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成+番外(37)

默央在她光洁的肩上落下密密麻麻的吻,顺便找寻那道已恢复如初的咬痕,他是一个懦夫,仅能以这样的方式来报复北国那群目中无人的莽夫,今日朝堂之上那位哈丹王大言不惭,要大越以漠北三县险要之地作和亲嫁妆,而群臣们噤若寒蝉,竟无一人敢驳,也无一个敢和。

这竟是一个怎样的朝政!是粉饰太平还是腐烂入骨?

“嘶——”懿成肩上一疼,倒吸了一口冷气,今日的小皇帝似乎格外暴虐。

默央对她的痛呼置若罔闻,他半吻半舔间,又想起今日卿缭呈来的物什,忽而冷笑道:“你以为你真是什么公主?一个奴婢能一步登天,嫁给北国的可汗,倒真是桩划算的买卖。”

那时他只想到地位更迭,并未意识到要一个如花少女嫁给一个耄耋老人有多么残忍。

懿成还未来得及言语,只觉后背一凉,默央在后箍住她的手,强蒙住她的脸,不准她转过头来,那是一种专属于征服者的姿势。

懿成半跪在床上,她闻到自己那两缕垂到颊边的髫发携有隐隐芳香,混合了他身上特有的龙涎香,随着他腰间那块冰凉的玉珩晃晃悠悠,偶尔触及到她火热的肌肤,惊起一阵颤栗。

不知过了多久,群星和朗月概莫能外地相遇在夜空之上,默央仍不觉尽兴,这无关夜月花朝,只因他那一颗僵冷枯竭的心,如高山之巅冰封的霜雪,任多少情爱之欲也不能使之融解。

他潦草地拾捡衣服穿上,却无意间从纷乱的床榻之间瞥见了一抹翠色,认清那正是今日卿缭呈上的物什后,他的目光霎时变得锐利又毒辣,这是他专程带来与她对质的证据。

懿成才刚裹好里衣,一抹翠色突然从天而降,轻飘飘落到她的手边,她稍加留意便发现,那是不日前她去监牢里探望展啸时留下的——

可为何会?

“你——没有话要对朕说吗?”默央站在床边俯瞰着她。

懿成一惊,难不成自己与展啸在狱中对话已全数落入了皇帝的耳里,其实她大可不必如此惶恐,除了这方稍显暧昧的绣帕,默央对余下的事一无所知,可她面上仍是强装镇定,“懿成愚钝,不知陛下何意?”

“不知?”默央哂笑两声,一把托住她的头,强迫她与他对视,“难道你不想救他吗?”

懿成望进他狭长如刀的眼眸,平静道:“陛下不都知道了吗?再问懿成又有何益?”

“朕要听你说——”默央盯住那张熟悉的面容,严肃又温柔,道:“你想救他吗?”

他的话太蛊惑也太诱人,即使暗藏玄机,懿成也下意识点了点头。

“朕只想看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看来朕高估你了——”默央半眯起眼,眼里杀机一闪而过,他的手背贴着她的脸,一半寒冰一半热火。

“陛下圣明,懿成相信陛下必定不会让无辜者蒙受不白之冤。”

“如此说来,你相信他是无辜的?”

懿成低眉顺眼,生怕触了他的逆鳞,淡淡道:“懿成不信他,懿成只信陛下的圣明决断。”

默央不语,凝视着那张脸,就是这种超然平静的神情,很像,像到能够以假乱真,他挣扎在梦境与现实交融的泥沼里,许久,才缓缓开口——

“好,朕准了。”

“陛下……”他的意外恩准叫人深感意外,险峻山岭转眼一马平川,委实令人吃惊,懿成怕他收回成命,连忙朝他跪拜谢恩,“多谢陛下。”

“要谢恩也轮不到你……”默央愠怒地睇着她磕头时散乱的发。

“懿成……懿成替展侍卫多谢陛下。”

听到这个名字,默央怒极反笑,“不必,朕放了他,这笔买卖并不亏。”

懿成心生不解,“陛下,懿成不明白。”

默央用拇指摩挲着她的粉唇,若有所指,“区区囚徒换得美人在怀,难道这笔买卖不比你的飞上枝头还要合算吗?”

懿成眼神一滞,原来他是这般想的,对于他的冷嘲热讽她不以为奇,只是为何那颗早已鲜血淋漓的心还会蓦然疼痛,她垂下眼,也藏起眼里的痛意,“是,很是合算,陛下……陛下圣明。”

今夜她总说这句的恭维话,在默央听来实在讽刺,他讨厌她这样不冷不热地阿谀奉承,默央一把扯断了床帐束带,散开的纱幔轻灵盈动,倏然模糊了视线。

“滚!”

