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苗,你真的是执迷不悟啊!”禾柚英无奈的摇摇头。
为了应对刚上任以来的各项工作,以及可能发生的危机,禾玉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嗓子像着火一般痛涩干哑,面对几位宗女的争执,她似乎已经说不出调停的话语了。
就在屋里争论不休的时候,禾红如急匆匆的进来了。自从前任宗母失踪以后,森平别苑的宗女培育计划就彻底搁浅了。今年依然一无所获,并没有培养出一个合格的宗女,加上新任宗母掌权不久,族中大小事物纷杂堆积,她决定留在寨子里辅助禾玉。
说来也算走运,自那次禾杏回来大闹一场后,族中各方势力竟都妥协了,最后禾玉顺理成章成为了新任宗母。这样的结果,禾红如十分满意,她的地位自然稳固如初。
“宗母,刚才来报说,我们正在挖掘的暗道,无意间挖通了一处地下溶洞!里面有条地下河,洞中四通八达可容万人!溶洞的出口位置还未探知,我们的人已经去搜寻了,相信很快就能有结果!”禾红如神情激动,兴奋的向禾玉报告这个喜讯。
禾玉忌惮禾杏,一边派出禾棠木去宫里请旨,请皇上明令召回禾杏。另一边集全族之力在内府挖掘暗道、在外府修补寨墙,并且大肆囤积粮草,正预备抵抗一场巨大的危机。
其实,大部分人都觉得禾玉的反应有些夸张,可她现在是宗母,所有人必须听命于她。族中上下三千人,除了行动无能的老幼伤残,每个人都投入到这次防备行动中,这种草木皆兵的氛围使得全族人心惶惶,一刻不敢放松。
禾玉要求族人从内府开始挖掘,一路深挖到雨林中的低谷处,这样的大工程,即使全族上下接力不停歇,至少也得挖上三五个月。万幸的是,他们竟然挖通了一处地下岩洞,只要顺着洞内地下河寻出去,很快就能到达林中的峡谷。这样省时省力的进度,怎么不叫人欣喜!
“天佑我禾宿!”
听到这个喜讯,禾玉终日紧抿的双唇终于露出一丝笑意,“红姨,一定要确保暗道早日完工,我心中总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宗母安心,挖掘暗道之事老身必定亲自监察,争取早日完工。”
“嗯。”禾玉认可的点点头,得知这个好消息,她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棠木姐,过几天还需要你跑一趟宫里。请你回禀朝廷,到明年开春为止,每月的药草与解药暂停进贡。”
“什么?”禾棠木吃了一惊,屋里其他人也都吓了一跳。每个月向宫中上贡药草与解药,是禾宿一族延续多年的惯例。虽然到了冬天,药草因为天气而锐减,可是由宗女鲜血制成的解毒药却不会减产,有什么理由停止进贡?
“宗母,我该如何向皇上解释呢?”禾棠木为难的看着禾玉。
“寒冬将至,禾宿全族上下皆要全力防备平炎入侵,腾不出多余物资上供。等熬过了这个冬天,我会亲自到森平向皇上请罪。”
禾玉的态度十分坚定,沉静的双眸看向屋里的每个人,“若我的种种举措只是多此一举,那便是最好的结果。请你们配合我的安排,无论皇上如何怪罪,后果都由我一人承担。”
“我们与坛森唇齿相依,只有禾宿安全,坛森才能无恙。属下此行,定会尽力说服朝廷,请宗母宽心。”禾棠木不再心存疑虑,她确实十分吃惊。从前淡然随和的禾玉,在成为宗母以后,竟变得如此铁腕强势!从她施放的一系列指令来看,都是为了保全禾宿全族,即便是前任宗母禾荞叶,也未必有她这副胸怀与担当。
“柚英姐,你负责带人在林中尽可能搜集一切粮草猎物,在入冬前运回寨中。”
“属下明白。”
禾柚英的丈夫是个猎人,常年带着族里的青壮男子在林中采药打猎,让禾柚英监督粮草的储存,倒是得心应手。
“禾苗,你负责外府寨墙的加固,以及各处角楼的修筑。”
“是,宗母。”
禾宿外府围了一圈木制高墙,由于年久失修以及潮湿多雨的气候,很多角落的木头已经腐蚀损坏了。眼下急需重新维修外墙上的漏洞,还得在各处建造瞭望警备的角楼。这些事情其实早该完成,只是以前的日子风平浪静,前任宗母没有过多的动力去完善外府的防卫。
