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怀明目光沉沉地看向旁边的禁卫统领。

禁卫统领说道:“许是已经回屋了吧,刚才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看见的,是其他人发现后来通知我!”

傅怀明冷着一张脸迈步走进碧缕宫。

陆屿已经睡了。

薛立在外面守着。

一切看起来没什么不对。

见到傅怀明进来,薛立下跪行礼。

傅怀明没让他起来。

薛立静静地跪着,脊梁挺得笔直。

傅怀明咬牙问:“你们刚才在做什么?”

薛立沉默不答。

看到傅怀明来势汹汹,他就知道自己的心思兴许是瞒不住了。

可是人就在眼前,他怎么可能忍住不答应陆屿的请求?

他恨不得能插上双翅带陆屿飞出宫外,带陆屿去所有他想去的地方,让陆屿可以快快活活地过完最后的日子。

陆屿提出的所有要求里,他唯一做不到的就是“不喜欢”。

傅怀明见薛立直直地跪在那,毫无为自己辩白的意思,当场勃然大怒:“来人,把他拖出去杖毙!”

“住手!”

陆屿身穿单衣,从内殿走了出来。他久居高位,气势自是不同于常人,高喝一声便让上前拿下的禁卫不自觉地停下脚步。

陆屿穿得少,身形显得越发单薄。他挡在了薛立面前,迎上傅怀明暴怒的目光:“随意下令杖杀,陛下难道要当昏君吗!”

傅怀明气极反笑:“你敢说你与他没有私情?你与他抱在一起卿卿我我,可不止一个人看见!”

陆屿垂眸说道:“我与陛下非亲非故,便是我与全天下的男人有染,又触犯了哪条律法?就算陛下贵为天子,也不能滥杀无辜!”

傅怀明深吸一口气。

他早该知道陆屿这人永远不会觉得自己有错!

“非亲非故是吧?我这就叫人拟旨封你为美人,多适合你啊。”傅怀明吩咐傻站在原地的禁卫,“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把人拉出去,让我们陆美人好好看清楚与他有染的人会是什么下场!”

陆屿闭上眼。

他还是害了薛立。

对他好的人,大多没有好下场。

陆屿缓缓屈膝跪下,对傅怀明说道:“先皇曾赐我一道太/祖传下的金令,只要不是谋逆大罪都可免一死。我愿将金令交还,请陛下放过薛立。”

傅怀明看着跪在眼前的陆屿,只觉胸中怒气翻腾。他冷声说道:“你可真是情深义重,连这种保命的东西都拿出来救你的情郎!”

陆屿自己被下狱都没拿出金令求赦免,现在为了一个阉人,他居然拿出来了!

陆屿这种无情无义的家伙,什么时候会做这种舍己为人的事了?

薛立有哪里好,好到让他舍命救他!

傅怀明说道:“好啊,我放了他。”

不过是一个阉奴而已,有什么不能放的。

“既然是先皇赐的金令,那就让他去替先皇守陵吧。”傅怀明冷着脸下令,“来人,立刻将这阉竖送到皇陵去,永世不得回京!”

薛立身形微微晃动,眼眶变得酸涩无比。

他终归不能陪着他到最后,以后陆屿要自己一个人面对对他有着满腔恨意的傅怀明吗?

傅怀明没给薛立和陆屿话别的机会,一把将陆屿从地上抱了起来,大步往外走。

陆屿被抱出殿外,心里突然有些慌乱。

“陛下。”

陆屿喊他。

傅怀明不应。

“傅怀明。”

陆屿喊他的名字。

傅怀明低头看向陆屿。

陆屿脸上没有多少血色,手脚也冷得像冰。

就这种身体,他还能去勾引别的男人。

这样的家伙就不该放任他接触任何人。

他该把他关得更严实,再也不让任何人有机会接近他。

傅怀明径直将陆屿抱回自己的寝殿。

陆屿心中更为慌乱。

“看来你认得这里。”傅怀明把陆屿扔到宽大的龙床上,“皇兄是不是在这里上过你?”

陆屿攥住傅怀明的衣袍,喊道:“……傅怀明,你不要这样。”

傅怀明拍开他的手。

“你能做,我不能说?”

傅怀明扯开陆屿身上的单衣,凶狠地在他胸前咬了一口。

“皇兄喜欢怎么上你?”

