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然不气馁,拉过他胳膊掺着,“按你这速度得走到明年。”
这一片薛家然混的比陈善川熟,拐了几个弯后居民楼渐渐稀少,视野开阔,一排两层小楼房坐落于路边。
薛家然扶着他走进一家红色小店,店里面积只够摆下四张长方形桌椅。
薛家然得意地冲他扬起下巴,熟练地喊道:“姨,来两碗酸菜牛肉面。”然后扭头问陈善川,“你的要辣椒吗?”
玻璃窗后面的女人抬起头望过来,笑道:“哎呀,是小川呀。”
“?”薛家然愣住,震惊地看着陈善川。
女人走出来把手放在围裙上擦了擦,“小川好久没来了。”她说完看向薛家然,哎了半天才想起来不知道他叫什么,只好笑着说,“今天不吃鸡蛋啦?”
薛家然从她为什么不奇怪我俩认识中回过神,礼貌地笑答:“少辣,加个鸡蛋。”
“好,小川也要吧?”女人问。
陈善川点头,“嗯。”
扶着陈善川坐下,薛家然咬着筷子百无聊赖,陈善川则抽了几张纸仔仔细细地擦桌面,擦完他那边又好心地擦薛家然这边,“抬手。”
薛家然胳膊悬空,牙齿左右两边各咬一只筷子,说话口齿不清:“你经常来?”
陈善川嗯了声,擦完桌子接了杯水开始洗筷子。
薛家然顺势把自己的筷子丢进去,快速搅了搅,拿出来甩了甩上面的水珠,继续叼在嘴里。
“……”陈善川沉默着看了他两眼,随后起身拿了双新筷子,重新接了杯水。
“说不定咱俩以前真遇到过。”薛家然继续口齿不清。
陈善川冷淡地发出个嗯,抽了张纸慢慢擦干筷子。
他倒也不是刻意讲究,洁癖也没洁癖到恐怖地步,主要是这会儿等饭太无聊,纯属找点事做。
薛家然支着胳膊侧身面向他,“你仔细想想,你以前是不是见过我。”
陈善川握着一次性水杯暖手,没搭理薛家然。
他以前确实见过薛家然,不过不是真人,而是照片。两所学校较其他学校相比距离还算近,校领导闲着没事就喜欢拎出好学生做对比,因此二七中的荣誉榜上不仅贴着二七中的学霸,还贴着十中的学霸,薛家然就是其中之一。
陈善川属于路过一百次都不会停下来驻足观看一秒的那类人,可他们老师变着法子想让他们记住学霸的面孔以及学霸的试卷,加上薛家然确实,确实长的还算过得去,班上不少女同学讨论他,一来二去陈善川想不记住也难。
但是从上学期后半段起荣誉榜没了薛家然的照片,起初大家以为是谁抠下来拿回去珍藏了,直到过了几个星期后学霸跌下神坛的消息才渐渐传进平民耳中。
陈善川没太在意,他对学霸多少有些抵触。
薛家然毫不客气地用手肘撞了撞他的,歪着脑袋问:“我跟你说话呢。”
要不是看他勤勤恳恳送了一星期的药,陈善川恨不得把他揍成方才胖子那样,深呼吸一口气,陈善川往外移了几厘米,冷着脸答道:“没有。”
☆、第 14 章
薛家然哦了声,玩了两把单机小游戏后关心道:“你嗓子好些了吧?”
给陈善川送药这件事上薛家然可以说是风雨无阻,整整一星期砸进去少说也有一千的药费了,每次亲自监督陈善川喝完才走,好在努力没白费,陈善川这两天说话声音明显正常多了。
“嗯。”小店的面是现做的,等的时间长了点,陈善川实在犯困,恹恹应了声双手撑在桌上假寐。
“你脖子要不要消下毒啊,我感觉挺严重的。”薛家然说。
陈善川托着腮眼皮轻抬,看起来不太精神。
“一会儿吃完了去药店买点酒精吧,我帮你消毒。你们打架真是够狠的,我看那个胖子半边脸都肿了,也不知道鼻骨断没断,不过你也蛮厉害,一人单挑三个还能全身而退,搁我肯定是挨一顿毒打。”薛家然说着耸肩笑了下,“我对自己的认知还是清楚的,所以我从来不招惹别人。我这人生来就没有运动细胞,体育测试一千五我回回跑倒数,唉,我估计今年的体育考试我又得完蛋,老刘动不动找我谈话让我加强锻炼,我真服了,我一天十几张试卷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哪儿来的精力运动啊?”
