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婉儿说不过赵羽舒,她又是一个弱女子,离了赵羽舒跟周裕,也无力把受伤的许映颜带回去。
她也只能干着急。
周裕也觉得有些不妥:“我看许姑娘伤得不轻,这样吧,你先带她回去,我跟谢姑娘两人前去叶公子家中。”
赵羽舒还是摇头:“一起去,就几里路了,况且你之间还有旧伤,万一中途遇到危险,你一人对付不了。”
那丫鬟已失踪了一整日,多耽误一刻,她的危险便多一分。
而且赵羽舒总觉得这个叶炀有些奇怪的地方,他必须去亲自看看才能放心。
周裕拗不过他,但许映颜的伤确实是个问题。
“那许姑娘?”
他看向许映颜。
话都说到这般地步,许映颜也不好再说什么。
她也觉得就差这一段路,若是就此原路返回太可惜了。
“我还能坚持,我们继续走吧。”
话是这么说,可她尝试着起身时,还是因脚上的疼痛失败了。
赵羽舒盯着她,下一刻,突然在她面前蹲了下来,把后背留给了她。
“我背你,这样快一点。”
许映颜心想,也只能如此了。
有人背总比自己一瘸一拐地走来得快一点。
除了赵羽舒,也没有更适合的人了。
许映颜也不推辞,双手揽住了赵羽舒的脖子,被他背了起来。
赵羽舒今日穿着月白色圆领窄袖袍衫,上绣精细的云纹,腰间是同色丝质腰带,腰间依旧是同样的钱袋。
许映颜忘记自己手心被划破,上了赵羽舒的背,手便放到了他颈边衣领处,没想到手一碰到他的衣料,便染红了一片。
她后知后觉地才觉得有些疼痛。
赵羽舒看见被染红的衣领,没说什么,只是对周裕道:“走吧。”
几人又行了半个时辰的路,才终于到了叶炀的住处。
房屋虽小,但不算破烂,若是为了清净住在此处也是不错的选择,可就是在这林中,荒无人烟,不知以何为食。
周遭没有邻居。
赵羽舒心想,若是出了意外或是生了疾病,怕是死在此处也难有人发现。
谢婉儿很是兴奋,小跑到门口,推开了门,口中还在叫着叶炀的名字。
可屋内空无一人。
赵羽舒与周裕跟着进去。
许映颜在赵羽舒耳边轻轻道:“放我下来吧。”
赵羽舒此刻却一心放在叶炀不在此处的这一事情上,脑中自动屏蔽了许映颜的声音。
屋内日常用品皆在,床上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桌上还有书册,看上去是他平日复习所用,只是没有了别的衣物。
谢婉儿以为叶炀是临时外出,冲出了屋子,在屋外大喊着他的名字,可一直无人回应。
赵羽舒背着许映颜在屋内四处查看。
在床边发现了不少书信,他捡起看了看内容,就是谢婉儿所说的她写给叶炀的书信。
纸张揉成一团,像是被扔在地上,并不像是妥善保管的样子。
“如果你与心上人不能见面,只能靠信件互诉衷肠,他写给你的信你会这样扔在地上吗?”
许映颜被赵羽舒突然的问题问得愣了一下,自觉地答道:“自然不会,我会妥善保管,还要时不时地拿出来回看。”
答完之后,许映颜觉得有些不对劲:“我没有心上人。”
赵羽舒接了一句:“谢婉儿的哥哥?”
被说中心思的许映颜脸红了起来。
他怎么知道的?
许映颜从未在他人面前表现出什么,跟谢谦也是许久未见,自他与李家小姐交好后,她也没了心思,只是毕竟是第一次心动之人,听到谢婉儿提起他,未免有点感伤。
没想到竟被他发现了。
“那都过去了,我们很久没有联系。”
许映颜也不知自己为何要解释。
话自然地就说出来了。
赵羽舒此时正检查叶炀的床铺,对于许映颜的话自是没听进去。
“周裕,有什么发现?”
“屋里明显是很久没人居住的样子了。”
“我也这么想,你看桌上地上的灰尘,还有茶杯里的水渍,而且换洗衣物也没有。”
周裕点头:“那你觉得是出事了还是自己离开的?”
