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明吗?”
若是往日,薛清并不会生气,可偏偏是在他误会了的此时此刻,他轻轻一拽,把何皎皎带到自己的怀里,在她下巴上重重咬上一口:“你看,我配吧。”
“配你大爷!”何皎皎从他怀里滑下来,“啪”地一巴掌甩在薛清脸上。
这一巴掌倒是把薛清打醒了,何皎皎的下巴上正留着整齐的牙印,薛清心里后悔,可那句抱歉始终说不出口,只冷哼一声,拂袖离开。
“哼,什么人嘛!”何皎皎显然不准备放过他,絮絮叨叨一大堆,从薛清横插一脚一直讲到纳的姨娘。
原来何皎皎这么狠自己啊!薛清心里莫名浮上一丝浅浅的哀愁,像是秋日河面上薄薄的一层雾气。
既然如此,那他就早些还何皎皎自由吧。
皎皎
虽然不情不愿,晚上薛清还是宿到何皎皎的房内,算是给祖母一个交代。
说不紧张那是假的,何皎皎回忆了一下,薛清这好像是第二次睡在她屋里,第一次还是收四姨娘时。
下午两人闹得不愉快,薛清进屋时也是冷着脸,自顾自地脱了衣服,熄灭了灯:“睡吧。”
何皎皎心里乐开了花,面上还是不显不漏,安静地躺在了床上。
这一夜安安稳稳地就过去了,何皎皎第二日起来时薛清已经不在了,祖母发话,让秋娘在三日后进府。
何皎皎让明月从厨房里拿些姜片出来,在眼角抹了抹,眼眶里便溢满了泪水。
何皎皎满意地点头,又酝酿了一番情绪,才跑到祖母面前告状去了。
“哎呦,这是怎么了,眼眶怎么还红了呢?”祖母知道薛清对不住何皎皎,就握了她的手,给她几分面子。
何皎皎拿手帕擦了泪,哽咽着问:“祖母,秋娘住哪儿?”
薛清住的院子一共有四件房子,何皎皎占一间,三个妻妾各占一间,秋娘在进来,可就没地儿放了。
“香茗院还在空着,不如你就搬到香茗院去住吧。”老祖宗早就想过这事儿,这话说得毫不犹豫。
除了老祖宗住的地方,香茗院是最大的院子了。此外,香茗院离自己住的鸿雁院只有一步之遥,想做什么也方便。她本就嫌弃自己住的院子小,还挤了那么多人,如今换了个大院子,又是一个人住,简直不能更好了!
何皎皎抹去眼泪:“全听祖母吩咐。”
“清儿是个糊涂的,放着屋里如花似玉的人不珍惜,偏偏要到外面寻些不干不净的人弄进来,你别跟他一般见识。男儿家过了几年就收心了,到时候再把这些东西撵出去,你跟清儿再过舒心日子。”
老祖宗安慰何皎皎一会儿,就借口自己乏了,何皎皎也识趣地回来着手搬家事宜。
她刚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进来,忽然发现院子里又多了一堆东西。
“这是怎么回事儿?”何皎皎喊住一个小厮问。
“三爷说,自己要在香茗院占一间房子做书房。”
“你怕是听错了,三爷跟我说过,他不会进香茗院的。”何皎皎面不改色地撒了谎,吩咐下人把东西都搬回去。
“三爷说笑了,老太太说让三夫人搬进香茗院去,怎么会有书房呢?”小厮对刚交班回来的薛清说。
“我不是派人送信过来,说要在香茗院占一间房子做书房吗?”
小厮摇摇头:“我只负责洒扫,没听说过。倒是三夫人说,三爷说不进香茗院。”
何皎皎?薛清正准备去找何皎皎说道,就被祖母喊走了。
院。”
众人都看向薛清,薛清咬着牙:“搬回去!”
“你媳妇是你自己八抬大轿娶进来的,你不喜欢也就算了,何苦去羞辱她呢!她已经把东西悄悄放进去了,你怎么还能让人光明正大地抬出来呢,这让她面子往哪儿放……”薛清刚进屋,祖母就恨铁不成钢地说。
“祖母,是她自己不想让我住进去的!”薛清狡辩了一句。
祖母当即拿着拐杖敲他:“又是谁给你出的馊主意?谁见了你媳妇不说一声好,你就是想污蔑她也要找好借口吧!这件事本就是你对不住她,日后可要好好补偿她,像她这样的好姑娘可不多了,你要是真把她气走了,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就凭她能容忍你娶三房姨娘,你就得念着她的好……”
末了,祖母又敲打薛清一番:“今晚,你好好跟她道个歉,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薛清问:“那我还能住香茗院吗?”