“也许大家认为我过于杞人忧天,这样的防备可能只是多此一举。可我了解禾杏,她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格,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在此非常时期,我们一定要严守坛森之丘,保护我们的族人,保护我们的坛森,不能生出半点侥幸心思。”
“属下明白,一切事宜但凭宗母吩咐。”
房中各人纷纷施礼告辞后,禾玉的院子暂时归于平静。她站起身走到廊下,院子外面忙碌的脚步声,搬运东西的吆喝声不绝于耳,禾玉凝神听了一会,自言自语道,“只要熬过这个冬天……一切都会好的。”
生日宴
平静的日子延续了一月有余,秋色渐浓的汇梵逐渐变得冷清。前些日子,由洪奉命来找过禾杏,入冬在即,秦恩请她尽快安排妥当,准备赶赴南境大营。
半个月后是秦雀的生辰,禾杏答复说,等他生辰一过,便立刻出发。
这些日子以来,秦雀依然很忙,两人几乎没有独处的机会。偶尔碰上了,他仿佛什么都不曾知晓的样子,只字不提那夜的事情。禾杏觉得这样也好,与他本来就是有因无果,今后不会过多纠缠,就此装聋作哑度过最后的时光倒也不错。
一晃眼,秦雀的生辰到了。
真不愧是侯爷的小儿子,这几日登门送礼的人络绎不绝,不知是想巴结秦居还是想巴结秦恩。前一天午后,秦雀的舅舅陈项也来了,拖箱带货的跟着一支马队。
“大哥怎么突然来了?”陈霓迎来娘家人,自然惊喜得很,“雀儿是晚辈,区区一个生辰,不必如此隆重!”
“不是为了雀儿的生辰,我刚好在从湖山回来,顺道过来看看你们。”
他的马队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后面还拉着许多货物,看样子是出远门采办货品去了。
“大哥这趟远门收获不小啊。”
“不错,我买了许多湖山老姜,据说可以用来制成药材。”
“大嫂和孩子们都好吗?我好几年没有回览都看她们了。”
“一切安好。”
两兄妹许久未见,一直在屋内叙旧。得知舅舅来了,秦雀带着禾杏一道前去问安,几人聊得畅快,直到日头西下,秦居回府。
陈项与秦居依然话不投机,两人同坐饭桌却不爱搭理对方,大家心照不宣的沉默着,晚膳在诡异而尴尬的氛围中度过了。
禾杏听秦雀提起过,自他有记忆以来,父亲与舅舅一直合不来,至于具体原因,他也不太清楚。
第二天一早,院内吵杂的声音把禾杏吵醒了。
“少夫人,快醒醒!今天可不能睡懒觉了!”千舞灿烂的笑脸贴过来,同时吩咐其他侍女把梳洗用具准备好。
“今天一大早,各家门店的大掌柜都过来给小少爷祝寿,他已经去了中院,你也快起来吧!”
“唉……”禾杏吃力的睁开眼皮,无奈的叹了一句。在千舞的催促下,她慢吞吞的挣扎起身梳洗打扮、用早膳。等她收拾妥当去到中院的时候,各家掌柜早就散了,秦雀刚要起身离开,就看见禾杏急匆匆往这边赶的身影。
“你来了。”秦雀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往禾杏的方向走去,看上去心情不错,“怎么这么急?”
“小舞说各家掌柜都来了,让我赶紧过来露个脸,咦!人呢?”禾杏看着安静的大堂,里面只有几个收拾东西的家丁。
“他们只是过来开会而已,已经回去了,晚宴的时候还会再来的。”秦雀上下打量着禾杏,“你……”
禾杏愣了一下,低头看着身上的装扮,支吾道,“这个……小舞说今天会见好些人,让我好好打扮一下而已。”
禾杏在山林子的女人堆里呆习惯了,所以平日装扮比较素净。今天特意穿上之前陈霓给她做的一套嫩绿色锦缎长裙,脸上也添了些许妆容,一头乌黑的长发盘在脑后,身上也罕见的戴上了珠玉。与从前的形象对比,模样一下子变得精致了许多。
秦雀看着她蜜棕色的脸庞上星星点点的小黑斑,竟觉得前所未有的顺眼。他伸手把禾杏头上的玉簪子调整了一下,唇角漾开一抹浅笑,“这个簪子很适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