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成+番外(26)

“谁!我看到你了,出来!快出来!”

懿成全身紧绷,已不如之前害怕,只是她在狂风雷电之中的连声质问叫骂却没有一个确切回应。一阵僵持过后,夏日暴雨循着征兆来了个痛快,空气中瞬间弥漫起花叶泥土的甘鲜气息。

懿成僵持了一阵,困意上涌,她索性缩回被子里,嘴里还嘟嘟囔囔,“我要睡了,管你是人是鬼,我不奉陪了……”

梁上何人

翌日,正逢展啸休沐,他果真说话算话,去京城月桂坊替那位宣妃买了桂花糕,他知道越是美丽的女人越难缠,但他没想到这位娘娘已经不仅仅是难缠了。

和鸣宫前,展啸手持油纸包,对守门的小太监道:“劳烦公公替我唤灵秀姑娘,托展啸置办之物,我带来了”

小太监抿嘴一笑,错将此人当做灵秀的相好,进门去禀报。

“灵秀姐姐,宫外有人找,他说他叫展啸。”小太监朝灵秀挤眉弄眼,却不想此举落入了亭台纳凉的宣妃眼中。

宣妃冰冷的目光令灵秀大骇,她停了团扇,忙俯身对宣妃耳语,“想来是展侍卫替娘娘送桂花糕来了,为避人耳目才借口找奴婢。”

“你怕什么?”宣妃吃着刚快马加鞭送进宫的冰镇葡萄,此葡萄名唤玉美人,为上等珍品,此刻她肤白若雪,着一身青黛花袖绿纱裙,倒是与这玉美人之称交相呼应了,“叫他进来。”

吩咐了没多会,小太监汗津津地跑回来,捧着油纸包哆哆嗦嗦,“展侍卫不肯进来,奴才将娘娘的话告知他听,他推脱有事在身,只将此物放于门阶前便告退了。”

阳季华往常遇了这样怠慢,是要大发雷霆的,可今日她心情甚好,她看了眼那严丝合缝的油纸包,上面还有月桂坊的红印,她朝灵秀使了个眼色。

灵秀这边从小太监手里接来油纸包,小心翼翼地拆开,再将整整齐齐的糕点奉到宣妃面前,浓郁的金桂香霎时弥漫开来,阳季华捻了一小块放入嘴里,香甜软滋,令她心情大好,对展啸此番无礼倒也不恼不怒了。

“灵秀,既然他不来,那本宫便去会会他。”吃了一口,阳季华突然懒懒起身,弱风扶柳般,朝宫外走去。

此时展啸已离了和鸣宫半晌,刚拐入宫苑一角,便听闻一道婉转女声。

“展大人。”

展啸一抬眼,那风姿绝代的宣妃娘娘已走近他身边。

“见过宣妃娘娘。”展啸轻退了一步,不愿与她的脂粉香气太过亲密。

“本宫刚刚叫你进来,你为何不肯?为何忤逆本宫?”阳季华浅笑,又走近一步,“展侍卫不是最讲究忠诚与顺从的吗?”

她的气息渐渐清晰,如柔柔鹅毛拂过他刚毅的脸,展啸一慌,忙推开她,“娘娘请自重。”

“呵——”阳季华似乎听了什么好笑之事,她双颊绯红,竟颇有小女儿姿态,“本宫九岁那年,和丫鬟偷偷跑出府,吃的就是这月桂坊的桂花糕。”

说话间,阳季华抬眸瞧着那人近在咫尺的浓黑眉宇,“后来被爹爹发现,将我禁足于绣楼,直到我入宫为妃,这么多年,我吃过许多糕点,可那年的滋味,却再也没有过了。”

阳季华见眼前人并无抗拒,想来无人不会拜倒在一袭甜美华贵的石榴裙下,她一双玉手悄然抚摸上展啸的肩,深宫女子的爱意总是来得如火如荼。

展啸却如晴天霹雳,他蓦然甩开她的手,连连后退,“娘娘不可,您是陛下的妃嫔,是家族的荣光,是大越女子的表率,怎可逾矩,做出此等……此等不知廉耻伤风败俗之事。”

他的话如寒潮涌过,冻结了她那颗一厢情愿的火热的心,阳季华秀眉微蹙,眼泛水光,“你知不知道,你送来的糕点,令本宫想起了当年的味道,你明白吗?”

