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烟有害健康,是个人都懂的道理,可很少有人戒掉。
男人戒烟其实和女生减肥是一个过程,嘴上嚷嚷不断,实际能做到的微乎其微。
胖就胖吧,反正我丑也不是因为我胖。
有害就有害吧,反正都要死。
消极的思想来得比毅力简单,轻轻松松便将它打败。
陈善川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掐灭烟头扔进垃圾桶里,规规矩矩地洗了个手。
外面偷看他的姐妹花只剩下一个,看到陈善川甩着手上的水走出来,急忙上前道:“学长,你好,我是……”
“有事?”陈善川放下胳膊看她。
女生被他的目光盯红了脸,结结巴巴道:“我,我是高一3班的魏雪盈,我喜欢,学长很久了。”
很久?
高一不是才来半学期么?
是他对很久这个词有误解还是她夸大其词了?
陈善川过去的十八年人生中少说也收到过二十次表白,各式各样的都有,像这种干巴巴的就有些相形见绌了,他淡淡地哦了声,内心毫无波动,重复道:“有事?”
“……”魏雪盈怔怔地抬起头,面对他的冷漠眼眶渐渐泛红,咬着下唇不知所措。
陈善川最烦谁哭,又不是天崩地裂世界末日了,没事掉他妈两滴眼泪有屁用。
按他的话说那都是闲着没事干凉白开喝多了。
看她是个女生的份上他强忍着心头的反感没挥拳头,撂下一句“没事我先走了”便头也不回地钻进了小路。
魏雪盈到底没忍住,蹲下去脸埋进怀里小声抽噎。
第一次表白以惨烈失败告终。
她没料到陈善川比传说中的更冷酷,半点面子都不给她留。
“你怎么了啊?”
头顶响起担忧的声音,魏雪盈抬头看去,对上薛佳琦的目光,眼泪更加汹涌了,抓着她的手委屈道:“我感觉我这次考试肯定完蛋了。”
“啊?”薛佳琦蹲下身拍了拍她后背,安慰道,“不会吧?那天考完对答案我感觉我还没你考得好呢。”
“可是我物理后面大题都是乱写的。”
“没事没事,我也乱写的,你别想太多,就算考砸了不是还有下次嘛,下次再好好考。”
☆、第 7 章
百日誓师的活动对陈善川来说没什么影响,无非就是教室后面的那块黑板上倒计时从三位数变成了两位数,月考成周考了而已。
不少同学站起来宣誓时激动地泪如雨下,泣不成声,连台上的学生家长都忍不住用手挡住脸上的眼泪。
陈善川藏在人群里,看着头顶呼呼转的航拍无人机,放下拳头把校服拉链拉到最顶,竖起衣领裹住脖子,心想这东西劲儿真大,那么高都能把风吹进他脖子里。
十中没有月考一说,之前是两周考一次,百日誓师后就是一周考一次,周六周天无休息。
4班身为最好的班级,学校给的压力更大,几个代课老师一商量,决定增加学习量,安排每晚都考一门。
毕竟量变能引起质变。
休息时间被霸占压缩,连喘口气的空闲都没有,班里抱怨的声音此起彼伏。
“叫什么叫?叫什么叫!有叫的时间都做几套题了!”前边铁门被拍的哐哐响,化学老师捏着本复习资料站门口吼道。
教室顿时鸦雀无声,低着头一个赛一个的认真刻苦。
他们班把她叫希特勒希姐,因为她是十中出了名的脾气火爆,不过据说能力十分了得,十中好几个高考考神都是她带出来的。
因此学校没人敢惹她,哪怕你家给学校捐了栋楼,做错事了也得乖乖挨她的训。
“你们班主任有事,派我来通知。以后每天下午咱班提前半个小时进教室做试卷,周一语文,周二数学,周三周四周五理综,周天英语,连做两小时,中间有十分钟的上厕所时间,然后就开始对答案。听到了没有?”
底下拖拖拉拉的说着听到了,显然没有什么兴致,希姐眼一瞪,“再给我说一遍,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这回是整整齐齐的应答。
耳边是笔尖摩擦纸张的声音,偶尔一两个回头前后桌凑一起商量答案。
题海压得人抬不起头来,放眼望去全是黑压压的小脑袋。薛家然手指捏笔的地方凹进去一块,周围泛着红,他脖子疼得实在受不了了,放下笔趴桌上休息,手臂搭在一摞课本上够着戳了戳姜随,“同志,请求支援。”
姜随竖起耳朵往后一靠,“怎么?”
