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瑟和鸣+番外(64)

曾墨眼神闪躲,没应声便往前走了。

林冰琴只以为他思母心切,要赶去见母亲,便也没有多想,慢慢跟在了他的后面。

静轩里,红花刚帮老夫人处理好大小便,擦拭干净后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窗户开着,让春风肆意地飘进来,空气对流,涤走污浊,迎来馨香。

老夫人半倚在炕上,眯着眼睛看窗外的美景。

曾墨和林冰琴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正抱着一堆衣服要往外走的红花吓了一跳,手中东西忽拉拉全掉到了地上。

林冰琴瞪了她一眼,“是曾墨。”

红花傻在那儿。

听到曾墨的名字,老夫人的眼神迅速转了过来,目光在屋中急切逡巡,最后落到曾墨脸上。

怔住了。

片刻后,老夫人忽然就落了泪,她两只胳膊向外伸着,“墨儿,墨儿,你受苦了啊!”

曾墨赶紧上前几步,抓住母亲的胳膊,轻轻扑到她的怀里。

老夫人抱着曾墨的脑袋,嚎啕大哭。

林冰琴挥挥手,让下人们都出去了。

她则站到母子旁边,心有戚戚然地低下了头。

“儿啊,你这脸是怎么了?倒底是怎么了啊?”老夫人老泪纵横,用手抚摸着儿子的脸,既疼惜又难过,“昨天坐在家门口的人,是你吧?娘老眼昏花,竟然没有认出你来。是娘不好啊。”

曾墨不停地安慰母亲,“娘,没事,没事。”

林冰琴在一旁看了会儿,忍不住小声劝,“娘,您的身体经受不住大悲大喜,别哭了。曾墨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么?安全回来就是好的。”

老人家痛哭之时,感受到心脏窒息般的痛感,她调节呼吸,慢慢止了哭声。

曾墨忙从一旁找了条巾帕帮母亲擦拭脸上的泪痕。

“我老了,不中用。这段时间拖累冰琴了。以后,你得好好待她。除了她之外,全天下你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媳妇了。”

老人家永远不忘夸赞林冰琴的好。

曾墨点头如捣蒜般地应和着。

“这次回来,是不是就不走了?”稍稍稳定下情绪的老夫人,开始跟儿子促膝谈心。

“不是,明天儿子就要走了。宫里事情纷杂,皇上需要我陪侍左右。娘和冰琴安心在家里等我回来,只要有空,我一定回来看望你们。”

听到这里,老夫人不乐意了,“怎么可以这样?你这是打算和我们分开住?离着那么老远,是不是又得像之前一样,好几个月才能见上一面?”

距离的确远,骑马来个八百里加急,也得一天多的时间才能到,往返的话,至少得三天。

可是,曾墨也没有办法,“眼下,只能这样了。”

“你是不是因为我的身体才这样决定的?”老夫人问。

“也不全是,皇宫里是非多,你们待在这里,可以过得更安逸一些。”

“皇上的意思,是不是让我们都去京里?哪怕不能住在宫里,至少一家人离着近些。”

“皇上有这个意思,但娘的身体不宜长途劳累,还是让冰琴陪你待在家里吧。”

曾墨如是决定,更多的还是考虑母亲的身体。

“可这样的话,不就苦了冰琴了?一个怀孕的女人,正是需要丈夫贴心安慰的时候,你不在跟前,我又病着,凡事她都要靠自己,可苦了她了。”

林冰琴,“娘,我喜欢这样,皇宫哪有咱们家里好,宫里这规矩那规矩的,又烦心又累人的,在这里,咱们想干嘛干嘛,多自在。”

自不自在,似乎也只能这样了。

久未见儿子,老夫人对儿子挺依恋的,白天待了一天,到了晚上,她没让儿子走,让他躺在自己身边,继续跟自己聊天。

林冰琴不想打扰他们母子的天伦之乐,一个人回了屋。

但一个晚上,林冰琴都没什么睡意,心脏扑腾扑腾乱跳,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她睡不着,翻来覆去一个晚上。

天快亮时,她听到了一片哀嚎声。

内心顿觉不妙。

彩叶循声去外头查看,没多久哭嚎着跑了回来,“夫人,老夫人,老夫人,她,她去了!”

