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件事情,就算是他,现在也还觉得有些不敢相信。
但是他不明白的是,易卿不管看他和皇上,还是现在看薛淼儿,都觉得像置身于古装剧之中,不管发生什么她都不会意外。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易卿沉声问道,“是不是想从薛天朗手上下手?”
萧畋看着她:“你说来听听,看和我想得是不是一样。”
“打蛇打七寸,薛天朗的软肋已经暴露无遗,那就是薛淼儿。”易卿也不推脱,直截了当道,“所以如果你能帮忙解决薛淼儿的问题,那薛天朗自然对你唯命是从。他手中掌握的孟家、林家作恶的证据,就会交给你。我说得对不对?”
“对。”萧畋眼中露出赞赏之色。
他们之间心有灵犀,已经不需要点明就能心灵相通,这种感觉让他觉得无比满足。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易卿继续道,“第一,你不知道薛天朗到底什么时候发现你在偷听,他所说的那些话,不知道是对薛淼儿说的,还是故意诱你现身;第二,就算薛天朗说的都是实话,那也不知道你亮出来身份后,他是相信你,和你合作,还是直接把你剁成肉泥去向孟家、林家示好。”
薛天朗不会轻信萧畋,甚至还可能认为他是孟家试探他的人,所以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
“我认为,现在亮明身份不理智,毕竟双手难敌四拳。”易卿道,“你看看现在群情激昂的样子,真找到你,我觉得山上这些人,能把你撕成碎片。”
“就不能盼我点好?”萧畋笑骂道,“盼着我被剁成肉泥,撕成碎片?”
易卿翻了个白眼,警告道:“你不要觉得薛天朗对薛淼儿好,就意味着他是好人。他是土匪,是这山头的大当家,刀尖舔血,杀的人不见得比你少。”
萧畋心中早已有了主意,也很坚持,便道:“你说得都对。但是现在我唯一想确认的是,薛天朗手中是不是真得有孟家的罪证。”
如果有,那他就可以和薛天朗亮明身份谈判;如果没有,那薛淼儿的身世、薛天朗的算计,和他并没有多少关系。
他相信薛淼儿这样的傻白甜没有参与前朝余孽的行动,但是也仅此而已,并没有义务去帮她澄清什么。
皇上那边对前朝余孽还是十分在乎的,所以最聪明的办法是远离薛淼儿。
“我猜测是有。”易卿道,“狡兔三窟,薛天朗这样的人,更是会留后手。”
“如果真有,”萧畋眯起眼睛,“咱们就省事多了。”
他就负责调查孟家和林家的勾结和罪证,回京复命,怎么处置是皇上的事情。
“先等等。”易卿一锤定音,“这两天你先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别动,别让人发现。薛淼儿心大,现在估计忘了薛天朗没有说完的那些话,但是很快她就会想起来,打破砂锅问到底。”
“而薛天朗宠爱她,事到如今,也没有隐瞒的必要。等我从薛淼儿口中先探探口风再说。”
“好。”
抓了一夜的刺客,众人空手而归,都有些沮丧;也有人怀疑,是不是撞了邪,毕竟月光之下的矫健身姿不少人都看到了,感觉那样干净利落的身手,都不像人类了。
薛淼儿打着哈欠对众人摆摆手道:“散了散了,也没丢什么东西,这次就放过那小贼一马。”
她才不会承认自己不行,没抓到人呢!
众人见薛天朗也点头,或提着燃尽的灯笼,或扔掉熄灭了的火把,又三三两两回去歇息了。
“爹,”薛淼儿跟着薛天朗一进屋子就迫不及待地问,“您说会不会是孟家的人?他们会不会听了咱们的对话?”
这也是薛天朗忧心的事情。
但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不太可能。
“如果爹没猜错的话,这次和上次偷账簿的是一个人。”
“此话怎讲?”薛淼儿真想不明白。
“能悄无声息地从我眼皮底下偷东西,突破围剿,你觉得这样的人,随随便便就能找出来好几个?”
有一个已经让他头疼了。
“嗯。您这么说也有道理。”薛淼儿点点头,“可是就算是同一个人,为什么就不是孟家的人呢?”