“自己离开。屋子里没有任何打斗痕迹,门也是完好无损。”
“可他为什么要离开呢?依谢姑娘所说,考试之期将至,他应该加紧复习才是。”
“他甚至连书册都没带走,这不像是个要考取功名之人的行为,谢婉儿所说的银两首饰这里也没有。”
赵羽舒又在房中四处转了转,突然在桌脚发现了一个东西。
桌子似乎有些不平,这个便被用来垫了桌角。
第九章 你自己回府吧
赵羽舒捡起那东西,递到了周裕面前。
周裕:“这是什么?”
赵羽舒:“你仔细看看。”
周裕从他手中接过那长条形扁片,竹片制成,两面皆画着彩印。
他翻来覆去地仔细看了看:“这是赌坊用的筹码?”
赵羽舒点头:“是。”
“叶炀一个读书人,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他家中?”
“恐怕这位叶公子并不像谢婉儿口中所说、心中所想的模样,换一种说法,谢婉儿根本不了解她的心上人。”
“你是说……”
“就是你想的那样。”
许映颜听着他们二人的谈话,也明白了个大概。
想到谢婉儿,她有些不忍,道:“这些都还只是猜测,你们能不能先不要在婉儿面前说。”
“早知晚知都会知道,早点知道还能避免她陷得更深,有何不好?”
“可现在没有确切证据,好歹等你们确定了再告诉她。”
赵羽舒轻哼了一声。
“不懂你做这种事有何意义。”
“你从来不考虑他人感受,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自然不懂这种为他人有所顾虑的心思。”
话一出口,许映颜就有些后悔,好像说得有些过了。
可她还是不够了解赵羽舒,他怎会因这一两句话而难受。
果然,赵羽舒对许映颜的反击没什么反应,只是道:“我是不懂。”
他是不懂女子的心思。
说话间,谢婉儿已从外边进了屋。
因他们这会一直在屋内,许映颜还是觉得一直让赵羽舒背着她有些不妥,便让赵羽舒放下了她。
她一脸失落,还带着明眼人都能看出的担忧。
她跑到许映颜跟前,抓住她的手臂,忧心忡忡:“颜姐姐,你说叶炀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许映颜安慰她:“没事,我们刚刚在屋内发现了叶炀留的纸条,说是家中有事,临时回乡一趟,过几日便回来了。”
“哦。”
谢婉儿对此倒没有怀疑,许映颜说了她便信了。
“那他有说何时回来吗?”
“没有,你不必担心,他说回来后定会马上与你联系。”
谢婉儿点头:“嗯。”
许映颜见谢婉儿应该是信了她的话,还好她没有要看看那张所谓的字条,否则许映颜还真凭空变不出来。
未免谢婉儿起疑,许映颜提议:“既如此,时辰也不早了,我们该早点回去。”
赵羽舒看她一眼,没有戳破她的谎言。
周裕也道:“许姑娘说的是,我们早点上路回去的好。”
赵羽舒自觉地在许映颜面前蹲下。
许映颜一时还未反应过来。
“上来。”
赵羽舒只说了两个字。
虽然他是在帮她,可这语气未免太气人了一点。
可许映颜也只能靠他背着自己回去。
许映颜虽然身形纤细,十分轻盈,可毕竟几十里的路,她也怕赵羽舒吃不消。
走到一半,许映颜实在过意不去,说:“你把我放下来吧,我脚好多了。”
“我还没那么体虚。”
赵羽舒十五岁被他爹扔进军营,除阵法兵器练习外,每日负重物徒步前行也是必不可少,以增强他的体力。
说到这里,他也记起年少时每日辛苦的练习,又加了一句:“你还没我当时背的粮草重。”
那几年间,赵羽舒无数次想跑回京城,回到王府,当要什么有什么,锦衣玉食的世子爷,可没人管他。
瑞王把他扔到军营便再也不管不顾,似乎都已任由他自生自灭,更是放了话,让军营中的人一视同仁,并不要因为他的身份而对他有所优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