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宴用余光扫了眼神志不清的虞月卿,烦闷地叹了口气。
然而就在唐安宴纠结动不动手的瞬间,虞月卿娇软的身子,整个人朝他怀中一扑。
危机时刻,唐安宴灵光忽现,想了个主意。
靠着身手敏捷,顺势猛将手中的被子往她头上一蒙,然后包粽子似得团成了个卷,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半点肌肤不露。
他这才安心舒了口气,清白可算保住了。
唐安宴扛着锦被包着的虞月卿下了床,胡乱穿好了鞋。
出门后,傻了眼。
水榭楼台,红砖碧瓦,窗明几净甚是清幽。
他竟不是在客栈里?这陌生的宅院,是谁家?
沿路皆是价值不菲的盆景园林,显然是富贵人家,齐天佑家他去过,不长这样。
难道是虞月卿家?
唐安宴一边要找路,一边还得控制住肩上不断扭动,喊着放她出去的虞月卿。
盛夏的夜,空气粘稠,没有一丝风,没多久唐安宴便出了一身热汗,心中烦躁感升腾,口中叫喊声也不断。
“钟灵,你在哪?”
不远处的厢房,钟灵好像听到唐安宴在喊她,迷迷糊糊睁开眼......
唐安宴的动静着实不小,看到不远处接连亮起的灯笼,莹黄的烛光朝他靠近,以为是钟灵,他眼里浮现一抹笑意,朝烛光大亮的地方走去......
虞府,书房。
唐安宴眯着眼,衣襟大咧咧地敞着,露出胸前那块在寻常人眼中依旧是半红半白的双鱼白玉。
风流不羁地斜坐在椅,打量着眼前自称是虞月卿兄长的人。
两人看着像是亲兄妹。
虞思源同样拥有玉面桃花眼,有棱有角的脸俊美非常,阴阳难辨。
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商人惯常的算计精光,让唐安宴分外不喜。
第一眼好感为零,还是全看在他虞月卿兄长的身份上。
“唐少爷可考虑好了?”
“虞家虽只是商贾之家,确实配不上尚书家的公子,可也绝不能看自己妹子白白受了委屈,既然事情已经不可挽回地发生了,唐少爷也得给个解决的办法不是?”
这声音显然是方才门外那男子,唐安宴似笑非笑单手摆弄着茶盏,不说话,心里却是一本门清。
这是威胁他呢!
虞思源滔滔不绝,继续分析利弊,将唐安宴娶了虞月卿后,种种好处都列了个遍,包括可以拿到虞家遍布全国多少的产业,多么丰厚的嫁妆。
唐安宴不为所动,凤眸结寒冰,轻蔑地哼一声。
明摆着算计他,还想让他认?
他原以为虞月卿是不慎中了药才爬他的床,细想才察觉出异样。
然而没想到,她最终目的竟是想要嫁他!为了到兵部尚书府的做靠山,才恬不知耻地要他睡她!
大少爷薄情的嘴角挂着不屑的讥笑。
当初虞月卿应他所求,差点折在丁顷白的手里,这份人情他没忘。
所以当他以为虞月卿被下药时,首先想到的便是让钟灵给她解毒,要不然以他的暴脾气,能看着虞月卿爬上床还无动于衷?
亏他还将她当做出生入死过的好兄弟,没想到换来这样的算计。
唐安宴此刻能好声好气地坐在这,也是因为想起虞月卿进门前,虞思源对她说的那句“后悔来不及了”。
他虽娇纵蛮横,可对朋友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虞月卿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就当还那个人情,他打算等她换好了衣服,听她亲口说。
虞月卿没让他久等,穿好一袭桃红绣花长裙,裹得严严实实,相当正经。
唐安宴很满意。
虞月卿面上的热意未退,忍着羞耻,惭愧地将事情娓娓道出。
唐安宴今夜才喝了两坛酒就晕了,原因是虞月卿借口出去之时,在小二后上的酒里下了药。
因为担心被钟灵嗅出来,每坛只放了些许。
所以没喝多少的唐安宴,才醒的这样早。
听她说,钟灵和齐天佑喝得多,眼下药效未褪,两人还在房里睡着。
喝的最多的范松,由于一心想着要带吃食回去给妹妹,强撑着最后一丝意志不肯来虞府,虞月卿便派人将他送回了家。
“我知道今夜我做的事很卑劣,可我没有别的法子。我爹等不住了,他为了利益,要将我嫁给户部尚书做妾,若不是哥哥一力替我阻拦,我早已投湖自尽。”
虞月卿垂着眸,黯然道:“嫁给年纪足以当我爹的户部尚书为妾,我实在不愿。”
“所以你才女扮男装来国子监,还瞧上我这兵部尚书之子,打算舍身将自己送给小爷,来避开户部尚书的追责?”唐安宴摇了摇头。
“你想的倒是挺美。”
户部尚书那好色的老头,唐安宴见过几次,虞月卿这等容貌确实是他所好,他虽不怎么忍心看娇花被色老头糟蹋,可他也不是能随便被人当大鱼钓的!
