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70)

作者:舍目斯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是啊,只有累坏的牛,哪有耕坏的田。”

“去你的。”庄洁大笑。

“你看你,精神抖擞。你再看看我……”

“行,睡吧,我给你弄吃的。”庄洁说。

“我去……”

“我去。”庄洁穿衣服。

“行。”陈麦冬继续睡觉。

庄洁勉强弄了个三明治,冲了一杯蛋白粉,站在落地窗前边吃边朝外看,外面大太阳。吃完回卧室,陈麦冬正趴着酣睡,她坐过去看了会儿,摸摸他脸,笑了笑,去大露台上晒太阳。

看了会新闻,王西夏微信她:你不是急要口罩?

庄洁问:你有?

王西夏回:我就弄了四五盒。

庄洁回:行。我重庆的朋友托我要。

王西夏回:哪都缺。药店买不来只能各自想渠道,年轻人还好说,老年人就难过。前天我爸养老院问我有没有,我从那谁手里抢了几盒出来。

庄洁问:你爸怎么样?

王西夏回:祸害遗千年,他好着呢。

庄洁回:我在陈麦冬家。随手自拍了张发过去。

王西夏阴阳怪气:哎哟,懒得理你们。

庄洁哼哼两声:让你感受一下我曾经的心情。

王西夏骂她:去你的。

庄洁回:今儿情人节。

王西夏回:滚。

庄洁回:天气可真好呀!等宝贝儿醒了给我洗头。

王西夏发了几个呕吐的表情,随后语音:看你那小鳖样儿。

庄洁大笑。

王西夏回:怎么回事儿,好想流泪。

庄洁问:不至于吧?

王西夏回:太感动了,看你们幸福我就好开心。昨天晒太阳,我问我堂哥幸不幸福,我堂哥就看着我一直笑,随后就红了脸,什么也没说。

接着又回:有时候对人性对爱情对亲情对什么都很绝望,身边一个个都一地鸡毛。但看到我堂哥,该怎么说呢,忽然对未来有了一点期待。

庄洁回:所以多晒晒太阳,不能老盯着阴沟。

王西夏回:估计三月也难开学了。

庄洁回:天塌了算了。

俩人聊着,陈麦冬伸着懒腰过来,顺势坐她腿上。庄洁推他,“滚蛋去,重死了。”

陈麦冬坐摇椅上,抱她坐自己腿上,打了个哈欠,脸贴着她背不作声。

“饿不饿?”

陈麦冬点点头。

“我给你留了牛肉。”

陈麦冬点点头。

“怎么了?”庄洁摸他脸。

“感觉身体被掏空。”

“去你的。”庄洁笑他,“快点刷牙洗脸,我给你煎肉,你晚会帮我洗头。”

“不洗,我就想你臭着。”陈麦冬耍懒。

庄洁推他头,“快点。”

陈麦冬被太阳刺眯着眼,庄洁吻他,“快点,我今天不回家了。”

陈麦冬精神头大振,“早说。”

庄洁用力捏他脸,简直无语了。

陈麦冬看她,“情人节快乐。”

庄洁笑,“行,情人节快乐。”

第46章 家人

庄洁在陈麦冬家待了两天,俩人吃吃睡睡,晒晒太阳看看电影。

第三天头上,寥涛打电话过来,庄洁先狗腿了一番,随后应道:“好了好了,下午就回。”挂了电话朝他说:“我妈已经怒了。”

陈麦冬咬了下她脖子,抱着她继续看电影,电影是台湾片《赛德克·巴莱》,剧情是由台湾雾社事件延伸改编。赛德克族不满日本人的长期暴政,起义失败,女人集体上吊自杀,男人战死的战死,自杀的自杀,族长莫那·鲁道也自杀,这场起义几近灭族。

“从莫那·鲁道起义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自己会失败,会被灭族,但他还是决定起义。”庄洁说:“他这不是一时冲动,是考虑过一切后果才做出的决定。”

“如果我是莫那·鲁道,我也起义,哪怕被灭族。我宁可骄傲地死去,也不要被凌辱,被践踏,毫无尊严地活着。”

陈麦冬看她,庄洁说:“人活着就该有信仰和所谓的尊严,尽管这些东西很虚,但这是一个人的骄傲。”

“这种事只会发生在那个时代。”陈麦冬说。

“对,如果我们用当代的价值观和文明观去看这部电影,我们就不会理解明知道起义会失败,塞德克族为什么还要起义。”

