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玉雉心里一惊,咯噔一下打了个嗝。她赶紧捂住嘴巴,继续密切关注事态进展。
林锦璃起了身,黄权立马摸住她的手,林锦璃明显不适,但又不好翻脸。白冰晖连忙凑上去,说了些什么将林锦璃的手从黄权的脏手里解救出来。林锦璃赶忙向门口走去,黄权追上来。柜姐突然叫住了他们,少了一台手机。保安拦住了他们,正中白冰晖下怀。
“什么意思,你们怀疑是我偷的?你知道我爸爸是谁吗?我爸爸是大局长,公检法司全是兄弟哥们,县委书记都要给我爸脸!你们敢污蔑我,我爸一定不会放过你们!”黄权叫嚣。
柜姐前凸后翘笃笃笃地跑过来:“刚才明明还在的,不是你拿的会是谁?”
“我给我爸打电话!”黄权掏出手机。
“对,快打电话。”白冰晖跑上前说道。
黄权拨电话过去,良久也没有回音。
“难道我爸在开会?”黄权自言自语道。
高大的保安投过来怀疑的神色。
“我给我妈打电话。”黄权又一次拨号码。
顾念从后面走过来,刻意狠狠地撞了他一下,黄权的手机和夹在腋下的皮包全部飞向马路。顾念不停留,马上拐出店铺。一辆汽车路过,全碾碎了。更严重的是,从他的皮包里掉出了柜台上不见的那部手机。保安大步流星走过去、捡起手机尸体,满脸怒容地拿到黄权面前。证据确凿,报警!
警车鸣笛而来,一名青年干警从车上跳下来。
“防疫期间不要命啦,小兔崽子怎么都跑出来啦!”青年警察一边嚷着一边往这边过来。
“这不是疫情都过去了嘛。”精明的店长迎上去,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个清清楚楚。
“那上面不是装了监控吗,看一看不就得了?”警察用手指了指墙角的监控器。
“恰好被这位顾客挡住了,见不着。”店长指了指白冰晖。
“那你瞧见他偷手机了没?”警察问白冰晖道。
“这,这,肯定没有。黄公子是何等人物,他爸爸可是一局之长,怎么能偷手机呢?”白冰晖把自己伪装成一个马屁精,表面上句句都是在帮黄权开脱,实际上是将脏水往黄权身上泼得更厉害。可怜那黄权智商有限,硬是听不出来白冰晖的栽赃之意。
但眼前的这名青年干探就不同了,他立马抓到了问题的重点。
“你们三个是不是都认识啊?”
林锦璃点了点头,她告诉警察,因为自己想买一部手机,但是又没有买手机的经验,想着黄权比较熟,所以找他来陪自己买。
“你们是同班同学啊?”青年干探颇有深意地望了望白冰晖和林锦璃,发现这极有可能是“仙人跳”。
“你快点叫我爸爸过来,我爸爸会亲自跟你们局长讲的。”黄权打断青年干探的问话,不耐烦地说道。
“你爸爸是谁啊?”青年干探问道。
“黄崇,我爸爸是黄崇!”黄权吼道。
“蝗虫?我还为民除害呢!”青年干探嘲讽完,吩咐随行而来的辅警给每人做询问笔录,然后才对被他晾了许久的黄权道,“告诉你爸爸,今天处理这起案子的警察叫杨涛。记住了,我叫杨涛!”
“杨警官,您看啊,这位顾客呢还是个学生,我们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但是我们店的这个手机确实又摔坏了,要不让他家长来,把我们这个损失赔一赔就算了。”店长想尽快了结这件事情,不耽误店里的生意。
“那怎么成?”白冰晖突然说道,“你这样说就是让我们黄公子吃这哑巴亏?不行,不行,一定得把事情弄清楚。”
“我看也是,赔偿事小,名誉受损是大啊,何况这位黄权同学还有一个这么了不起的爸爸。”杨涛说道。
黄权傻乎乎地点头,根本没听出来此时白冰晖和杨涛正结成统一战线,把他往坑里拉。精明的店长不再说话,只摇头叹气地看着这个傻胖子。
杨涛转头往店里看去,他指着邬玉志待着的那个角落,灵光一现。
“那面镜子正好对着这里,应该能看到发生了什么吧,小妹妹?”