他说话并没有特定的主题和逻辑,全篇废话想哪儿说哪儿,大抵只是为了消遣时间。
陈善川嫌他聒噪,干脆捂住耳朵挪挪屁股离他又远了几分。
果然,讨厌的人并不会因为他做了好事而改变。
薛家然放下手机叹气,“我还挺羡慕你的,又好看声音又好听,打架还厉害的一批,妥妥的电影男主角。”
陈善川深吸一口气偏头看他,目不转睛。
“我说真的。”薛家然以为他不相信,举起了三根手指,“我要是有你这样的条件我早当明星去了。”
薛家然顿了顿,十分认真地补充道:“不行,不能当明星,万一火了被人考古挖出校霸身份怎么办?会不会有人指控我校园暴力?或者……”
陈善川微微拧眉,抬手打断他,“谁校霸?”
“你啊。”薛家然说。
……
陈善川这下真的睡意全无了,头一次放下脾气同他耐心讲话:“我不是校霸,那都是他们讽刺的话,我也没校园暴力,我只是把想揍我的人揍得他们不敢再有这种想法了而已。”
“哈?被封校霸不是挺好的吗,多帅啊,哪儿讽刺了?”薛家然在薛佳琦的影响下看了不少酷拽校霸爱上软萌小可爱的小说,印象里对校霸还挺有好感的,没想到陈善川这么反感。
“我不是老大,没有小弟,我不管别人的事,你要是还不明白就当我不配行了吧?”陈善川懒得再跟他解释。
薛家然咬着下唇没出声,直到面端到桌上热气在他眼前笼了层雾,陈善川越过他的胳膊抽了张纸,这才犹豫道:“我觉得你挺配的。”
陈善川敷衍地扯了扯嘴角,“随你。”
“……”果然,好心没好报,亏他还想安慰他。
还是山川可爱些,起码不会呛他。薛家然咬断嘴里的面条愤愤地想。
吃完饭去药店买了瓶酒精和棉棒,药店的姐姐看着薛家然打趣道:“你俩是商量好的吧?上个星期他天天来,这个星期你天天来。”
薛家然嘿嘿一笑,“换季嘛,容易生病很正常。”他不知道从哪儿掏出几颗糖分给几个姐姐,说了两句虚假的夸奖逗得她们直捂嘴笑。
陈善川用脚尖踢了踢他小腿,“走不走?”
“走走走。”薛家然一边答一边倒退,脸还对着她们笑。
出了药店,绕过两家正在装修的店铺,薛家然跟在陈善川身后进了理发店。
海哥提了提裤腰带看向门口,“哟,小川今儿怎么才回来啊?”
“吃饭去了。”陈善川说。
“不是吧?你吃饭把脖子刮了?”小罗停下手上的动作眯眼瞅他,“别以为我近视就看不清。”
“出学校被堵了。”陈善川拉过高脚凳坐下。
其他三人瞬间了然,海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尽管打,不行了就给我们说,你放心,他们不敢来这儿找麻烦。”
“嗯。”陈善川点头,接过薛家然手里的酒精,拧开瓶盖放进棉棒沾湿后按在伤口处。
酒精渗进去和血肉亲密接触,陈善川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薛家然坐他旁边,幸灾乐祸道:“疼吧?”
陈善川没工夫骂他,硬着头皮捏了第二根棉棒。
薛家然撩起头发给他指了指自己的眉骨,“看到这个疤没?你弄得,我消毒的时候差点没把我疼死。”
“活该。”陈善川扭过身子背对他,也许是脖子的痛感强烈,他疼得弓起身子,单薄的衣服下能清楚看到背上的脊骨。
薛家然盯着看了会儿,直到裤兜里手机闹铃震动提示时间到了才回过神,起身把买好放在收费台的百合莲子银耳粥塞进陈善川怀里,“喏,估计凉了,你记得加热再喝。”
“嗯。”
“那个……”薛家然挠头。
“什么?”陈善川看他。
薛家然委婉地提醒,“你嗓子好的差不多了可以试着多说说话。”
怎么说也一个星期了,陈善川现在说话既不哑也不喘,就是偶尔咳嗽两声,他播种子施了一星期的肥也应该有点收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