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盟+番外(55)

她单手支着脸颊,从车底的暗格里掏出一瓶酒,拔掉酒塞,狠狠地灌了一口,又不管不顾地用袖子抹了抹嘴。

“嘶——”董淮倒吸一口凉气,双阳冒光道:“上好的五加皮酒啊,啧啧,就这酒香简直就是东海龙王五公主亲手酿的。”

嬴思君嗤笑一声,摸了摸有些烫的脸颊道:“这不是五公主酿的,倒是乌公子酿的。”

董淮瞪大眼睛,“这是乌有兰酿的,啧,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不擅长的吗?”

她拿着那壶酒在他面前晃了晃,董淮就像是闻到了肉味的狗似的,脖子跟着她的动作转了一周,可嬴思君毫不留情地又往嘴里灌了一口。

“主上!”董淮讨好地笑着。

“有求于我了,才想着讨好。”她的眼眸水光潋滟,唇上润泽酒香。

他搓了搓手,“主上为什么心情不好?难道萧涉水说了什么惹您生气的事情?”

嬴思君看进他的眼中,“有人叛变。”

“是人就总会有缺点的,咱们鸳鸯山庄也不全然是无缝的蛋。”他语气轻松地安慰着她。

“可是,鸳部和鸯部的人同时有异心呢?”

“哎?平无涯不会做那么傻的事情吧?”

在嬴思君似笑非笑的目光下,董淮尴尬地拍了自己嘴巴一下,笑嘻嘻讨饶道:“就怨我脑子太好用了,一下子就猜到了,哈哈,主上您就饶了我吧。”

她只是警告地瞪了他一眼,“你可是比不上人家了,他马上就要入朝堂了,有萧涉水给他铺路,想必不会太差。”

“这个河间王怎么临死也要找这么多事情啊!”

“要是我,我会给世人找更多事儿的。”说着,她又猛灌了一口五加皮美酒。

董淮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艰难地咽下了一口口水。

“还有……要要娶我。”

“谁?河间王?他是疯了吧!”董淮盯着她的神情,身子往前凑了凑,“不要跟我说,你真的准备答应了?”

嬴思君低垂睫毛,点了点头,语气平淡道:“这对我没有什么不好的,他给的利益很足够。”

董淮似乎有些急切,他抬起手握紧拳头,又无力地垂了下来,“不行,主上,不行啊!”

“给我一个理由。”她神情清淡。

董淮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一丝不忍,“您忘了姜离吗?您忘了荀有光了吗?好,即便荀有光不是这样,可是,再来一次,您绝对受不了啊,清河公主嬴思君,你也是一个人,你不能这么毁了自己。”

他的语气越急切焦躁,嬴思君越觉得自己开始脱离了肉体,甚至可以以旁观者的角度看着两人,同时,她的心也越来越凉……

姜离……

她难受地将手掌盖在眼睛上,唇动了动,语气沧桑——

“没有什么是我受不了的,也没有什么能毁了我。”

哪怕是在谎言中失去真正的爱情,哪怕因为想要留住永远的信任而亲手杀死爱人……

这些都可以的话,又有什么是自己不能干的?

她依靠着车壁就像依靠着人生唯一的支柱,手心似乎还能隐隐感觉到姜离他温热的血液……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滴泪从她的指缝间偷偷流下。

“我已经做好决定了,你回去准备一下,只要萧涉水一死,无论谁反对也要把他所有的势力纳入我的手中。”

无尽的叹息,无限的同情,尽在不言中,董淮沉默了。

你是疯了……

“你是疯了……”

傅君期难以置信地看着躺在床上苍白的如一张纸片的萧涉水,摇着头道:“你怎么能跟我说这样的话。”

他张着嘴艰难地喘息着,“我是认真的。”

“你别说话了,你现在不清醒。”傅君期板着脸,冷冰冰道。

萧涉水阖上双眸,“我喜欢她,我爱她,也利用过她,虽然至今也不知道想要娶她是为了满足遗憾更多一些,还是为了报复他人更多一些……但我确确实实喜欢她。”

“这些与我无关。”

萧涉水猛地睁开眼睛,连指尖都苍白吓人呢的手紧紧攥住他的手腕,“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她是我最爱的人,替我照顾她好吗?若是我死了也能瞑目了。”

窗纱透进来的微黄的光芒映在他的脸上,光尘飞舞,好像金纸灰烬中的最后一眼。

“子青,你……”

“守之!”他加大了音量,猛地拽下他,似乎要用尽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我从来没有求过你,守之,帮我守着她!”

