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的品格(69)

作者:深巷有酒 阅读记录 TXT下载

窗外的虫鸣起起伏伏,远远近近地响成一片,夏天的气息已愈发浓烈了。

而窗内,红烛昏罗帐,明玉独自坐在案后。

案前一壶清酒,一管玉箫,她向后倚在梨花木圈椅里,手里握着一卷旧书,落在书上的视线却有几分漫不经心。

烛火的影子正落在案后不远处,斜斜的拉成一个个长条,在地面上铺成整齐的形状。

俄尔,一片白色的衣角拂落,上面暗纹的修竹重叠,仿佛被夜风拂动,纤细的叶纹交叠掩映,好似整片竹林在婆娑作响。

明玉的视线依然落在书上,直到他走到她面前,在案前站定,她才不紧不慢地抬起头来。

与中午同样的衣着,却改为更朴素也更温和的发带束发,明玉眯了眯眼,“中书今日,还真是绞尽脑汁啊。”

他在案后对着她笑,“以色事人者色衰则爱弛,我总想着要夫人记住我最好看的时候。”

明玉抿唇假笑,将收起的书卷霍地放下,“看来是启儿放你一马,没有真砍了你了。”

他笑,绕过书案走到她身边,“他中午在大殿拉着我的衣袖哭,还问我要去哪儿,我便觉得,大概这就是最恰当的时候。”

“趁他心理最脆弱的时候,再加码一把,你也不怕把我弟弟逼得崩溃。”

“可这一刻,也是他最相信你的时候。”他俯身下来,与她平视。

明玉在椅子里歪着头看他,“我现在觉得,或许中书是真的,将我姐弟二人玩弄于股掌之中了。”

他挨着椅子的扶手坐下,“如果你会有这种感觉,那一定是因为我的心就握在你掌中。”

说着,白色的衣袖滑落,他握住她纤白的手。

视线相触,她瞬间便明白他未说出口的那些话,因为我的心在你身上,我所求也只是为你,我的命运与你相连,早已不可分割……

明玉反握住他的掌心,心里却仍多多少少对他的先斩后奏有些许意难平,她拉着他的手,靠在他怀里,“他都说什么?”

烛影深深,他笑着揽住她的肩膀,空气渐渐安静下来,“他要我不能欺负你。”

明玉扁嘴,“就这?”

行简被她的反应弄得一愣,不由低下头去看她的表情,“……你是觉得陛下说得太轻了?”

她放开他,拉着他的手让他站在她面前,直接坐在案上,“父皇当年直接让礼部给陈渭发了个册子,那册子我也看过,感觉和启儿那伙人写的那本女德也快有的一比了。”

行简挑眉,“不如你将那册子也传给我?”

明玉咳了两声,“那册子当年都当笑话来看的——我是说,他也太敷衍了!”

行简笑,手指抚过她的脸,知道这气不是冲着萧启,而是冲着他来的。“或者,婉婉有什么想我做的事吗?”

这次换明玉挑眉了,她一双如桃李般明艳的眼睛,闪动着狡黠的光,更让人沉迷,“我前不久刚得了张谱子,不如你吹给我听。”

行简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一管通体碧润的玉箫正静静卧在同色的酒壶旁。

“咳——”他作势掩面咳了两声,便毫无犹豫地拾起玉箫,“你想听什么?”

明玉拿过一边的乐谱,“《凤求凰》,新编的。”

行简接过,乐曲本身并没有太大的难度,只是在几个转折的地方对气息的要求格外严苛,否则便失却半数风雅。

他没有起身,直接就在书案上,她面前,缓缓吹奏起来。

萧声清润,宛如穿梭在竹林间的清风,明月在海面洒下的清辉,而缱绻的缠绵便化在这清风中,溶在这清辉里。

明玉的表情也渐渐柔和下来,心底的那点不快也终于渐渐随萧音淡去。

凤求凰,司马相如为求娶卓文君所奏,虽不免工巧,却必有真情,才能打动文君……

萧声由高转低,如泣如诉,清越婉转,仿佛直接在人心里奏响。

渐渐地,萧声渐歇,一曲终了,行简将洞箫放下,微抿了下唇角,正要开口,眼前忽地一暗——

明玉骤然起身,毅然吻住他。

动作利落得仿若刀剑出鞘的侠客,唇舌柔软,似含着无限柔情,柔情似水,这一切却都不是梦。

行简立刻扶住她,急促的呼吸点燃了血液里的欲望,很快,他将她再次压回椅上,将她整个的围住,唇上的力道却格外柔和,彷如柳条垂落水波,他在一点一点抚慰她心里漂浮的不安全感。

