璎珞久久地站在原地,一张脸上神色几经变化。“璎珞,”明玉站在不远处唤她。璎珞才像突然清醒似的,转身走了过去。
“娘娘让你去库房拿些名贵草药去永和宫,赏给愉贵人。”明玉看着璎珞,神色晦暗不明。璎珞没说什么,领了差事便去了永和宫。
“明玉,你瞧见白洛了吗?”尔晴从屋里出来。
“没有,”明玉撇着嘴,火气正大着。“明玉,不是我说你,咱们都是长春宫的人,凡事还是收敛些,娘娘心里清楚着呢。”尔晴见她还在不平,也不知道昨晚上的事有没有让她长记性,她故意针对璎珞,让璎珞一人做几个人的活儿,璎珞却一直任劳任怨,还在昨夜一人护住了娘娘最喜欢的海棠花,娘娘应当是更喜欢璎珞了。
“知道了。”明玉不耐烦地应着,往一旁的耳房去了。尔晴撩了帘子又回去了。
“娘娘,没找着人。”长春宫这么大,尔晴就问了问明玉,能找着人才奇怪了。
“恩,你们退下吧。本宫想一个人静一静。”皇后歪在软榻上,手上拿着一本书。
“是。”尔晴领着随侍的宫女退了出去。
这并不是什么正经书,而是白洛替皇后寻来的话本。话本上写着这么几行字:
“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不负如来不负卿,皇后轻轻地读着,也不知是读给谁听。
白洛盘腿坐在坤宁宫的屋檐顶上,栩栩如生的凤凰雕塑傲首挺立,似乎立时便要展翅高飞,唳鸣九天。白洛此刻正在调息,吉祥虽然只是个宫女,但篡改已经发生过的凡人命数,这其中反噬还是让白洛受了不轻的内伤。逆反时空的规则便是不能改变已定命数,否则必因命数大小而受不同程度的反噬,严重者会神魂俱灭。
“不知道,改变下一个人的命会怎么样?”白洛随手擦掉嘴角的献血,展露出一张绝代风华的面容,唇角的笑肆意而张扬,带着不容侵犯的绝对强势。然而这一切都只是昙花一现,白洛很快恢复了自己清秀的宫女形象。
远处忽有浓烟窜起,看方向,应当是永和宫。所料不错的话,应当是高贵妃派人谋害愉贵人,被璎珞撞见阻止,放火求救。白洛眯着眼,永和宫内的情形一览无余。
永和宫内,一片狼藉,愉贵人晕倒在一旁,动手的太监已经咬舌自尽,临死前还在攀污皇后娘娘,幸好璎珞替皇后娘娘洗脱了嫌疑。高贵妃因为禁足并不在此,闻讯而来的是怡嫔等人。太监已死,再要追查只能交给慎刑司,众人便也都散去了。
璎珞方才与太监搏斗受了伤,想着待会儿去太医院求些伤药。“拿去。”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
“少爷,”璎珞看见她,有些惊讶。
富察傅恒别过脸去,只留下一侧通红的耳垂面向她,离得有三步之遥,端的是一派君子风度:“拿去。”
魏璎珞略微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药。
富察傅恒似松了口气,转过身去道:“这药专治外伤,不会留疤。”
璎珞却全然不在意身上的伤,只小心翼翼地打量他:“少爷,您为何转过身去?”
“……”这问题似让富察傅恒难以启齿,两个耳垂红得能滴出血来,半响才开口道,“男子不可直视女子身体,你……你把袖子放下来。”
璎珞这才想起,先前为了验看自己的伤势,她将一边袖子卷至肩处,若是不看那一道道红印,真真是肤如凝脂,皓腕如雪。魏璎珞轻笑一声,放下袖子:“好了,你可以转过身来了。”
富察傅恒这才回过身来,脸上的羞红还未散去,语气却格外低沉,威严而不可侵犯:“今日你为何要点燃幔帐,可知一个不小心,可能会烧死愉贵人跟你自己?”
“我知道非常危险,但那种情况下,但在那种情况下,这是唯一能引来众人的办法。”璎珞低声道,“试想,我若大声呼救,谁还敢进入永和宫?他们都怕撞上这种事,只会当听不见。但宫中走水,可就大不一样,所有人都会来救火,如此一来,我和愉贵人,就有可能得救。”
想起她当时一身狼狈,柔弱无助的模样,富察傅恒心中一软,语气也软了下来:“若大家没赶到,高贵妃的人先赶到了呢?”
