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的品格(41)

作者:深巷有酒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这不是今年西域的贡品吗,阿姐喜欢?”

她抬头看他,将折扇打开:“还不错。”

“嘿嘿,库房里还有三柄,”他搓着手挨着她坐下,“‘梅兰竹菊’四君子,安德,让人一并拿过来。”

“是。”

明玉似笑非笑:“是干了什么亏心事,这么上赶的要巴结我?”

“嘿嘿,这不下个月就是阿姐生辰了吗?还难得是整寿,我想着到时候在宫里办宴,内外朝 臣命妇都邀来,一齐给阿姐贺寿,好好热闹热闹。”

“三十并非大寿,何必这么劳师动众?到时候自家人摆一席也就罢了。”她微笑道。

眼见他还要再辩,明玉忽然支颐一笑:“不过宫里确实是该热闹热闹了。”

萧启一愣,几乎是下意识蹙眉。

而明玉却端起茶盏,浮了浮茶碗,好整以暇的喝了口姜茶。

萧启逐渐心里发毛:“……姐?”我不就今天起晚了吗……

她心里好笑,看着他此时一副紧张兮兮的表情,心底竟升起几分莫名的快感。

“朝中也早就有折子,昨儿我去郑尚书家,他也又给我提起这一茬,”她侧头打量他,“说起来,你过了年就十七了——也确实该考虑一下皇后的人选了。”

萧启闻言一滞,一向自恃少年稳重的脸上不由浮现两团红晕。

明玉见状,不由好笑地拍拍他肩膀:“怎么,心里有人选了?”

“没!”少年“蹭”地坐直身体,又扭了扭脖子,字正腔圆道:“真的没有。”

她被他逗笑,先前因为先帝而起的那些怨怼突然被冲淡,眼前的人,是她亲手养大的弟弟,她怎么能……因为别人的过错而怨恨他……

她垂下眼,咳了一声,“既然你也有意,就让礼部开始着手准备吧。照规矩,你这儿也该指个懂事儿的宫娥来教导你了。”

萧启:“教导什么?”

她奇怪的看向他:“不然,你是觉得自己能无师自通吗?”

他白皙的面庞再次涨红,“不、不不是……啊,那个,”他突然面色一正,“应该也不是很难吧。”

她并不看他,只兀自将折扇打开又合上。

“只是旧例,具体怎么做都随你。”

她语气轻松,捏着扇柄将扇子搭在肩头,“毕竟有人天生如鱼得水,而有人始终难如上青天。”她莞尔一笑,站起来用扇子敲敲他肩膀,“你自己掂量吧,我要回去了。”

萧启被她敲得一愣,“……送阿姐。”

她笑笑,好心情的离去。

寒风已止,萧启站在檐下,望着宫门口的轿撵再次被人抬起。

他扯了扯一旁安德的拂尘:“阿姐是怎么了?”

后者心疼地看向自己刚换的新拂尘:“殿下不是挺好的……”

“刚进来的时候我以为她是来找我算账的……连腹稿我都打好了……但后面她突然又心情好起来了……”

“可能……是殿下年纪到了……”

他蹙眉:“什么年纪?”

安德小心翼翼的想抽出自己的拂尘:“奴才听宫里的老人讲,这女人啊,到了一定年纪,就是那么喜怒不定的……”

他一把薅得更紧:“真的?”

安德简直要哭了:“哎呦,小祖宗,奴才骗谁也不敢骗您啊……”

“那倒是。”萧启点头,然而,他转念又道:“这么说,朕是不是该替阿姐寻个驸马了?”

安德迟疑:“可殿下……”

“就这么定了!”

“……”

寒冬的夜晚,月色清婉。

家家户户都早早地关门闭户,或早早安歇,或围炉夜话。

城南一条偏僻的巷子里,一户不起眼的人家,烛火微明,人影晃动。

厨房灶台边的矮凳上,明玉一手支颌,一手甩着前不久从萧启那儿顺来的扇子,“都说君子远庖厨,你好像永远都是例外。”

薛行简失笑,他站在灶边,袖子挽到上面,单手翻炒锅里的芝麻,笑睨了她一眼:“你信那个?”

