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玉志看见黄权的小艇在江心飘了许久不愿离去,料想他是不会送王喜儿去医院的,因为他不会愿意得罪许明天,哪怕冒这样一点点的风险都不可以。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邬玉志问身后的许明天。
“你不开心吗?”许明天逼近邬玉志,气息越来越危险。
邬玉志害怕得跑上甲板前端:“你再靠近,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别紧张,我只是想让你看看我现在的成就。”许明天摊开双臂,“前面山河大好,身后华灯初上,而我有花不完的钱和权,只要你到我身边来,就可以跟我共享这一切。”
邬玉志打开他意图圈住自己的双臂:“谢谢,我没有兴趣。”
许明天扑上她,将她摁倒在地,扯烂她的衣领:“你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怎么就不能被我包养呢?你怎么就这么自甘下贱呢?”
“我要是被你包养才是自甘下贱,我千人枕、万人尝的那也是靠劳动吃饭!”邬玉志抬起膝盖狠狠地袭上来。
许明天一个翻身避开,邬玉志得意站起来,快步跑向船沿,噗通一声跳了下去,奋力向岸边游去,幸好她从小就水性好。
“你会求我回来的。”许明天趴在船沿上,信心满满地朝她喊。
邬玉志在潮水里一起一伏,渐渐靠岸。她和许明天都曾有相同的困境,但许明天选择从后门走出来,而邬玉志偏偏要从前门出,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差别。
小谭走进局长办公室,现在已经月过柳梢头了,白冰晖还在办公。他把一摞文件放在局长的案头,轻轻提醒:“局长,您还没吃晚饭呢。”
白冰晖嗯了一声,从批示的文件里抬起头:“你帮我订个外卖吧,还有加班的同志一块用餐,算我的。”
“是。”小谭轻声应答,准备退出局长压抑的办公室,问一下办公楼里加班的同志们想吃点什么。
“对了,她怎么样了?”白冰晖突然问道。
“谁?”小谭随即反应过来,“哦,她跟王喜儿上了邮轮,我们的人只能在岸上用望远镜看,不知道邮轮上发生了什么,但是王喜儿好像受了伤下来,黄权将她接走了,邬女士倒没什么事,游回去了。
“游回去了?”白冰晖终于抬起头来,问道。
“从船上跳下来游回岸上,身体没有大碍。”小谭继续汇报,他懊悔自己刚刚没有把话说完,害局长担心了。
白冰晖微不可闻地长舒一口气,攒了攒拳头,默不作声。
小谭显然看穿了他的心思:“局长,还要继续吗?”
“盯紧她。”白冰晖切切地说,“她一定会有所动作,不会善罢甘休的。”
“是,我会替您好好保护她的,您放心吧。”小谭郑重承诺。邬玉志仿佛话本里的角儿,她的剧情如何也牵动着小谭的心。
Chapter 64
路虎霸道驶上平摊的坛城主干大道,黄权正准备打开不停鸣叫的手机,却被后座的陈亮抢上前夺了过去。
“你干什么!”黄权一边开车,一边不耐烦道。
“许明天说我们内部有间谍,说不定现在你的手机已经被监听了。”陈亮说。
黄权觉得有道理,放下手机:“等把王喜儿送回去,你就用假名给我办张新卡。”
“王总不往医院送吗?”陈亮问道。
“打成这样往医院送那是自投罗网,许明天这笔账我迟早找他算,不过现在不是时候。”黄权咬牙切齿道,“对了,马强那儿进展怎么样了,有没有问题?”
“那家伙就是贪钱,给了一笔钱货就能在后天出来。”陈亮想起了另一件事,看着王喜儿仍然陷于昏迷中,便道,“顾念去马强那儿了,在那儿帮工。”
“竟然有这样的事情,这小子不是一直都吃软饭吗?”黄权嘲笑道,想起中学时顾念常为他人打抱不平,现在还不是一个软蛋。
“缺了一只耳朵,想吃也没人要了。”陈亮说。
“那也难怪,马强那边还有没有其他动静?”黄权问道。
“最近加班加点,招了几个新人,但据他说都是可靠的,应该不会走漏消息。”陈亮掰着指头数了数,不觉得哪个会是间谍。
“叫马强盯紧一点,可别着了别人的道。”黄权吩咐,“必要时,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听了这话,陈亮脊背发凉,不无顾忌地说道:“杀了人可就回不了头了啊。”
“除恶务尽,不能留半点隐患!”黄权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盯着陈亮,“怎么,害怕了?”