“末将不明白,若是因为桂花糕一事,那是末将之错,是末将唐突了娘娘。”展啸说罢便要离开。

阳季华从未如此挫败,她红着眼望向他伟岸的背影,咬牙切齿,“展大人如此坐怀不乱,莫非已是心有所属。”

他的身形微微一顿,只道:“末将告退。”

他的背影消失在绿荫掩映的宫墙之后,阳季华恨意渐起,不由攥紧了手里的丝帛,这个不识抬举的男人!

这番过去,宣妃便是与展啸结下了个不大不小的梁子,只是不料,这么快,懿成也受了波及。

说到懿成,经由那晚雨夜的一番惊吓之后,她怀着女子特有的好奇和细腻,将沉雪楼里里外外寻了个遍,可别说是大活人了,就是连算得上活物的老鼠蟑螂也全无踪迹。

但她分明听见了!分明听见了。

她——听见了吗?听见什么了?

怀疑的念头在她的脑海生长盘桓,害得她整日整日都心不在焉。

申嬷嬷手里的戒尺在桌案上敲出清脆凌烈的响声,她的声音年迈又威严,“公主,老奴说得出嫁礼节你可记牢了?北国的迎亲使臣已启程了,这是两国通好联姻的大事,可开不得玩笑。”

“是,懿成记住了,大婚那日,从邺阳城北门——礼平门出时,须得下轿饮过离合酒,再对邺阳城行叩拜大礼,方可受太后和陛下的赏赐,继续北行。”懿成一字一句背出申嬷嬷苦口婆心的教诲。

“不错,还有,出嫁那日你不可啼哭,不可回望,不可有失姿态,你要时刻记住,你是大越公主,要时时以大越为重。”申嬷嬷青筋毕露的手有节奏地敲打着戒尺,将姜太后的对她的吩咐原封不动地讲给面前这位公主听。

“是,懿成谢嬷嬷教导。”

“回罢,这几日先不必来了,且在沉雪楼等着,等凤冠嫁衣做好,我会遣霜儿告知你的。”

“是,懿成明白。”

懿成这便回沉雪楼等着了,可她还没等来霜儿,倒先等来一位只有过数面之缘的人。

阳季华虽只带了灵绣一个丫鬟来,可她气势汹汹,好似身后跟了千军万马。

她的父亲是姜太后的心腹之臣,大权在握,官至大理寺卿,而她是皇帝宠妃,是父亲的掌上明珠,如此荣宠一身,确实可抵得上千军万马。

懿成正在楼里小憩,半醒之间,她已察觉到来者不善。

“呵,你倒是悠闲自在。”阳季华不等她说话,只冷冷讥笑一声,毫不掩饰话里锋芒,她一仰头,灵绣得了暗示,便直直进了房里,开始翻箱倒柜。

“宣妃娘娘?你这是做什么?”懿成见状,忙起身与她对峙起来。

“做什么?”阳季华围着懿成不住打量,“无事不登三宝殿,本宫当然是有要事找公主……”

懿成见灵绣掀了她的床被,转眼便要去里屋那面壁画处,不好!暗道!

懿成心下一急,也懒得和宣妃胶着在言语之争里,作势便去拦灵绣,“住手!给我住手!”

阳季华一把便抓住懿成手腕,“公主,本宫话还没说完!”

阳季华自小娇生惯养,哪里比得上懿成的气力,懿成下意识猛地一甩,便挣脱开来,往里屋追去。

阳季华被甩得连连后退,她哪里受过这样的气,正要动怒,只见灵绣已躲过懿成,快步闪身从里间出,手里还端着一个小匣子。

“娘娘,找到了。”灵绣将匣子递上,是一种为虎作伥的小人神色。

阳季华一眼便认出这是侍卫展啸那日视若珍宝的匣子,灵绣所言果真不假,展啸的心上人果真是这位懿成公主!

难怪那展啸送桂花糕的时候,对她的示好熟视无睹,对她的接近避之不及,竟是为了这个,难怪他胆敢明里暗里说她不知廉耻,厌她伤风败俗,竟是为了这个。

她不服,她不服,从小到大,凡是她看上的东西,都是唾手可得的,都是志在必得的,都是不允许他人觊觎的。

懿成见她们不再进屋搜寻,心底隐隐松了一口气,便正色道:“宣妃今日大闹我处,究竟为了何事!”

“呵,公主,这是何物啊?”

“不过是懿成友人的赠送之物,宣妃犯不着如此大动干戈罢。”

“友人?哪个友人?”阳季华步步紧逼。

“懿成结识何人,想必和娘娘并无多大干系。”

阳季华掀开灵绣手中的木匣盖子,瞧了一眼里面静静躺着的手镯,又冷笑道:“懿成公主,不顾礼义廉耻,和侍卫暗通曲款,互有往来,你可知——是何等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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