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於似乎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终于松开扣住她纤细手腕的大手。
身体的禁锢被解除,顾时宁伸手勾住男人的后颈,将他拉近,眼眸迷离,唇瓣凑上去,也不知道碰到的是哪里,张口就咬。
耳畔传来微弱的轻嘶声,她意识早已不清醒,不管不顾,对着温软的肌肤啃咬。
铁锈味在唇齿间四散开来,她像是不知满足的小饕餮,不断的吮吸,卷入甘甜的血。
蛊虫得到了安抚,疼痛渐渐缓解平息。
顾时宁的意识恢复,看清她咬的位置后,睁大了眼睛。
她咬的是他的唇角。
月光倒映出男人似笑非笑的俊朗面容,下唇瓣的咬痕醒目,还渗着殷红的血,妖异诡谲。
男人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声音低哑沉沉,“清醒了?”
顾时宁一阵瑟缩,她的唇瓣还贴在他的唇边,反应过来身体向后撤,扭过头避开他灼灼的视线,推了推他。
不料却被男人按住了后脑勺,贴向他更近,主动转为被动。
“放开!”她的声音有些慌乱。
顾长於并未再做其他的动作,只是将人抱在怀里,侧身躺了下来,阖上眼眸,语气淡淡却不容置疑,“睡觉。”
地铺的空间狭小,他人高马大,一个人睡就已经伸展不开,何况又加了一人。
顾时宁被他搂住,后背贴着他的胸口,严丝合缝,背对着看不见他的脸,腰上搭着男人紧致有力的手臂。
鼻尖传来一股淡淡雅雅的浅香,夹杂着药房里微微苦涩的草药香。
想起方才被顾长於逼着说的话,珍珠似得耳垂红的滴血,她将脸埋进被衾。
两人都只穿着轻薄的衣衫,肌肤相贴的地方滚烫,顾时宁浑身僵硬不敢乱动,解毒之后的身体疲惫异常,很快昏昏沉沉地睡去。
·
影卫开路。
马车颠簸,疾驰在大道上。
顾时宁被晃荡醒了,入目是华丽的车盖和旋转的珠帘。
足心传来一阵刺痛。
她轻‘嘶’一声,低头看去。
玄色锦衣的男人正握着她的脚踝,用精巧的镊子夹出扎进肉里的瓷片。
察觉到人醒了,顾长於抬眸看向她,“昨晚脚伤了怎么不说?”
后背抵在车壁,小腿被抬高以便他处理伤口,对顾时宁来说,这个姿势却是变扭难堪。
她下意识挣扎,脚踝处却被扣的更紧。
冰凉的镂金脚环上缀着的小铃铛发出金属碰撞的声响。
顾长於慢条斯理地将她足心的伤口处理完毕,早就注意到她脚上戴着的细细金属环扣,环扣上有一个小小的锁眼,需要钥匙才能解开。
他的手覆在金色的环扣上,指腹摩挲,漫不经心地问:“这个是谁给你戴上的?”
顾时宁瞪着眼睛,想起过去被他囚困的日子,“是个傻逼。”
男人盯着她脸上不遮掩的愤恨,垂下眼睫,盖住幽幽的瞳孔,不知在想些什么。
马车内的绿釉莲瓣香炉燃着袅袅青烟。
顾时宁的重点很快转移到身处的环境,警惕地看向他,“我们要去哪?”
