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易俯身,凑近温言的耳唇,轻声说:“你相公养得起。”
温言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心里甜甜的,有相公可真好。
心里又惴惴不安,如今家里家用都是相公在负担,相公读书也是他自己负担,这下还要负担他的纸笔钱,相公的压力真的好大啊。
温言心里有点堵,感觉自己什么都不是,什么用也没有,不能帮家里分担,反而要拖累相公。
要是别人家的媳妇夫郎这么干,估计早就被扫地出门了,也就是自家这个鬼相公才能如此包容的吧。
饭后唐易又去了镇上,他跟傅掌柜的商量了一下,以后每天上午在这里学习,下午回家练字和复习,傅掌柜的觉得可行,就这么定下来了。
唐易这边美滋滋的想着下午可以和温言一起学习了,该是多么甜蜜的画面。却不知家里迎来了几位不速之客,带给了温言无尽的烦恼。
温言去河里洗了衣服,刚回到家就见到几个人在家门口等着,个个都是他认识的,个个都是他不想见到的。
但是他在那些人最后面看见了一个瘦小的身影,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打招呼。
“舅母,大姐,娘亲。”温言闷闷地打招呼。
篱笆旁边的几个人见到温言,立刻笑着迎上去,舅母温刘氏热情地拉住温言的手,说:“阿言呐,好久不见你越长越出息了哈,怎么样,听说你日子过得不错呀?”
温言不自在地抽出手,说:“我挺好的。”心中却很清楚,他舅母来绝不是什么好事。无事献殷勤,不知肚子里盘算着什么坏水儿。
温刘氏竖着眉,就算是满脸堆笑也遮不住一身的蛮横气息,她一把把缩在后面的温母拉了出来,说:“今儿个是你娘说想你了,非得要来看看你,我们便跟着来看看,你别多心哈。”
温言抬起眼皮看自己的娘亲,她似乎更瘦了,还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低眉顺眼,双手紧张地攥在一起,身上穿着一件还算干净体面的衣服,只是大了好几个号,一看就是温刘氏穿旧的临时给她套上的。
温刘氏暗暗推了温母一把,温母慌忙背台词一般的说:“阿言,娘就是想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你不请我们进去坐坐吗?”
温言犹豫了一下,还是给她们开了门,别人先不说,他的娘亲却不能置之不理。他看见娘亲的眼神,惊慌,瑟缩,必定是被舅母威胁了什么,母子连心,温言如何能不心疼。
进了家门,温刘氏和大女儿温小柔立刻变身镭射眼,鸡贼地四下扫射,院子里屋子里一丝一毫的信息也不肯错过。
第17章 鞭抽恶母女
房间里被温言收拾地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一进门就是厨房,之前唐易让木匠打了一个简约风的储物架子,分上下四层,平日里家里厨房用的东西就放在架子上。
如今架子上分类整齐放着猪肉、鸡肉、腊肉、土豆、鸡蛋等食物,还有几个大的瓦罐,里面分别放着杂粮面、白面还有一些更金贵的大米,另外一层放着洗干净的餐具,灶台上也有一个小支架,上面放着猪油、酱油和盐、醋等调味品。
两个架子都满满当当,看上去沉甸甸的,温家母女眼睛都看值了,温小柔甚至对着一块切了一半的火腿咽了口口水。
架子旁边是案板,案板上隔着一个木盆,上面盖着盖子,温刘氏上前一下子把盖子掲了起来。
温言不悦道:“舅母你这是做什么?”
温刘氏叫到:“哟,竟然是发了白面,瞧这颜色,加了鸡蛋吧?”
温言上前夺过盖子盖上,没好气地说:“舅母到底有什么事?”
温刘氏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趾高气昂地说:“哟,阿言,你家面盆舅母还不能看一眼了?”
温小柔在旁边跟着说:“对啊阿言,咱们一家人不必这么生分吧,我们都进来那么久了,你也不请我们进去坐坐?”说着眼神往卧室那边瞄了瞄。
温言生气地说道:“姐姐,那里面是我和我相公的卧房,你一个大姑娘家进去不好吧?”
温小柔怒道:“你...反正你不能让我们在这儿站着,你得让我们坐下,端上茶水点心,这才是待客之道,你懂不懂啊?”
