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想要安宁,就越是厉乱纷扰。
事情一桩接着一桩。
夜里,叶青林还没有回房,天玥也不知去忙什么,身边也不见人。
她想出去园子里走走,透透气。
还没走出房门,地上落了包东西,很小,很轻,就是一个荷包那样的物件,看样子是刚刚没注意,有人从窗外丢进来的。
花泣疑惑地过去捡了起来,想着不会是那妖女又耍什么鬼伎俩,扔东西进来陷害她吧?
拆开的瞬间,她惊呆在原地。
荷包里面是一张卷好的纸,上面只有一句话:绿水河畔暗长眠!
她顿时明白了,这不是荷包,而是一个锦囊,那个害她抛夫弃子盼着出现的锦囊!
叶闰卿果然没有食言,那个“稳妥”之人出现了,给她送来了锦囊。
花泣忍着尚未好转的头晕,冲出了门口,在院子里找了一圈,没人,又跑到外面的后头四处望了望。
没人!
她很想知道,叶闰卿的那个“稳妥”之人是谁,此人居然还在府里。
锦囊刚刚才扔进来,那人没理由这么快就消失,附近除了小树花丛,也没哪个地方容易藏身,莫不是人在房顶?
“杜鉴!”花泣不知道杜鉴在哪里,只随意喊一声,便有护卫出现,去找杜鉴过来。
杜鉴跑过来,花泣指着房顶,让他上去搜一搜,上面肯定有人!
结果杜鉴在上头来来回回走了数遍,就差揭瓦,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花泣有些泄气。
也罢,既然是“稳妥”之人,自然不会让她轻易的揪出来。
婢子过来扶着她,出来一吹寒风,头便又更痛了,缓缓的走着往院门去。
黑暗中一个肉球样的东西滚了过来,吓了她一大跳,然而小腿沉重,被那肉球紧紧的箍住,便立刻笑开了。
“姑母!”小玉不知道从哪里冲了出来,抱着她的腿不肯撒手。
“小玉?这么晚,你怎么一个人在这玩呢?”花泣四处看了看,果见一旁不远处,流云急急忙忙的追过来。
“是娘亲带我来玩的,她不让我说话。”小玉奶声奶气。
“什么?这怎么能行?带你来玩还不让你说话?那你娘亲带你来做什么?姑母一会儿替你骂你娘亲好不好?”花泣呵呵笑着,小孩子说话没有逻辑,她早已习惯。
流云跑近前来,一把将小玉从花泣的腿上摘下来,脸色有些焦急道:“这坏小子,一会儿没看住,人就没影了,吟儿快些回去吧,别吹冷风了!”
“不!娘亲不是好孩子,你说谎,你方才不让我出来和姑母玩!”小玉长的很粗壮,力气也大,一把挣脱了流云,又回来抱花泣的大腿。
“胡说八道什么,吟儿别理他,小鬼头不懂说话,方才在树底下抓着他把尿,都没尿完,见了你非要跑过来!”流云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走,跟姑母回院子里玩,这园子太大,夜里你要是跑远了,姑母可找不到你!”花泣抱起小玉,方觉这小子当真是沉啊,一袋大米也没这么重吧?
流云没办法,只好跟着来。
回了院子,就发现叶青林在屋廊下左顾右盼的,估计是方才回来没见到她的人,便在那里等着她,眼里尽是责怪之色。
一个犯了头疾的人,不在房里乖乖待着,跑出去外面吹冷风,也难怪叶青林有意见。
“做什么去了?”叶青林抢过小玉,免得累坏了他的夫人。
“喏,自己看,害我抛夫弃子的东西!”花泣将锦囊塞到叶青林手里。
第一百六十八章 孽债孽还
花泣直到今日顺利拿到锦囊,才将事情向叶青林和盘托出。
叶青林的反应,并非如花泣想象的那样,会怒砸贵重,他皱眉看了锦囊内的纸条许久,目光凛凛的拉过花泣,点着她的额头道:“那年你刚入府,我交代你什么来着?不要相信任何人,不要与任何人交往,你看似听进去了,却还是着了人的道,自己看看,这纸上写的什么东西?”
花泣狐疑的接过了纸,翻来覆去仔细看了数遍,还是只有之前看到的那句话:绿水河畔暗长眠。
这就是指她母亲挽茹的长眠之地啊?