“你这话问得古怪,是我命人把你的东西搬出去的?”提起今日的事儿,她就怒从中来,“还不快滚,看见你就生气!”
薛清闷闷地回了院子,把东西收拾一番搬进了香茗院。
“三爷不是不喜欢这里吗?”何皎皎怯生生地站在薛清身旁问。
“这还用你问嘛?”薛清冷着脸道。他原以为何皎皎是个温婉得体的人,今日才知这是披着羊皮的狼,心黝黑黝黑的。
“三爷若是不喜欢我,那我不说了便是。”何皎皎又抹了一把眼泪,黯然进了屋。
搬东西的人都低着头不敢看薛清,但也能把事情猜出个大概了。
可怜了夫人,三爷风流也就罢了,怎么脾气也不好呢。
等收拾完毕,薛清就进了何皎皎的房间,她正窝在榻子上看书。
“你来干嘛?”何皎皎头也不抬。
“你污蔑我。”薛清坐到她对面,把她手里的连环画夺了过来,卷在手里,“为什么污蔑我?”
何皎皎直视着他,眼里万般思绪翻滚,最终也只是扬眉喝了口茶:“不为什么。”
这话让薛清目瞪口呆,但又很快释然,这年头无缘无故的恨意简直太多了,更何况是他对不起何皎皎在先。
“今日之事我不怪你,只是日后不能这样了。”薛清把手搭在何皎皎手上,轻轻握了握。
他拿捏准何皎皎是个软弱的性子,他退一步,何皎皎也会退一步。
何皎皎冷着脸把手抽出来,还翻了个白眼:“薛清,你当我是什么?你想怎样就怎样的宠物吗?你若是想让我不置气,日后就别往我的底线上踩。”
“何皎皎,你别太得意了!”薛清也动了怒,何皎皎可从来不曾在他面前冷着脸,从前她即使再生气,也只是低着头不吭声。他温言劝两句,何皎皎就概不计较。如今这得寸进尺的性子,也不知是从哪儿来的。
“三爷,我是你亲自娶回来的。”何皎皎声音提了好几度,说着又红了眼,“你若是不喜欢,休了便是,犯不着这般羞辱我、威胁我。我只是养在深闺的女儿家,没见过世面,也经不起吓。我知道三爷喜欢鸿雁院的那四个人,不肯朝她们发火,只把一腔怒气带到我这里,只是……”
还没等何皎皎说完,薛清就气冲冲地站起来打断她:“你这个女人,真是无理取闹!”
何皎皎便不再说了,只抽抽嗒嗒地哭起来。
皎皎
第二日一早,祖母又是气不打一处来。她昨日交代得好好的,怎么薛清就明目张胆地去了二姨娘那儿,还把不把她放在眼里。
“清儿,我平日里以为你是个有孝心的,今日方知你的良心都被狗叼了。昨晚在我这儿应得好好的,扭头就去找你那二姨娘了,打量我管不了你了!”老祖宗气得咳嗽了好几声,“罢了罢了,我是真的管不了你了。去把你媳妇叫过来,你当场写一封休书吧,好好的别耽误了姑娘家!”
薛清还没说什么,薛母就拿着茶杯朝他砸去,不过有意偏了片寸,茶杯从薛清的右耳划过,砸在了地上。
薛清刚扭头去看散成几片的茶杯,就听到母亲的话:“清儿,一会儿你媳妇来了,你可要好好跟她赔礼道歉。她要是原谅你了,这事儿就算翻过去,她要是没原谅你,我便告诉你爹,看他怎么收拾你!”
薛清抿了嘴,就凭何皎皎的德行,能轻易原谅他才算古怪,还不如让他爹打他一顿来得容易。
这话他只敢在心里说,薛父下手可不是闹着玩的,少不得脱层皮。要是新账旧账一起算,说不准还会扒筋断骨。
何皎皎来时,薛清还在地上跪着,碎了的杯子早就被人收拾了。
一看到薛清,她就红了眼,哽咽着向祖母和母亲请安。
老祖宗给薛清一个眼神,薛清就站起来朝何皎皎作揖:“夫人,是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