一次。我有信心带他来第二次。”

“我的上帝!可是,既然他已经来过,难道再来一次就会改变主意吗?”布列塔尼女人摇了摇头,“算了吧,没用的,我早知道,这些老板的心都是石头做的。”

但也有些人觉得不错,他们到底不甘心。“我们当面和他说,100个临时工作岗位什么都不是,赔偿金也什么都不是……没人能把我们赶走,我们就要工作。他可以去别处找土地,没必要死死盯着我们的。”

“我们得显得强硬一点,最好明天把全厂的人都叫上,让他明白,我们人那么多,是不可能被赶走的。我们得朝他展现一下实力。”一个工人说着,绷起手臂,试图显露肌肉,“就像过去的cgt。”

有些人笑了,他的朋友伸出手,去拍他上年纪后长出来的啤酒肚。

“那我们还需要通知政府里的朋友吗?”有人这样问。

“政府里已经没有我们的朋友了!”

“或许可以叫上媒体,这样他如果说了什么蠢话,我们就发出去。”

工人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一点点希望又升了起来,像冬夜里的火星。有人去打电话联系,有人走过来和孟时雨握手,“天啊,我都不知道要怎样感谢你,这不容易吧?他毕竟是你的朋友……”

孟时雨说,没什么,他其实是一个好人。

孟时雨的同学Elsa也走了过来,她自己撑不住先笑了一会儿,然后说:“我上次还以为你们是一对,老师说的没错,我平时不应该看这么多bl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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