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代表叹了声气,“你好歹把名字写一下啊。”
“你帮我写一下吧,要是懒得写就扔了。”陈善川无所谓道,脑袋大幅度转着圈活动脖颈,余光瞥了眼时间。
十二点半,还早,有时间去吃饭。
陈善川朝虽然嘴上在念叨但还是好心帮他写试卷名字的课代表道了声谢,捡起地上的课本拍了拍灰,脱下因为冷才穿上的丑不拉几校服,跟着课本一起随手扔进了桌兜里。
教学楼陆陆续续有同学回来,作为被迫搬到隔壁高一楼最顶层的高三多出的班级,陈善川下楼时免不了接受几声来自高一学妹羞怯的“学长好”。
陈善川礼貌又牵强地用脸部肌肉扯着嘴角,既不能对视又不能有情绪波动,只有这样身后传来的就只有窃窃私语而不是一长串的压抑的啊。
这样说也许显得有些夸张,但事实如此,高一的学妹身上总是带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不像高二的学妹看到他了只会垂下头假装漫不经心地玩手机。
二七中的教学楼和大门中间隔着长长的篮球场,要想出去就必须穿越篮球场,即使有很宽的人行道作为分隔,可还是有极大的几率被篮球砸个正着。
当初也不知道是哪位脑子有坑的提出这样的设计。
今天凉飕飕的正适合运动,操场上聚集的人不少,陈善川拉上拉链双手插进兜里往外走。
“川哥,一起打篮球啊。”左手边有个穿运动背心的男生挥手喊道。
“不了,我去吃饭。”陈善川说。
“去哪儿吃饭啊?”
视线触到一双鞋,抬头看去,陈善川正前方站了个人墙似的胖男人,大约是顾忌这里是学校的缘故,他手里捏了根未点燃的烟。
“好小子,我们在这儿等你半个小时了。”胖子左边的金色长头发男人接话道。
“有事?”陈善川抬头与长头发对视。
他头发再留几个月估计也能和长头发一样及锁骨,不过他不太喜欢这个颜色,还是栗色好看,等毕业了他就染回去。
“上周六,打我弟弟的人是你吧?”胖子问。
“你弟弟是谁?”陈善川说。
胖子右边的男人报出个名字,撩头发时有意无意地露出无名指上的金戒指。三人围成个半圈把陈善川堵在中间。
还挺挡风,陈善川想。
“哦,是我,有事?”陈善川问,话语里透着与天气同样的凛冽。
他这坦然自若的神情倒把三人问蒙了,胖子首先回过神快速眨了眨眼尴尬地骂了声靠,沉着脸说:“要么让他打回来,要么,我们仨帮他打回来,你看呢?”
陈善川啧了声,“出去说吧,这儿人多。”
三人对视几眼,胖子点了点头,“行。”
金戒指怕他跑了一样紧贴着,陈善川回头不满地看他一眼,“你他妈离我远一点。”
“怎么说话呢?”金戒指扬了扬拳头。
长头发按住他的手小声提醒,“门口有保安呢,注意点儿。”
似乎是全国统一的,每所学校附近都有一条巷子,从不良少年的聚集地到保安重点巡查地。
陈善川没太往里走,确保巷口距离不远后就停了下来。
“哟,留后路啊。”金戒指嘲讽道。
陈善川往他们身后的巷口看了看,“要不商量一下,一会儿你们谁先跑。”
胖子嗤笑,下一秒凶神恶煞地扬起拳头冲上来。
陈善川从不说大话,一是没意思,二是觉得太傻逼。
胖子冲上来的瞬间陈善川闪身避过,呈防御姿态抬腿一脚踹到金戒指的胸口。
没发挥好,一般情况下他可以踹到人脸上。
金戒指一个趔趄往后退了好几步,歪歪扭扭地摔坐在地,半天爬不起来。
长头发见状连忙扑上来呲着牙准备抓陈善川。重点全在攻击,自然会忘了防御,陈善川眸光微闪,眼看距离马上只有一米左右,迅速俯身抬脚以脚背为力攻击对方疏忽的下半身。
长头发对于自己还没出手便挨了一脚自然不甘心,陈善川在他有所动作前改变了攻击目标,擒住他的左手,反手一巴掌甩在长头发的脸上。
掌心震得发麻发痛,火烧火燎般燃起,只见长头发哀嚎着捂住脸。