灼热的呼吸很快便交缠在一起,明玉一手搭在他脖子上,另一只手却已无比灵活地抽开了他的衣带。

衣襟敞落,他骤然放开她。

凝视的双眼,早已只剩彼此。短暂的对视后,彷如灯烛突然爆出火花,他猝然俯身,一把将她从椅中捞起,却是转身一递,将她放在案上。

宽厚的手掌抚过她柔滑的脸颊,他凝视着她的双眼,缓缓抬手,抽掉她固发的玉簪。

青丝骤然飘落,柔顺的发尾滑过的他的掌心,带起轻微的麻痒,就好像直接落在他心上。

他对她笑了笑,而就在这笑的一刹,他直接俯身,再次吻住她,而抽掉她玉簪的那只手,则瞬间滑入她的衣襟。

明玉下意识想要叫他,却正被他趁虚而入。

“唔……”

“婉婉……”他贴着她的耳边叫她的名字。

烛影摇红,春宵正长。

所以当夜过子时,却莫名被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熊孩子吵醒时,薛行简的忍耐几乎瞬间便达到了极限。

而且那个跪在帐外的熊孩子还在说:“殿下近日不快,奴心中挂念,特来伺候,愿宽玉体。”

愿宽玉体?第一次在公主府留宿的薛中书,瞬间便清醒了。

惊变

清晨,太阳再次升起。

阳光穿过空庭,落进窗里,浮动的微尘亮晶晶地飘在空里,薛行简当窗而立,一边披上外袍,一边看向半倚在床栏,还揉着惺忪睡眼的明玉。

“瞒了我那么多事,还能睡那么踏实,看来,夫人是惯犯了。”

明玉揉眼的手一顿,“中书那么出力,怎么好不踏实呢?”

说完,她还抬起头来,眯着眼笑看着他,宛如一只懒洋洋的猫咪。

薛行简笑着走近她,将长发从衣领处抽出,“难得见夫人如此心虚。”

她抱着被子睨他,“看来,是中书心内的怨气还未消散。”

俯身贴近她的脸颊,他灼热的呼吸喷在她脸上,“嗯,需要夫人用一辈子来偿。”

明玉挑眉,温柔的唇瓣落下,她闭上眼,自然地落进他怀里。

似有清淡的花香从窗外飘入,他轻轻抱着她,轻柔地吻她的唇角。

“再躺一会儿吧,我走了。”

明玉点头,替他抚平肩膀上的褶皱,“让翠微送你回去。”

“好。”行简轻笑,又吻了吻她的指尖,这才轻轻放开她,抽过一边的发带,三两下系好,出门而去。

直到他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在门外,明玉才堪堪收回视线,而恰在此时,寒碧推门进来。

明玉换了个姿势,斜倚在枕畔,半打了个呵欠,“那孩子怎么样了?”

寒碧一愣,显然正沉浸在别的纷扰之中,她思索了一下,才道:“已经被送回书院了,这次跟着他的,是暗卫里最伶俐的。”

明玉垂下眼,似有几分漫不经心,“是俊臣还是启儿?”

寒碧却没有立刻回答,明媚的空气陡然陷入凝滞的沉默,明玉似有所觉的抬头,沉静的目光立刻落到似难以启口的寒碧脸上。

“是怀瑾?”

“……殿下,”寒碧挨在她榻前半跪下,欲言又止的眼底是一片青白,“郑、郑三姑娘,有孕了……”

“你说什么?”

半明的天光落进他眯起的眼中,薛行简站在檀木架半片的阴影中,如玉的面庞如罩冰霜。

而郑敏月正坐在他前方的檀木椅上,一向洋洋惯了的脸此时更是春风得意,大概是因这几日郑家的骤然失势而压抑狠了,此时更有几分扬眉吐气的恶毒。

“我有了身孕,是你薛行简的亲儿子——”她对他挑眉一笑,“中书大人该不会一朝飞黄腾达,就不认我这个糟糠之妻了吧。”

“我与你——”

他的话尾蓦地一顿,迎着她讪笑的目光,那段一直被他刻意遗忘的记忆乍然又从闸门中涌出。

祖母生辰的那个夜晚……那杯他送祖母回房时老人亲自让他喝下的药酒……后面宛如断线的空白记忆,被赵四叫醒时身上异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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