“文言文杀我千百遍。”
“别说了,你以为有机化学待我很好吗?”
“都不容易啊。”薛家然摸着姜随的后脑勺叹息,“别人都有甜甜的恋爱,而我们只有秃秃的脑袋。”
一点不夸张,他最近失眠严重,一睡着就做噩梦,头发大把掉。
姜随回头看他,提议道:“咱俩晚上去孟辉那儿吃烧烤吧?好久都没去了,怪想他的。”
以后能放松的时间只会越来越少,下一次不知道得等多久,不如趁现在好好享受。
薛家然张开手穿过他的发林,毫不犹豫地应下:“行啊。”
每天最轻松的时刻大概就是坐公交车了,高三自习结束得晚,公交车基本没多少人。
薛家然喜欢后排靠窗的座位,耳机一戴谁也不爱,望着窗外倒流的建筑物身心放松。
耳机里播放着常听的歌曲,薛家然闭上眼轻轻哼唱:“许多年前,你有一双清澈的双眼,奔跑起来,像是一道春天的闪电。”
早上走的时候周莉说薛军今晚要回来,让他早点回家。
薛家然嘴上说着好,心里却不大开心,所以姜随邀请他的时候他半点没犹豫。
他和薛军的关系很奇怪,不属于互看两相厌也谈不上多喜欢,父子之间的话题仅限于学习方面,很多时候薛家然感觉薛军对他只是在履行父亲的义务和责任。
青春期的少年心思敏感,一点风吹草动就能引起轩然大波。
男孩不像女孩愿意和朋友聊家长里短,他们更多的是藏在心里独自消化,毛线团越滚越大堵住了出口,于是那颗名为隔阂的种子便在里面生根发芽。
下了车往前走一截路,穿过一长排的路边摊老远就能闻到一股烤香。
烧烤店就叫孟辉烧烤,店面不大,人却不少。
以前薛家然他们常来玩,升上高三后学业繁忙便来得没那么勤了。
二十岁左右的男人站在露天地支了个烤架,手握一把竹签忙得热火朝天,薛家然晃过去打了声招呼,“辉哥,忙呢?”
男人闻言抬头,“嘿稀客呀,怎么今儿想起来看我了?”
“想你的烤鸡翅了。”薛家然负手往前探了探,鼻尖耸动,“还是你这儿的烧烤香。”
孟辉对他的夸赞受用地哈哈大笑,看了眼他身后的俩人,“哟带着女朋友呢?”
薛家然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跟来的姜岁岁,摆摆手表示不是,“她是姜随的姐,监督来的。”
大概是因为姜随学习退步了,姜岁岁最近管他管得很严。
“是得监督。”孟辉扬手扇了扇面前的浓烟,“不着急回吧?不着急就进去等着,哥给你整点好吃的。”
“好嘞。”
同行中有女生,薛家然和姜随不好喝酒,依着姜岁岁挑了个角落的桌子坐下。
姜岁岁用手指按了按桌面,紧皱的眉头稍微舒缓了些,“这张桌子还挺干净的。”
女生本来就爱干净,姜岁岁又是出了名的洁癖处女座,要求难免高一些。
姜随求了她好久才让她同意自己出来吃烧烤,现在有求于她自然不敢怠慢,识时务地递了张纸过去,“角落里没多少人坐。”
薛家然随性惯了,以前和一帮子兄弟出来吃饭从来没注意过这些,听她这么一说竟不由自主地瞟向其他桌子,“好像是哎,咱还挺幸运的。”
“你猜是谁帮你们擦的?”
身后传来这么一句冷调的发言,三人不约而同回头看去。
陈善川提着一打啤酒逆光而站,五官笼罩在阴影中。
他怎么在这儿?他从哪儿冒出来的?他刚刚那句话什么意思?这桌子是他擦的?
十万个为什么摊开浮出一堆问题,薛家然瞪着眼错愕地和陈善川对视。
真是冤家路窄。
局外人姜岁岁和姜随一脸懵圈,薛家然愣了会儿反应过来侧身让出座位,“真巧啊,一起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