纠缠中身后胖子转过身来趁陈善川不注意一拳砸到他后背,末了一脚踹他小腿肚上。
身体传来碰撞的闷响,陈善川单薄的身体仿佛摇摇欲坠,他疼地闷哼了一声,稳住身形后回头躲开胖子第二次攻击。
长头发似乎也被气急了,半边脸又红又肿,使了个眼色和胖子一前一后围堵着陈善川步步逼近。
巷口隐隐有说话声传来,陈善川甩了甩胳膊,一改平静的神态,眼神狠厉。
胖子相对显得笨重些,出拳速度比不上长头发,陈善川以掌包拳借力拽着胖子的手往自己方向拉,按着人肩膀抬腿用膝盖骨猛地撞击腹部。
至于长头发,既然叫长头发自然不能委屈了这个名字,陈善川撂倒最受力的胖子后转身滑步一个跳跃飞踢,在长头发躲闪瞬间一把揪住那头金灿灿的长发。
长头发一边嚎叫一边出于生理反应伏下身,陈善川却不松手,胳膊带动手腕关节揪着长头发绕了个圈,五指并拢一掌劈在长头发后颈。
打架费体力,绕是陈善川也敌不过三人联合纠缠,每次出拳都使了最大力气,这会儿已经气喘吁吁了。
金戒指看着两个兄弟纷纷被打趴下,心里的愤怒烧红了眼,箭步流星冲上来一副鱼死网破的架势,从后锁住陈善川的脖子死不松手,胳膊回弯力争勒死陈善川。
喉管被扼住,大脑渐渐缺氧,陈善川抓着金戒指的胳膊想要挣脱,嫩白小脸涨得通红。
金戒指此刻已经迷失了理智,狠狠抬脚踢向陈善川的腿弯,双手越发使劲。
陈善川半跪在地,剧烈的疼痛拉回他的神智,人在濒死时是不顾一切的,陈善川放弃挣扎,改变方向手肘向后使劲撞击,一下一下,犹如和死神做斗争。
金戒指竟没想到这小子力气这么大,吃痛地松开手,陈善川跌跌撞撞往前扑去,喉咙里干裂般的疼痛,脑袋胀痛眩晕,可是他知道不能放松,艰难爬起后抓住金戒指的胳膊咬紧牙关侧身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将他摔倒在地,因为使得力气并不大所以金戒指还想再起来,陈善川踩住他的胸口连续补了几脚才将人彻底击败。
“□□妈的。”这边胖子也爬了起来,朝地上啐了口血痰,咬紧槽牙气得眼珠发红,没头没脑地扑上来如同疯狗一般胡乱砸着拳头。
陈善川身上也负了些伤,所以此刻不宜和胖子正面攻击,陈善川躲了几次后抓住了胖子的破绽,躲开攻击后一拳砸在胖子的鼻骨。
眼泪刷的涌了出来,胖子捂住鼻子晃晃悠悠地躺倒在地,嘴里骂骂咧咧不停却再没力气爬起来。
这三人躺的东倒西歪,长头发还算轻伤,抱住脑袋小声哼唧。
过程虽然艰辛,但好在结果不错。
陈善川背抵着墙双手撑在膝盖上弯腰大口大口地呼吸,汗液顺着侧脸滑到下巴,聚集成一滴砸向地面。
薛家然此时此刻深感同情,站在巷口呆若木鸡地盯着犯罪现场。
陈善川注意到他的目光,偏过头看去。
薛家然下意识心脏收紧,屏住呼吸越过那三人走到他身边,递了张纸小声道:“那个,吃饭去吗?”
陈善川直起身擦了擦脸上的汗,胸膛上下起伏,指腹在滚烫的掌心轻轻揉捏,不答反问:“你来干什么?”
薛家然一边感叹幸好当初他碰到的是生病体力不支的陈善川,一边老老实实地回答:“我去你们店送药,海哥说你应该还在学校,我就来找你了,路过听到了……”他顿了顿,看着地上的人为难地说,“尖叫声。”
“哦。”陈善川放下胳膊,单肩活动了下,感到后背疼得不是那么厉害了,这才吸了吸鼻子道,“走吧。”
“你脖子……要不要买点酒精擦擦?”薛家然犹豫道。
陈善川举起手机看着屏幕上折射的画面,伸手抹了把脖子的抓痕,点点血迹蹭掉后道:“没事,吃饭去吧。”
薛家然走了两步,察觉他姿势有点奇怪,于是放慢脚步伸手扶他,“腿没事吧?”
陈善川不习惯和别人肢体接触,收回手目不斜视,“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