璎珞便扬起脸,一脸笑意地看着他:“你不是来了么?少爷……”魏璎珞见他脸更红了,上前一步,“你生病了吗,你的脸有些红……”富察傅恒在她的步步紧逼下连连后退。
“璎珞,皇后娘娘唤你。”白洛站在不远处唤她,如此下去,她怕自己会因为不忍而撑不到最后的反噬。
璎珞这才停了下来,同富察傅恒道了声抱歉,转身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名场面的对话和动作参照延禧攻略的改编小说略有修改,不喜勿看。
第14章 喜欢
“璎珞,”白洛看着面前的人,小人正一脸戒备和怀疑地看着自己。白洛似笑非笑地直视她的目光,从来没有人跟自己这么对视,“你可知我为何如此待你?”
“你有何所图?不妨直说。”她不喜与人绕弯子,更何况这人并没有让她感觉到恶意。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吗?”白洛并不在乎她知晓自己的身份。
“神又如何?与我何干。”璎珞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是呀,神又如何?”白洛轻笑一声,即便是身为这人世间最后一个留下的神,也左右不了天道。
忘川河边。
“帝神,我愿用我十世善缘换她一次圆满。”鬼魂虔诚地跪在三生石旁,那里坐在一位红衣女子。
“逆转时间,不过是重来一次,天道如此,命数早已注定。你这又是何苦?”红衣女子不解道。
“命数虽已注定,可怎样活着尚可期。愿帝神成全。”鬼魂重重地拜了下去,毫不迟疑。
“你又是何苦。”纵然这鬼魂同自己讲了她的一生,她的爱而不得,她的悔之晚矣,白洛始终不明白。其实她的十世善缘对自己来说毫无用处,不过是见她如此执着,不忍罢了。
而今,似乎懂了。
带璎珞回了长春宫,皇后见璎珞受了伤,便赐了药令她好好休息。送人回了房,白洛站在门边问道,“要我帮你上药吗?”“不用。”璎珞摇了摇头,不想麻烦她。“那好,你照顾好自己。”白洛心不在焉地回了房,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皇后今日似乎有些不同,应当是有心事。会是什么心事呢?
许是有心事的原因,皇后的风寒迟迟不见好,眼见地一天天严重下去。这些时日,皇后一直只让尔晴守夜,又常常不让人在旁,白洛自己要疗伤,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福建上了岁贡,整株荔枝树都被皇上命人抬进了长春宫。皇后撑了病体出来谢恩,皇上怜惜她,只是稍作停留吩咐她好好养病之后就离开了。
因着荔枝的缘故,皇后难得有了几分精气神,取了金剪要亲自动手摘。众人都围在旁边,高兴地看着。上贡的荔枝自然颗颗饱满,瞧着便十分讨喜。皇后心善,长春宫上下都得以尝了这早熟的荔枝。
许是站的久了,又受了风,刚跨进屋里,皇后便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落入了一个温暖而有的怀抱。“娘娘,您没事吧?”担忧的目光毫不掩饰,皇后轻轻地摇了摇头,想要站起来,脚下又是一软,再反应过来时已双脚离地,被人腾空抱了起来。皇后一惊,混沌的大脑有了片刻清明,挣扎着要下来,那人的手却稳稳地抱住了她。
“娘娘,莫动。”白洛看着怀里的人,面色苍白,受惊的目光像只迷路的羔羊。小心翼翼地将人抱到床上,将软枕垫到皇后身后,白洛才后知后觉,自己方才的行径是不是有些不妥。
皇后此刻实在是累了,疲惫地靠在软枕上,唤退了众人,偏生白洛不愿离开。皇后有些无奈地迎上她恳求的目光,终是默许了。
“娘娘,奴才给您看看吧。”温暖的手轻轻按上冰凉的手腕,静静地感受着有些乏力的脉搏。悄悄地往里输送了些灵气,温和的灵气在周身慢慢流转,皇后不知不觉便闭上了双眼。
轻轻地替人褪去外衫,盖上锦被,白洛就靠在床边,目光落在皇后的睡颜上,情难自禁地俯身上去,在额头上落下轻柔的一吻,若蜻蜓点水,又似雁过无痕。火红色的灵光在白洛指尖流转,悬在素色锦被的上方,散发着圣洁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