陈亮脸色暗淡,轻声道:“我是死过几次的人了,要不是您,还活不到现在,有什么可怕的。”
黄权一脚刹车,将路虎蛮横地停在路中央,王家的别墅到了。陈亮抱着王喜儿下了车,黄权摁响了门铃。仆人见是姑爷来了,迅速开门。王欢也从别墅深处走出来,却没想到接到的是鲜血淋淋的女儿。
“不是说去找毕先生谈生意吗,怎么搞成这样子?”王欢惊怒道。
“给毕先生谈生意就是这么谈的,有点牺牲很正常。”黄权趾高气昂地说,他心里是看不起王家母女的,什么东西,不过是依附在他黄家的一对母狗罢了。
王欢恨恨地望了黄权一眼,却也只敢怒不敢言:“我要送她上医院。”
“医院就不用去了,叫医生来家里吧。不要影响这次的买卖。”黄权给陈亮使了一个眼色,“找几个人来帮忙。”
陈亮点点头。
不一会儿,一伙黑衣人就到了王家的别墅院子里,看来是来监视她们母女的。
医生来看过后,说王喜儿的伤无大碍,只不过是三处骨折和多处皮外伤,没有伤及脏器,无性命之忧。怎么还不醒?王欢仍然感觉不放心。可能是受惊过度,还需好生静养。医生收拾医药箱出门,仆人又来禀报,说是有姓邬的女士前来探望。
“姓邬的?”除了邬玉志,王欢想不到其她人,她知道喜儿的事情?
王欢怀着这样的疑虑,让仆人引邬玉志到会客室等候。
邬玉志看着王欢着真丝旗袍一步一款地过来,赘肉被真丝箍成一匝一匝地向外突围,恍惚还以为是多年前与叶芝交谈的那个舞女,这些年她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但并没有因此变得更美丽更舒适一些。她突然想起了婚礼上的妈妈,那是最美的新娘。
“你来干什么?”王欢单刀直入地问。
“我来看看喜儿,我知道她受伤了。”邬玉志简要地叙述了那天在邮轮上发生的事情。
王欢随手打翻仆人端上来的茶杯:“许明天这个杀千刀的!”
王欢领着邬玉志走进王喜儿的房间,这里已经成了一间简便的手术室,躺在豪华病床的王喜儿像一个刚刚被缝起来的破布娃娃,全身爬满了蜈蚣一样的伤疤。
“你没想过报仇吗?”邬玉志握住王喜儿冰冷的手,问。
“怎么报仇,对方可是毕先生的人,这次也是来……”王欢觉察到自己说得有点多了。
“我知道许明天这一次来坛城是有个买卖,跟黄权有个大买卖。”邬玉志摆出一副来了然于胸的样子。
“我知道你想要对付黄家,十五年前就传说是黄崇害死了你爸爸,看来这一趟你回来是来报仇的。”王欢不紧不慢地分析。
“这世道恨黄家的人多了吧,你也在其中。”邬玉志看透了王欢,“若不是为了那些可怜的利益,你早就不想搭理黄家父子了,何况把喜儿害得这么惨,黄权也有份。”
王欢默不作声,似乎心有所动。
邬玉志接着说:“其实,你也不用这么怕黄家,毕竟现在来了更大的主子。如果能越过黄权接触到毕先生,于你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的,能不能在黄家面前争回主动权,就看你怎么做了。”
王欢想了想,把心一横:“我怎么才能接触到毕先生?”
邬玉志大喜过望,但仍然表现得平淡如水:“我啊,我和毕先生还有许明天的关系你应该知道吧,只要我肯帮忙,你肯定能搭上线,但前提是你也要帮我的忙。”
王欢走到喜儿的床边,抚摸着爱女的额头,轻轻地说:“我听说北方有神医,我想把他请过来,你看可以吗?”
别墅里站满了黄权派来的保镖,王欢丢过来意味深长的眼色。
“当然可以,只是要趁早,早治早好。”邬玉志心领神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