顾长於无辜地摊手,眨了眨茫然的眼眸,“我也不知道,一大早院子里出现了一群人,跪在地上喊我主子,非要我和他们走,不走他们就要自杀谢罪。”
他顿了顿继续说:“你那时还在睡觉,我只能把你先带上马车,省的他们溅一地血,脏了你的院子。”
顾时宁沉默无语,盯着一脸天真无邪的男人,眼里冒火。
躲了那么久,就是因为不想回都城,不想沾染上任何掌权者的桎梏,她怎么可能再回到那个鬼地方。
“我要回去。”她的声音冰冷异常。
顾长於皱起眉,过了半晌,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可能不行了,你看外面。”
车帘被掀开,她的眼前是一片陌生的殿宇,轩昂的宫殿高低错落,金灿灿的琉璃瓦和红门萧墙,壮阔浩荡,象征着皇权的威严和压迫。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鼓励师们的点击收藏~
☆、第五十四章
圣上微服出巡,从民间带回了一位女子,住进了未央宫。
朝堂上吵翻了天。
未央宫是未来皇后居住的宫殿,谁都以为,入住未央宫的,会是助陛下登基立下大功的镇国公嫡女,苏昭昭。
毕竟在陛下未称帝前,他们已有婚约。
镇国公不干了,称病不上朝,他的党羽在朝堂上轮番谏言。
高坐龙椅上的帝王一言不发,只是笑了笑,抬手轻描淡写地赐了说的口干舌燥的谏官一杯酒。
沾沾自喜喝下酒的谏官顿时七窍流血,倒地不起。
吓坏了的朝臣再也不敢言语,在惊惧中散了朝会。
顾时宁趴在未央宫回廊的栏杆上乘凉,像一只懒散的猫儿。
只是她心情很糟糕,在想那天她踩着杌子走下马车时,目之所及,人人皆跪在地上。
他们跪的,是站在她旁边的顾长於。
更是跪的,天地共主,九五至尊。
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完全脱离了她对原书的认知。
不知道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结果就像是蝴蝶扑闪一下翅膀,最后却引起了一场龙卷风。
肩膀微沉,背后伸出一双手臂搭在她的肩上,耳畔响起温雅轻柔的声音,“想什么呢?”
顾时宁皱起眉,抬不起头,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发梢。
余光只能瞥见他明黄的广袖,绣着日月山河的十二章纹,象征着他是这天下的主人。
鼻尖传来淡淡雅雅的浅香,心口的刺痛又开始了。
明明本该七天发作一次的缠情蛊,现在却是每天都会发作。
是因为体内的千机毒和缠情蛊相克,蛊虫被克制,频繁的需要供养。
说来也是讽刺,随着两种毒的相克,千机的毒性正在慢慢的化解,再过一段时间,传说无药可解的千机,会被缠情蛊蚕食殆尽。
只是千机毒未化解之前,她的身体离不开顾长於。
顾时宁的意识还算清醒,反手扣住他的手,撩开他的衣袖,露出冷白的手腕,青紫色的血管蜿蜒曲折。
她张嘴就往上咬,殷红的血沿着唇角渗出,一滴一滴,弄脏了他的冕服。
口腔里满是铁锈味,浓稠的血液流经喉咙,胃部传来炽热的灼烧感。
很恶心。
顾长於任由她暴力地用牙齿在他的手腕上或慢碾或撕咬,像是幼兽在发泄不满。
直到心口的刺痛被压下,她厌恶地甩开他的手,弃之如敝屣。
手腕上的咬痕醒目,牙咬的痕迹很深,还在冒血。
顾长於眉心微皱,扣着她的肩膀让她转身面对自己。
她扭过头不肯看他,唇瓣还沾染着他的血,妖异冶艳。
随着一声无可奈何的轻叹,大手捧起她的脸,迫使她和自己对视。
“你是在惩罚我吗,还是不肯和我说话?”他没有用特属于帝王的自称。
顾时宁抿着唇一言不发,倔强不肯屈服。
她盯着他额上的珠帘轻晃,陌生又冰冷。
感受到男人倾身靠近时的气息,温软的唇压了下来,在她的唇上轻轻触碰,舌尖卷走了唇瓣残留的血。
顾时宁面无表情的任由他动作。
朱红色的廊桥抵在她的背上,坚硬冰凉。
没过一会,他便撤走,没有进一步的作为,只是垂眸凝视她许久,目光灼灼。
他耐着性子同她解释,像在和闹脾气冷战的孩子讲道理,“我没有想把你关在宫里,整座皇宫都任你通行,也没人会拦着你。就算你要出宫看看,我也可以陪你出去。”
温热粗粝的指腹在她的唇角细细摩挲,他的嗓音徐徐低缓,“我不记得很多事,也没想到我是这样的身份,有些应付不过来,你留下来陪我好吗?”
他拥有无可辩驳至高无上的权利,却只觉得无比的孤独。
这孤独好像从他一出生就如影随形。
围在他四周的人越多,阿谀奉承的声音越是嘈杂,他越感到孤寂落寞。
只有他将她搂在怀里,感受到的柔软温热才是真实。
话语柔情似水,带着不该属于帝王的恳切哀求,顾时宁却依旧眉目冷凝,置身事外。
自从迈进皇宫的那一刻起,她便漠然不语,仿佛神魂分离。
好像他只是把一具身体带了回来,而她的灵魂还留在三溪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