邬玉志突然被杨涛点到名,直觉得一阵电流蹿过心脏,浑身僵硬,她转过来,面对着众人。黄权指着她,惊呼,怎么你也在这里。他看了看白冰晖,又看了看林锦璃,最后将目光锁定在邬玉志身上,似乎明白什么了。
“警察叔叔,是他们栽赃,是他们栽赃!”黄权拉着杨涛的衣袖,赶忙为自己辩护。
“怎么栽赃了?”杨涛甩手,皱着眉头问。
“警察叔叔,肯定是他们想为这个臭丫头报仇,所以刻意设计栽赃我!”黄权急切道。
“报仇,你怎么得罪别人了?”杨涛一步接一步地问下去。
“我,我……我……没有得罪她。是她,是她们家求我爸爸,但我爸爸为人正直,不答应他们的无理要求,所以他们怀恨在心,就想来报复我!”黄权不但能睁着眼睛说瞎话,还能把自己的过错往爸爸身上推,真是“孝子”啊。
“怎么你开口闭口都是你爸爸呀!”杨涛的调侃充满鄙视。
“他们肯定要冤枉我的,他们肯定要说是我偷了手机的,到时候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黄权急得眼泪都蹦出来了。
精明的店长拍一下大腿,傻胖子啊,你可算看清楚了。但你不亏,你活该!
“小妹妹,你过来,叔叔有话要问你。”杨涛招手让邬玉志走过来。
邬玉志将脸埋进领口里,亦步亦趋地走上来。
“小妹妹,你说,刚才的情形你都看清楚了吗?”杨涛指着那面镜子。
邬玉志点点头。
“那手机是不是他偷的?”杨涛指了指黄权。
“手机是……是……”邬玉志看了看白冰晖,又看了看憎恶的黄权。
不得不说,白冰晖的报复计划让人拍案叫绝,即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有对簿公堂的风险,仍然找不出一点儿瑕疵。比起把胖揍黄权一顿,这样使黄权留下案底又花费冤枉钱肯定更解气。她只需要就坡下驴、搭个顺风车,便能让黄权吃了这哑巴亏、打落牙齿和血吞,退一万步,她也可以什么都不说,黄权必是跳进黄河洗不清,留不下案底也得背一身污名。想到这里,她就开心不已。现在,主动权完全握在她手上呐。黄权的未来可都捏在她手心里哩!这就是权力带来的快感!邬玉志终于体会到了。
她挑衅般地看向黄权,小子,没想到你也有求我的一天。她拉下领口,只要点一下头,所有的结局就会变成她所期待的那样。她当然可以点这一下头,因为她受够了!她受够了老蝗虫给他们家的鸟气!她受够了这个天生不公平的世界!她想要反抗、革命、到底!去拥抱一个新的世界吧!去成就一个幸福的世界吧!去打造一个公平的世界吧!她点一下头……就能做到这些吗?
“手机是他的胳膊肘不小心碰到,掉进包里的。”
“我就说,她肯定要……”黄权突然意识到,邬玉志的答案跟他的预判很不一样,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邬玉志,要求她重复一遍,邬玉志不再开口,记录询问笔记的辅警用一种不屑口吻重复了一遍。
她点一下头,只能给这个操蛋的世界加码,并不能让世界的“操蛋”减少半分。她点一下头,只能让自己变成像老蝗虫一样的人,这可不是她的追求。她分得很清楚,什么是反抗、革命、到底,什么是自私、自利、为己。不点这个头,就是一种反抗。死胖子,你或许不明白,我也不在乎你明不明白,但我跟你不是同一种人!不跟你做同一种人,就是我的反抗、我的革命!
“好了好了,现在真相大白了。这位同学没有偷,但是我们店的手机确实摔烂了。警官,您看怎么办?”精明的店长又出来打圆场,赶紧了解这事吧,今天遇到的都是一群什么活祖宗啊。
“那得联系他的监护人,共同协商才行。”杨涛道。
“不用联系了,多少钱,我买了。”黄权从皮包里掏出一沓钞票,“你数数,多退少补。”
精明的店长如同接了尚方宝剑一般,捧着钞票去了收银台。不多时,便将手机、小票和找零双手呈给了黄权。
“好,你们给我等着!”黄权拎起皮包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