因而唐安宴即使理解虞月卿的苦衷,心里依旧气愤难平,嘲讽语气直白刻薄,刺地虞月卿直落泪。
“对不起。”
虞月卿哭得梨花带雨,低声道歉,泫然欲泣的模样楚楚可怜,很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只可惜......对面坐着的是不开窍的唐大少爷。
唐安宴面无表情,内心非但毫无波澜,甚至还走神想起了另一个哭包。
钟灵哭起来可从未像她这般娇弱过。
从刚认识时,害怕被人再抛弃委委屈屈低声哽咽啜泣,到熟识后肆无忌惮,嚎啕大哭。
想到这,唐安宴无意识地弯起嘴角。
还是他家小灵铛哭起来比较可爱。
虞思源见不得亲妹妹这般委屈,他知道唐安宴得罪不起,可他更不想看到妹妹遭人欺辱,对上唐安宴不知想到什么居然在微笑的面庞,质问道:“所以唐大少爷将我妹妹的身子看了去,就想这样算了?”
怒气敌意扑面而来,抓回了唐安宴飞远的思绪。
大少爷眼一白,耍起无赖来嚣张的不行,“你当小爷愿意看?”
“哥哥!”
虞月卿羞愧难当,抬起白芷泣露惹人怜的小脸看向虞思源,出声制止道:“是我痴心妄想,一厢情愿想要嫁给他,与他......确实没有什么关系。”
唐安宴点头,这话说的不错,他何其无辜?
虞思源恨其不争,眼中含怒,抬高了声音骂道:“与他无关?与他无关你就要嫁给那户部老头,你真的想好了?”
虞月卿只顾落泪,垂眸不语。
见她这般,虞思源长叹一声。
转头对唐安宴变了态度。
——撩袍扑通跪在唐安宴面前,结结实实嗑了个响头,“方才是我心急无礼,求唐大少爷救救卿儿,身为她的兄长,不能看她跳入火坑都不管。”
虞月卿婆娑泪眼里皆是不可置信。
虞思源那么骄傲的人,为了她甘愿俯首求人,心中又是感动又是心酸,“哥哥,你起来,你别这样......”
唐安宴被迫看了一出兄长爱妹的大戏,呵呵一笑,“你就不怕小爷我也是个火坑?”
他就奇了怪了,明明他嚣张跋扈的纨绔之名远播,就算他龙章凤姿且俊美不凡,也鲜少有人敢说要嫁他。
国子监青年才俊这般多,为什么虞月卿偏偏选中了他?
唐安宴忽而想起了老古板齐天佑。
那般的正人君子,照理来说,谈婚论嫁,应是更好的选择,可虞月卿却舍近求远选他。
如此一想,更觉得虞月卿可疑。
“论关系,你与天佑兄要亲密的多,他大理寺卿之子的身份,也能给你庇护。你若告诉他你女子的身份,他那人认死理,看在你与他同床多日的份上,定会对你负责,你为何要大费周章设计我?”
虞月卿没想到唐安宴会问得这样直接,顿了半晌才红着脸道:“我和他没什么的,何况天佑兄他......喜欢钟灵,钟灵好像也对他有意,我不能这般自私,更重要的是......我喜欢你。”
“你多次救我,我以为,你也对我也是喜欢的......”
唐安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似晴天霹雳当头一击,又好似头顶炸了颗响雷。
他呆了好一会,没有说话。
比起虞月卿的自作多情,更让他震惊的是,齐天佑喜欢钟灵??而钟灵也喜欢齐天佑???
放屁!
齐天佑他不敢说,但钟灵绝不会喜欢齐天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