有哪里不对?
叶青林见她不说话,气得想戳破她脑门:“绿水河畔在哪里,你听过?”
花泣顿时蒙了!
对啊!哪里有什么绿水河畔?听都没听说过,这不是等于什么都没给她么?
叶闰卿忽悠了她!
叶青林的确反复交代过她,在府里不要相信任何人,可她却相信了叶闰卿!
折磨了她这段岁月,换来的就是不明所以的锦囊。
急火上来,花泣就晕了下去。
秦书玉跑了进来,一个大男人硬是含着泪给她掐人中,将她给掐醒,他对于这个妹妹突然去到子俞身边,宁可自己服毒在子俞后宅争宠也不回叶青林身边,为的就是这个,曾经还想拍这妹妹几巴掌,如今只剩下心疼,和眼里没法忍住的泪,花长亭去了,他们相依为命,却没有照顾好她,让她独自掉进别人的陷阱里。
叶青林却早已有心里准备,他猜到了七八成,吟儿是着了人的道,可却无法从她那里问出来究竟是谁这么胆大包天,敢坑他的女人。
如今得知是自己父亲叶闰卿,似乎他一点也不奇怪,他本就对叶闰卿没什么父子情义,他只剩下恨,恨他父亲叶闰卿为了子俞,居然宁愿拆散他的家。
暗自压着那股恨意,眼前最难受的是吟儿!
“杜鉴!”叶青林冲门外大喊。
杜鉴立刻出现。
“给我封住所有府门,掘地三尺,将那送锦囊的人给我找出来!”叶青林眼里的恨意,令人生畏,一个搞不好就可能杀人。
叶青林的思路是对的,既然叶闰卿已死,锦囊解不开,那就只有找送锦囊的人出来,或许还能从中审出什么来。
“哇......!”一旁玩耍的小玉,突然被叶青林冷厉的声音吓哭,那浑身的杀气,连孩子都能感觉出来。
流云连忙过去捂住了小玉的嘴,秦书玉见状,推着流云,让她赶紧带孩子回房去,别在这添乱。
可流云还没踏出房门,就被人叫住了。
“嫂子,你等等!”是转醒过来一直呆愣在旁的花泣。
流云停了下来,转身,似乎有些紧张,毕竟叶青林发起怒来,没人能招架的住。
秦书玉却一直催着流云走,要玩要耍改日,今日这房内这般紧张的气氛不适宜孩子。
花泣没有理会秦书玉,而是站了起来,来到流云面前,看了她几息之久,才哽咽着艰难的缓缓开口道:“是你!”
叶青林目光飞射过来。
秦书玉不明所以。
小玉却从流云怀里滑落下地,一溜烟跑到花泣脚下,又抱紧了她的腿。
“是你,你就是那保管锦囊的‘稳妥’之人!”花泣说着泪已落下。
这是她大嫂,是她哥哥秦书玉的亲媳妇,然而流云却伙同叶闰卿,坑骗的她抛夫弃子骨肉分离。
这是她被秦书玉掐醒之后才反应过来的。
夜里捡起锦囊她就冲出了院子,四处都没人,然而此时不应该出现的小玉却出现了,小玉说娘亲不让他说话,当时还觉得孩子说话没逻辑,压根就没多想,花泣在外头转着圈的找人,而流云就带着小玉在树下阴暗处,连小玉都看见了她要冲过来和她亲热,流云为什么不出来和她打声招呼?
所以,流云就是那个前来送锦囊的人!
可她不愿意接受,若流云就是那个人,叶青林对一个害他妻离子散的人,必定不会手软,那她哥哥秦书玉怎么办?
所以她一说话就哭了出来!
她不能不指出流云来,因为她忍辱负重这么久,为的就是要找到她的母亲。
谁能理解一个自小没有见过母亲一面,连坟都没有的,那种迫切盼望母亲的感受?
谁能理解花长亭的含恨而终?
谁能理解她梦里反复出现的花长亭,那孤独站在一片鲜红花海里悲叹的影子?
似乎没有人。
那些没了母亲的人,起码还有坟。
“吟儿!你在说什么?怎会是你嫂子,她若是有锦囊,如何会到现在才给你!”果然,秦书玉不愿意相信。
“哥!你醒醒,我没胡说,你自己问她!”花泣只觉得自己心口连透气都觉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