“你只是觉得你会,但其实你不会,我们所有人都不会。”陈麦冬说。

庄洁一愣,随后认真想,“你说得对,我们只是希望自己会,但其实并不会。”

“我刚搜了,赛德克·巴莱翻译过来的意思是“真正的人”。”陈麦冬说。

“我认真想了,以我现在的性格,我应该会同日本人周旋,同他们虚与委蛇,会想办法让自己活得更好。”庄洁说。

“当狗腿子?”陈麦冬问。

“……你这么理解也行。”

陈麦冬笑出声,随后捏她屁股。

“滚蛋。”庄洁拍他。

“我觉得我们这代人身上没血性。我所谓的血性是指该有的尊严,骄傲,担当,不是戾气与暴力,尤其是你们男人,已经逐渐式微……”

“扯淡,是你们女人太盛。”陈麦冬说:“是你们太想证明自己比男人强……”

“滚蛋,是你们男人太没男人样,太渣,太不靠谱……”

“你靠谱,你不渣?”陈麦冬反问。

“我渣你了?”

眼见庄洁要翻脸,陈麦冬亲她道:“行了,何必自相残杀,回头还要上床。”

庄洁大笑,有道理。

“从古至今都是女人成就男人,我们现在不想成就你们了,我们想成就自己。”

“对,宝贝儿说什么都对。”陈麦冬附和。

“去你的,一听就敷衍。”

俩人闹着,陈麦冬接到殡仪馆电话,说要临时开会。

庄洁换衣服道:“我也该回了。”

陈麦冬要把她送家门口,庄洁骂他。摩托远远地停在路口,庄洁朝他挥手,阔步回家。

到家就看见院里的寥涛,她脸一拉,继续忙手头的事。庄洁过去抱住她,“哎呀妈,别生气了,疫情期哪也去不了……”

“我就该去举报你,让镇里的车把你拉走。”寥涛没好气。

“哎呀,世上只有妈妈好……”

“去去去,哪远去哪去。”寥涛推她,“一早就有一辆 120 过来,拉走了俩人。”

“发烧了?”庄洁问。

“这人跑政府楼,说自己跟儿子发烧了,他们接触过武汉回来的人。”寥涛说着,街上喇叭喊:你们这群鳖孙,再围着电线杆扎堆,我就把电线杆砍了!”

……

镇里广播也播着:勤洗手,多消毒,少出门,不扎堆——

庄洁闲着没事,打了个哈欠,拉个椅子坐在寥涛身边晒太阳,“他们俩呢?”

寥涛补着校服应了句:“一个楼上,一个去同学家写作业了。”

“八成是去抄作业的。”庄洁仰头,朝楼上喊庄研。

庄研拉开窗,应声问:“什么事?”

“下来晒太阳。”

庄研拿着平板下来,搬个椅子挨着她坐,随后小声地聊。聊武汉,聊疫情,聊社会新闻,聊对这个世界的愤怒与绝望。

庄研问她对这个世界绝望过没,庄洁说她自顾不暇,看不了世界。

寥涛留意着姐弟俩的小声嘀咕,一直没插话。

庄洁又同他聊了会儿,看见寥涛头顶的几根白发,俯身过去说帮她拔掉。

寥涛问她,“冬子奶奶有八十了吧?”

“差不多。”

“你姥爷比她大十岁。”

“对了,我姥爷今年九十整,是不是要摆酒?”庄洁问。

“我跟你舅商量着搁到五月一摆酒,大家也都有时间。”

“行,我们全家都去。”

“你姥爷那辈人吃了一辈子苦。”寥涛说:“他小时候赶上河南大饥荒,饿死病死差不多一百多万人,他也差点没活成。后来呢,斗地主,批右派,又自然灾害三年。再后来,知青上山下乡,文革十年,各种大事件不多说,你们课文上都有。”

“你姥爷见得多,尤其经历过文革以后,他觉得我跟你舅舅识字明理就行,不用往深里读书,免得世道再变。十岁我就会洗衣煮饭,一边上学一边跟你姥姥学着怎么操持家务。农忙了还得去收田。你姥爷发起脾气就摔碗打人,无论人前还是家里,我们做错事他就打,往死里打的那种。你舅舅曾经偷钱,被他吊到房梁上打。他觉得小孩不听话就该打,把他身上的反骨打回去就行了,将来好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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