陆屿不说话了。

傅怀明也不需要他说话,他脑中全是陆屿挡在薛立面前的画面。他哪里不如皇兄、哪里不如薛立,陆屿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勾引别人,却看都不看他一眼!

“你肯定没想到吧?你肯定没想到,皇位居然会落到我头上。”傅怀明满怀恶意地讥讽,“要是早知今日,你是不是会早早把自己脱光送到我床上?”

陆屿垂下眼。

他有点累了。

傅怀明却没累,他俯身堵住陆屿呜咽似的痛呼,逼迫陆屿承接他泄愤般的侵占。

陆屿浑身都在疼。

傅怀明钳住他的腰,口里也没饶过他:“你这样的身体,当初能满足皇兄吗?怕是连薛立那个阉竖都满足不了吧?”

陆屿竭力维持着最后一丝清明,意识却还是越来越模糊,连身体上那极致的痛都无法让他再支撑下去。

第7章

陆屿这一觉睡得很沉。

他已经挺久没做梦了,这次不知怎地竟在阵阵铜铃声响起后梦见了小时候的事。

他从小被父亲压着读书,每日的生活枯燥乏味,哪怕想办法支走了严厉无比的父亲,基本也只是在屋里练字看书。

那时傅怀明还是个小光头,顽劣得很,爬树上房是常有的事。

有天他在屋里写字,就看到颗小光头在窗外冒了出来,说道:“你知道吗?你这边的屋顶能看老远,你要不要跟我一起上去看看?”

爬上屋顶这么出格的事,陆屿从来没有做过。他身体不太好,吹个风都能病三天,可不知怎地突然想跟傅怀明上去看看。

他想着父亲没那么快回来,便跟着傅怀明上了屋顶。

他坐在冰冰凉凉的屋脊上极目远眺,第一次发现天地能如此广阔,沁凉的风迎面吹来,叫他忘了刚爬上高处的害怕。

傅怀明在旁边指着远处的建筑挨个给他讲,说他这也去过那也去过,哪里特别好玩,哪里又有很多好吃的。

“你去过这么多地方,真好啊。”他羡慕地说道。

“你想去哪?明天我就带你去!”傅怀明拍着胸脯说。

陆屿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答傅怀明的,只记得自己当晚就大病一场,好些天才缓过来。

门自然也是没能出的。

傅怀明非常自责,经常买好吃的好玩的来送他。有次他特地从城西买了个非常美味的烙饼,怕回来时冷了,一路塞在怀里捂着,回来时胸口都烫红了。

他明知道自己生病和傅怀明无关,只是身体底子太差,却一直没有拒绝傅怀明的补偿和讨好。

他可真够卑鄙的。

陆屿醒过来的时候,看到个有点脸熟的老道。

竟是青阳山的清虚道长。

清虚道长手里还拿着个铜铃。

“是您啊。”陆屿说话有些吃力,却还是染着几分笑意。他垂着眼睫,笑着问道,“您是在给我招魂吗?”

“你把那张铜符怎么了?”清虚道长皱着眉反问。

“融掉了。”陆屿据实以告。

早在傅怀明入京当日,他就将那铜符扔进炉子里融得干干净净。

他的命是傅怀明借他的,傅怀明本该早就不愿借他了,他还像个卑劣的窃贼一样偷着用。如今他既没什么非做不可的事,也没什么未了的心愿,自然该早早还回去。

毕竟他借一年,傅怀明的寿数就少一年。

傅怀明如今已经登基为皇,为了天下安稳还是得长命百岁才好。

“怪不得,怪不得!”清虚道长在屋里转悠起来,“你怎么这么糊涂!你可知那铜符没了,你便活不了多久!”

陆屿摇头说道:“他早不愿意借我了,您强行帮我借,那不是成妖道了吗?”

清虚道长本想说“你怎知他不愿意”,又想起陆屿这些年病倒的次数。

近几年傅怀明生辰,陆屿都会大病一场,全是因为傅怀明恨他入骨,以至于陆屿每次都得去鬼门关前走一遭。

平日里更是反复发病。

傅怀明自然是恨陆屿的,怎么肯继续借命给陆屿。

这些年陆屿看似风光无限,实际上却连个真正交心的人都没有,所谓的富贵荣华更是无暇享受。左右朝中不会再有陆屿的位置,陆屿确实没必要再受这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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