林冰琴心脏咯噔一声。

赶紧披衣下床。

彩叶翻箱倒柜,找出素白的衣服,帮衬着林冰琴穿上身。

林冰琴一身素衣赶到静轩时,便看到曾墨身子深深地蜷缩在地上,在他的身前,是已经去了的曾母。

林冰琴内心哀伤不已,仿佛是看到了父亲去世那日的情景,眼泪扑簌簌流下。

曾墨在这个时候,转过了身,对着泪如雨下的她说了句:“娘去了!”眼神和语气中透着无助与哀切。

林冰琴哭得更凶了。

因了曾母的离世,曾墨没有回宫,派人去宫里说明事由,皇上准他安葬好母亲,过了头七再归。

这七日,曾墨像行尸走肉一般,安葬母亲,守在母亲的牌位前,赎罪般长跪不起。

林冰琴哀伤地看着他,不去打扰她。

到了要回宫的日子。

林冰琴一身素缟坐在床上。

七天了,她几乎夜夜难以成眠。

大眼睛深深凹陷了下去,下巴变得愈发尖尖的。

除了肚子之外,身体肉眼可见地瘦了。

彩叶看着特别心疼,小声劝:“夫人,您这样下去不行。爷是男人,不吃不喝也能撑住,您肚子里还有孩子,您可以饿着,他不可以啊。”

“实在是没胃口,”林冰琴说道,“我喝点儿米粥就行。”

趁她喝米粥的空儿,彩叶说道:“爷这几日几乎不曾说过话,据星辰讲,明日必须回宫了。老夫人已经去了,这次,夫人要怎么办?”

老夫人在,曾墨决定自己回宫,可老夫人走了呢?

林冰琴摇头:“不知道。”

“夫人,您想去皇宫吗?”

“不想。”

林冰琴现在很累,身子累心累,不愿意想任何事情。

彩叶愁眉苦脸的,“爷什么话也不说,大家也不敢问。”

明早就要出发了,到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情况。

也许,大概率是要曾墨一个人回去了。

凌晨时分,半梦半醒间,林冰琴脸上传来冰凉的触感,她一激灵,眼睛唰地睁开了。

曾墨像鬼魅一样坐在床前。

林冰琴辨认半天,才认出是他。

惊跳的内心缓缓放了回去,她轻声问:“累了吧?”

整整七天,他没有一日是在床上睡的。

他指腹凉凉的,轻轻抚摸她的脸。

她并不舒服,但强力忍着。

他慢慢收回手,往旁边坐了坐,晨曦的光洒进屋子里,林冰琴可以模糊看到他的样子,颓废,无力。

“能跟我说实话吗?”曾墨问。

“什么?”

“别人看到我脸上的疤痕,都会发出惊恐害怕的声音,可你却没有。你,难道不害怕吗?”曾墨声音疲惫而沙哑。

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林冰琴脸上表情都很平静,没有因为疤痕表露出任何令曾墨不适的样子。

他想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林冰琴简洁有力地回答:“我不怕。”

“为什么不怕?”

“有什么好怕的?两道疤而已,你能活下来,或许是两道疤痕的功劳。”

疤痕再可怕,难道会比死更可怕吗?

曾墨仿佛舒了口气,这个回答,像是一剂良药,舒通了他内心的某个结。停了一会儿,他说道:“跟我,回宫吧。”

林冰琴:“你说什么?”

曾墨沿着被子,轻轻摸索到了林冰琴的手,缓缓握到自己手里,力道慢慢加强,握紧了,低沉有力地说道:“以后,我就只有你了。”他慢慢说道,“跟我回宫,从此以后,不管危险还是安全,不管贫穷还是富贵,不管晴天还是雨天,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第58章

林冰琴在听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很茫然,并不觉得感动。

曾母的离世,仿佛将她的内心剜掉了一块,她有点儿失去方向了。

原先,一心一意对曾母好,是把对父亲的那种亏欠弥补到了曾母的身上,她觉得老天让她穿越到这里,为的就是让她弥补内心情感的缺憾。

在曾母身上,她花费了太多的心血。

每每照顾她的时候,脑海里都会浮现出父亲的影子。

现在她老人家走了,她对父亲的那种缺撼在某种程度上得到了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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