话虽如此,可默央立马察觉到不妥,这儿是沉雪楼,并非他的兰池宫。

懿成明显也愣住了,正欲行礼告退,又听默央赫然呵斥:“慢着!”

默央赌气般捶打着壁画上开启暗道的那颗明珠,在懿成怔忡的神色中大步进入暗道,临了,还不忘抛给她一记恶狠狠的眼刀,颇有些恫吓威胁的意味。

玩物雀鹰

默央心怀暗气回到兰池宫,寝殿里那只豢养的雀鹰却不识时务地在鸟笼里上扑下跳。

这雀鹰此次数位新晋妃嫔中的一位——偏爱鸟禽的容嫔所赠,容嫔是从前太傅大人荀蠡的嫡女,荀清箫,因着太傅的关系,到底他待她是与旁人不同的。

她又有类似已故皇姐那样的博学多识,她对他提起的时局大势总有一针见血的见解,谈论兵法史鉴时,也总是神采飞扬,他觉得她该生作男儿,他必定会许她一个大好前程。

他常常幻想容嫔应集懿成之貌,宣妃之名,荻妃之风韵,淑嫔之娇憨于一身,以便于他能在她身上攫取更多类似又捉摸不定的故人记忆,只可惜,她不过是个偏爱养鸟的女人,还是个自不量力妄议朝政的女人。

那雀鹰不时发出的叫声愉悦又美好,连同束缚它的金丝鸟笼也在空中来回划出轻快的弧度,惹得默央愈加不悦。

“卿缭!”

候在门口的卿缭随即奉了茶来,半驱而入,恭敬道:“皇上,奴才在。”

“把它撤了。”

卿缭一来,默央怒气倒消了大半,毕竟这是他寥寥无几能够信任的人,于是他转念一想,又改了主意,“等等,明日送去沉雪楼罢。”

“是,奴才遵命。”卿缭伸手去取鸟笼,笼里雀鹰扑腾得更加猛烈,为了躲开它尖利的爪牙,卿缭颇费了一番劲,却不想一个回肘,打翻了一旁长立的宫灯。

卿缭自知疏忽闯下大祸,急忙踩灭了仍在地上跳动的火星,吓得“扑通”一声跪伏在地,“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默央静静地看着面前觳觫不已的近侍卿缭,他嗅到一场漫天宫火遗憾夭折的气味,忽然道:“罢了,这宫里早晚该有场大火……”

君心难测,卿缭知皇帝话有深意,哪有敢言。反倒是那雀鹰欢腾不止,啾啾而鸣,似在附和。

默央看了,哑然失笑,“你说,同样是身陷囹圄,为何畜生就懂得苦中作乐?可人却不会呢?”

卿缭俯首稳住鸟笼,战战兢兢道:“陛下……可是指大理寺的那个侍卫。”

“卿缭,只你能懂朕意。”默央吹开热烟,饮了一口茶,话锋一转,又问道:“那你说,怎样才是对一个人最大的惩罚呢?”

卿缭的额头紧贴冰凉又光滑的地面,说出了肺腑之言,“回陛下,奴才愚见,希望又绝望,想来是痛不欲生的。”

默央吹起热气,任它喷薄在他的面颊上,思索良久,才轻笑道:“很好,展啸一事,朕另有打算,先留他性命,待中秋宴后朕再作定夺。”

“是……”卿缭闻言心下一慌,不知手下那些个不知轻重的会不会将人给折腾死了,但他也清楚,一贯以来,默央的如此恩典必定是比死亡更加残酷的诛心之刑。

“退下吧。”默央的指尖在影青茶盖上雕刻的缠枝莲打转,俊容阴冷森森,腹中心生诡计,那绝不是一位英明君主该有的神色。

卿缭拎起鸟笼行礼而退,刚出兰池宫,便有一个小太监一脸谄笑迎上来,忙从他手里接过鸟笼,递上拂尘,“干爹您受累了,儿子来儿子来。”

卿缭一看,这不正是他那个比他还年长的干儿王潜吗,他瞥了一眼白玉拂尘,拎起鸟笼直向司礼监走去,冷声道:“怎么?你要替我送去沉雪楼?”

“不敢不敢,孩儿是怕累了干爹您的手。”王潜满面谄媚之色。

卿缭这才将笼子递了去,“好生照料着,它可比你矜贵。”

王潜连声应笑,恭敬接了笼子,又小心递给一旁待命的小太监,低声呵了两句,后又换了笑脸,朝卿缭道:“干爹还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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