在他犀利的目光中,傅君期的头脑一下混乱了起来。

“这是我最后的请求……”

终于,傅君期眼中的冰镜崩裂成漫天的细碎冰花,在光下折射着美丽的色彩,那是一种有什么被打破的美丽。

“好……我答应你。”

萧涉水唇角不动声色地勾起。

破碎的美真是人间绝色啊……

“就像你说的,话是有灵的,我相信你……”

为他加上最后一道枷锁,他终于缓缓闭上双眸。

傅君期立刻反手握住他的手腕,脉搏虽弱却还在跳动,他松了一口气,缓缓将他的手放进被里。

大红的鸳鸯锦被刺得人眼生疼,他别过脸。

这间屋子里的一切都是他准备大婚用的,如今看来倒是要先用在了他的等死上。

生与死不就是这样吗?既然无法捉摸,人又何需执着,顺应天道才是正理。



☆、刨心

天气越来越暖,嬴思君才走从大门口走到花园里,就香汗淋漓了。

她喘着粗气,帕子在手里甩着想要制造一点风出来,临近湖边,一阵凉爽的清风吹来,嬴思君忍不住打了一个颤,全身都舒爽起来了。

她闲适地半眯着眼睛,顺着湖边慢慢走着。

湖面像是一整块翡翠,阳光下,水色充足,似乎入手也会细嫩无比。偶尔,自远处袭来的微风让它泛起粼粼的波纹,一层层的荡漾,是玉痕,是翠纹。

湖边的合欢树下,一块天然的青石板上正盘腿坐着一个白衣男子,他一手拿着木头,一手拿着小刀,修长的手指带着那柄银光闪闪的小刀上下翻飞,白色的木料如雪花似的纷纷落到他的腿上。

嬴思君的脚步顿了一下,还是含着笑意走近,站在一个不远不近地距离沉默观看着。

乌发用一根木簪绾起,胸前还垂下一缕,尾端微微沾染上木屑,他却一丁点儿都不在意,嘴角叼着一根草杆,悠哉,洒脱。

她从来就没有见到过这种形态的乌有兰,顿时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可是,一想到此人的所作所为,她所有的神经都忍不住紧绷起来。

低沉的小调从他嘴里哼了出来,在花香里,在微风中送到她的面前来。

嬴思君负着手靠近几步。

乌有兰专心致志地雕刻着手里的木头,头也不抬道:“有事儿?”

男人认真的样子也很迷人。

她站在他的身前,遮住了阳光,乌有兰无奈地放下手,抬起头,眯着眼睛看她。

阳光把他的睫毛镀金,嬴思君抬起手,从他的头顶上摘下一块木屑,笑道:“你好认真啊,从来没有见到你这副样子,感觉跟平时的你不一样啊……”

乌有兰挑挑眉,感觉像是给她送了一个飞眼。

嬴思君表情不变,心尖却忍不住一抖。

果然,爱美是人的天性。

“那……殿下现在是对我感兴趣了吗?”他摩挲着手中的木雕,低头道。

“我可是一直都对你很感兴趣的。”

他摇了摇头,换了个方向继续雕着手里的木头。

嬴思君歪歪头,蹲下身子,双手放在他的腿上,认真地看着他。

他的手指握紧木头,冷淡道:“你许是又遇到了什么难事才在我面前这样,我呀还真是……”

话还没有说完,嬴思君突然向上而起,吻在了他的下巴上。

乌有兰一抖,眼睛顿时瞪大,未雕好的木头连同他的刻刀一同掉落在膝上。

她的睫毛快速地抖动几下,眼睛情丝万缕地缠绕着他,乌有兰痛苦地闭上眼睛,一手圈住她的腰部,一手按着她的后脑勺,重新吻上她如花的唇上,采撷着他想念的快要疯狂的花蜜。

嬴思君的嘴角挂着抹得意的笑容,手掌珍惜地抚摸着他的脸颊。

骗子!骗子!

乌有兰努力咽下快要冲口而出的两个字,温柔地磨蹭着她的唇,轻声道:“殿下,有什么地方要我效劳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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