她摇摇头:“但你这样站在这里,还颇有番指点江山的气概。”

他失笑,将芝麻盛出来。

浓烈的香气瞬间扑到鼻尖,他矮身在他面前将芝麻倒进舀子里,再用石杵一点一点碾碎,

她不由凑上前:“我帮你一起吧。”

他抬头看她,她对他弯唇一笑,眼中闪着认真的光芒。

他一笑,手一推,将舀子推到她面前:“不要太用力,像这样一点一点地碾——”

她笑他:“我虽然是公主,可绝不是什么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姑娘。”

他笑着用手指蹭蹭她的脸:“哦?”

她接过他的石杵,勉强算是熟练地将芝麻一点一点碾碎,“我小时候贪玩嘛,经常大半夜地饿醒。那时候母后不许我在晚膳后再进食,我就偷偷跑去御膳房磨值班的御厨,央他给我做点吃食……”

她抬起头,与他相视一笑,“总不能一直吃人家白食,我给他东西他又不肯要,就只能帮他打打下手了。”

他一眼看穿她:“这样也能更快吃上东西了,对吧。”

她下巴一扬,睨他:“怎么,谏议要参我吗?”

他失笑,却故意一本正经地凑近她:“嗯……但夫人容止醉人,我心里舍不得。”

她脸一红,立时嗔他一眼:“你这人,怎么这么记——”

仇字还未出口,眼前骤然一暗,他忽然低头吻住她。

唇舌柔软,气息交缠。

她的手不由一轻,石杵落在舀子上。

良久,他轻轻放开她。

而她面色酡红彷如醉酒,他不由笑着又亲了亲她的脸,“你喝酒了吗?”

“嗯?”

“我要被你醉倒了。”

她被他逗笑,“你都从哪儿学的这些话?”

他挑眉:“无师自通——你不喜欢?”

她低下头,专心捣芝麻,“也不是。”

他笑着凑近她的脸:“那就是喜欢了。”

她被他说得几乎绷不住脸上的笑容,干脆丢了石杵,双手绕上他的脖子,“这样的话我以前听过许多,但都没有……”

她低下头,难得有些羞涩:“……我没有多喜欢这些话,只是……只是喜欢你而已。”

话音落下,她抬起眼来看着他。

眼眸明亮,如春水映月。

他眸色一深,抵上她的额头:“你……介意我们晚些或改日——”

她笑眯眯打断他:“介意。”

“……”

她笑着仰头吻他:“不是说要提前为我庆祝生辰,怎么能改日?”

他彻底败给她,起身去拿猪油,“你以前……”

她替他答:“元宵。”

他回头看她,她用石杵撑着下巴,“我们这儿都叫元宵的,而且是滚的,不是包的。”

他取来热水将猪油隔水融化,“那一会儿,你来教我滚元宵?”

他刻意把最后三个字咬得格外重,她闻言一笑:“不止滚元宵,我还可以教你滚别的?”

“是吗?”他故意挑眉。

“嗯!”她把玩着折扇煞有介事地点头,大有不见黄河不死心的架势。

“真的?”他将猪油倒入她捣碎的芝麻里,一边搅拌一边抬起头来再次确认。

“当然。”她笑眯了眼,眼中闪着狡黠的光。

他回以一笑,没再多言,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只将盖子封好,把馅料拿到室外冷冻。

她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帘后,百无聊赖的起身。

视线逡巡了一圈,厨房里并没有多余的材料——甚至,连个打发时间的胡萝卜都没有。

蓦地,她目光一定,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凑上前,靠近灶台,手一抬,便要去掀案板上压着的盖垫。

然而,下一秒,手上忽然一重,还没等她看清里面的东西,一股力量从后面把她转过来:“饿了?”

“也没有。”她微微歪头。

他笑:“那——我们现在来学学滚点别的?”

她眯眼笑:“好啊——”

后面的话化成惊呼,她身子骤然一轻,整个人被他打横抱起。

她连忙抱住他的脖子,急声道:“现在还没有下雪,我想教你,也没有雪来让我们滚啊。”

然而他步伐不停,面上笑得莫测:“那就等到下雪,现在先滚别的。”

她被他的诡辩气笑了,没想到棋差一招输在了对方的力气上——

“那你现在——你不是教我包汤圆,你还没和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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