温言小脸涨得通红,人一旦挺直了腰,就不会再想回去从前低眉的日子,他大声说:“大姐口口声声待客之道,可有曾想过什么是作客之道?”
温小柔还想说,被温刘氏拉了一把,两人心照不宣的递了个眼神,这才忍了这口气,退到温刘氏的身后。
温刘氏忍着性子拉住温言,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说:“阿言,一家人刚见面吵什么吵啊,这还是在你家,让旁人听见了好说你不懂事了,到时候你男人听见了也是会不喜的,咱们好好说。”
温言别过头,不说话。
温刘氏厚着脸皮拉住温言的衣服袖子,赞叹道:“瞧你这衣服,可真好看,这料子够细的,还软,一看就是好棉布,阿言,你现在是出息了,过上好日子了,可不能忘了舅舅舅母对你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呐。”
温言瞪大眼,简直要被这女人的厚脸皮气死,什么叫养育之恩,当年在舅舅家,他和母亲忍气吞声低头做人,他一个身子不怎么结实的小哥儿常年在地里劳作,还吃不饱穿不暖,成天挨打挨骂,最后还被卖给一个混子,如今她哪里来的脸说要求报恩?
温刘氏转向温母,目色狠戾脸上却带着笑:“小姑你说是不是啊?”
温母一个哆嗦,讷讷地拉住说:“阿言,若不是你舅舅舅母收留我们,咱们娘儿俩早就冻死在街头了,这恩情咱得记着。”
温言委屈极了,为什么连自己的母亲都要这样说,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绑架到这个地步,未婚时被欺凌,婚后还要被勒索,凭什么呢!
温刘氏见温言默不作声,心中得意,说道:“阿言,咱们是一家人,如今你过得好了,舅母也欢喜,只是你不忍心看舅母家还过着苦日子吧?”
她顿了顿又说:“其实舅母穷点也没什么,主要是你姐姐,你看你姐姐呀,没你有福气能嫁个好夫婿,她年前才说了个婆家,我就想着为她添点拿得出手的嫁妆,也好让她在婆家能过得好点,只是吧,咱们家的情况你还不了解吗,哪有什么能拿的出手的东西,这不还得靠你多费费心吗。”
温言咬着牙,红着眼眶瞪着温刘氏,一字一顿的说:“你想要什么?”
温刘氏笑成一朵菊花,说:“也不好叫你出太多,就两匹锦缎,一只猪头,再加上一套面首,就行了。”
温言冷笑道:“舅母,好一个没多少,想问问舅母,我出嫁的时候,舅母给配了什么嫁妆?”
温刘氏面色尴尬,当年温言出嫁可是什么都没有,连新衣服都没给一身就送走了,于是她僵着脸笑着说:“你的嫁妆怎么就轮到舅母置办了,那不是你娘亲的事情吗,这可不能弄错。”
温言气急反笑:“那为什么姐姐的嫁妆要我来置办,那不是该是舅母的事情吗?”
温刘氏语塞,温小柔尖着嗓子站出来:“你个没良心的,吃我家米穿我家衣,让你出点东西而已,你叽叽歪歪做什么!”
温言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刚想说什么,就听见门口一声暴喝:“哪来的泼妇在我家撒野,嫌命长了吗?”
温刘氏和温小柔吓了一跳,连忙回身,就看见唐易杀气腾腾地提着柴刀大步进来了,心头都是一哆嗦。
温言见到唐易,彻底绷不住了,跑过去一头扎进唐易怀里,咬着唇不哭出声,泪水却簌簌往下掉。
唐易现在很想杀人,在村口他遇见了崔媒婆,急匆匆的告诉他家里好像出事了,他吓得撒腿往回跑,一进院子就听见两个不要脸的女人在逼迫自己的夫郎,当下就提起了柴刀。
温刘氏和温小柔见到唐易都有些怕,连忙解释:“我们...我们不是要...那什么,都是误会,误会!”
唐易扯起嘴角,眼神几乎能将人切碎,他哼笑了一声,说:“原来是误会,舅母和大姐不如出来说话如何,咱们好好谈谈。”
在温言面前这两人敢赖在屋里,在提着刀人高马大的唐易面前可不敢,连忙点头称是,拉扯着就出了门,温母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温言,终究没敢抬眼看唐易,缩着身子跟在温氏母女身后出了屋门,来到了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