薛天朗冷笑,“因为孟家从来没有把我们放到眼里过。如果真是孟家或者林家的人发现我还暗中记账,早就震怒来找我算账了,不会等到现在。”
这似乎说得也很有道理。
“不是孟家的人,那又是谁?”薛淼儿眉头紧皱,用两根食指指尖无意识地相互磨蹭着,陷入了沉思。
薛天朗久久都没有说话。
难道这河南地界,还有别的力量暗流涌动?
薛淼儿想说话,然而说出来之前还是出门先检查了一番,见确实没有人才回来道:“爹,您昨晚和我说得事情,我现在还云里雾里不敢相信。您的话还没说完,趁着现在没人,您快说完吧,省得我抓心挠肝地胡乱猜测。”
“真正的东西,当然是能让孟家和林家忌惮的东西。”薛天朗道,他已经没有昨晚回忆起亡妻的情难自控,冷静了不少,“等过几天抓到了刺客,风平浪静,我好好给你讲讲。”
“哦,好吧。”薛淼儿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道,“折腾一夜了,我回去睡觉了。爹,您也回去睡一觉吧。”
“嗯。”薛天朗爱怜地看着女儿摆摆手道。
然而等薛淼儿走到门口,他又不放心地追出去,千叮咛万嘱咐道:“爹昨晚和你说的事情,你最好忘记;如果忘不了,就做锯嘴的葫芦,把这件事情烂到心里。”
薛淼儿答应了,但是回去之后却什么睡意都没有,辗转反侧半个时辰后,决定还是去找易卿。
——她想打听一下她外公的事情。
第238章 谁套谁的话
“易卿易卿,”薛淼儿道,“我今天听人说前朝乱党的事情,觉得很有意思,你听说过吗?说来给我听听啊!”
易卿心道,薛淼儿还没傻得那么彻底,没有和自己说她和前朝余孽的关系。
看起来,她是想从自己这里套话了。
钓鱼要舍得鱼饵,所以易卿道:“听过一些,但是都是市井传闻,没有真凭实据。”
薛淼儿往前探身,“那你说给我听听呗。”
“都是打打杀杀的,说起来挺吓人的。”
“你说嘛说嘛。”薛淼儿摇晃着她的袖子带着几分撒娇的口气道。
易卿:“……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
薛淼儿嘿嘿笑。
易卿道:“你在山上或许不知道,但是山下的人听到前朝余孽,都闻之色变,简直能止小儿夜啼。”
“他们就是胆小,他们听见我们还害怕呢!”薛淼儿不以为意地道。
易卿面无表情地道:“你们是土匪,不害怕不躲着那是愚蠢。但是说起来,前朝余孽和你们比起来,那就是刀下无人幸免的刽子手。他们制造了很多起灭门惨案制造恐慌,手段残忍,令人发指。”
薛淼儿惊呆了:“灭门?”
要多大仇多大怨去灭人满门啊!
虽然她生来就是土匪,然而却从来没有听过这般骇人听闻的事情。
“是,屠戮满门,鸡犬不留。”易卿道,“为了能笼络到人替他们效命,前朝余孽用邪、教蛊惑人心,发展信众为他们所用。但是中途如果有人醒悟过来,他们就会制造灭门惨案,然后谎称是上天降下惩罚。”
“要这是真的话,谁也不敢叛变啊!”薛淼儿喃喃地道,“可是这手段,也太残忍了。”
她的外公、舅舅,果然都不是好东西。
她娘不肯和他们同流合污,这才是好的。
外公如此心狠手辣,怪不得对她娘也会那么冷酷无情。
也怪不得她爹,一定要把她送到孟家。
一旦外公这种丧心病狂的人盯上自己,自己恐怕真的没有什么好下场。
薛淼儿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屏风后忽然发出响动,薛淼儿惊讶地站起身来要去看:“山上耗子泛滥,回头再让人下点耗子药。你不害怕吧,我帮你打死!”
易卿拉住她:“不用,刚才已经跑出去了。”
这只“耗子”,你真打不死。
薛淼儿没想到易卿会骗她,快步往门口而去。
与此同时,萧畋从屏风后钻到了床底。
易卿:“……”
薛淼儿没找到耗子,非说易卿看花眼,又去屏风后看了,还要到处翻找,被易卿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