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破落户(19)

作者:计来之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左勖走到了门廊口,越想越胸闷,好像有个铅疙瘩坠着,上不来也下不去。他停了脚步,回身看向秀风。而秀风,正满心欢喜地跳着小花步。

“救你,让你,娶你,都只是念及你哥,别觉得我真就非你不可了!”

然而距离有些远,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又极小,与其说是说与秀风听,不如说是拿这话来告诫他自己。

秀风当然没听清,忙颠颠地跑了过来。她得偿所愿了,脸上自是喜笑盈盈:“你方说什么?”

左勖看了她一眼,胸口的那块铅疙瘩突然化成了一滩坏水,全流进了他的心坎里。他也学了秀风那般笑容,侧身附耳说:“我是以你在狱中染了恶疾为由推掉的宴会,咱不如索性把这理由贯彻到底。这些日子你就在家中,闭门不出,外人不见,彻底装病。到时候我便上奏你家国主,以不愿娶个病秧子为由推了婚事,你看如何?”

“妙啊!”秀风连连点头:“就这么办!”

“可是吧……”左勖一脸难色:“要难为秀风姑娘这些日子里要彻底禁足,哪儿都去不了,谁也见不得。”

“我愿意,我愿意!”

“不可不可!”左勖又连连摆手:“行不通,行不通!秀风姑娘活力四射,机灵好动,让你足不出户,太残忍了。别本来没什么病,到时候反倒是闷出病来了。”

“不会的,不会的!”秀风抿着嘴,眨巴着眼睛,笑意点头:“咱就这么定了!我哪儿都不去,屋都不出!”

“如此,难为秀风姑娘了!”

“不难为,不难为!”

☆、无情人偏配佳偶(2)

秀风是个非常信守承诺的人,她说了要装病就真的卧床不起了,整天懒洋洋地躺着,吃饭喝水全靠簇簇伺候。

可她毕竟是个披甲带刀的梁红玉,非要模仿弱柳扶风的病西施,难度系数委实高了。

为求逼真,她只能选择了节食。不但一天只吃晚上的一顿,就连这顿也只有一两口稀饭,过得还不如在牢里呢。而且这次她打定了主意要持之以恒,六天过去了,小脸儿是肉眼可见的凹了下去。可即便她饿得两眼发绿,也没喊过一次饿,也没多吃过一口汤。

簇簇知道她跟左勖的打算,但也看不过她这么糟践身子。

“小姐,装病也不用真病吧。倘若饿坏了,以后可怎么补回来啊。”

秀风仰躺着,眼皮子都没力气全睁开,只眯出一道缝来,说话也全靠鼻子孔在哼唧:“你不懂!那左勖本来就是在帮我,出了力,救了命,现在还要一个人善后。我不能得了好处,还给他拖后腿。万一国主差了太医来瞅我,我愣是嘛事没有,如何蒙混?”

“太医要来早来了,现在不来,估计就是不来了!”

簇簇端着个小碗坐了过来:“这是新下的苹果,给您磨成了泥,随便吃两口!”

秀风软弱无力地摇了摇头。

簇簇忙舀了一勺递到了她的嘴边:“这个不算饭!”

秀风仍旧摇头,还紧紧地抿上了嘴。

簇簇气得把勺子和碗往旁边的方桌上一丢:“您要是饿死了,还真就不用嫁了!”

“我现在觉得,饿死好像也挺好的,谁都不拖累,就是有点儿……想我哥。”她带了哭腔,是真委屈也是真思念:“我哥,他怎么还没回来。”

“那您就不想崔公子么?”

秀风的眼睛猛一下聚了光彩,精神也抖了一抖,甚至还能冲簇簇扭过头来:“他又来了吗?”

簇簇努着嘴摇了摇头,秀风的精气神顿而消散,一扭头继续挺尸。

簇簇叹了叹:“前儿个人来了,您拒而不见,这会子又想。簇簇是真不知道您这一天到晚的,究竟都在折腾些什么!”

“折腾什么?折腾命,折腾心,折腾一个长长久久呗。”

秀风闭上了眼睛,挺得笔直,只有嘴在轻微的张合:“先不说我答应了左勖任何人都不见,即便没这个承诺,我也不能见崔知。见了面,我要向他解释,他要为我担心,如此便不如不见了。等事情解决了,还他个活蹦乱跳的我,岂不更好?”

别看她昏昏晕晕的,这段话却说得条理分明,毕竟这是她还没开始挨饿的时候就打算好了的,想来最该有理。

可簇簇却挑出了毛病:“您确实不用解释了,但崔公子却势必要为您牵肠挂肚。”

秀风眼皮一抬,一歪头:“哈?”

“‘哈’,您还好意思‘哈’,就这么简单的道理您还需要‘哈’!”

簇簇撇了撇嘴,将凳子拉近了些,腰板一挺坐得笔直:“既然左将军对外宣称您病了,那崔公子岂有不知之理?他知道了,巴巴的跑来看您,却被管家挡在了门外。就这,你要人家作何感想?那势必是觉得您已经病入膏肓了!如此别说相思成疾,光担心也担心死了!”

“如此……”秀风真就是费足了劲才拉住了簇簇的手:“如此你快去城郊的客栈,将我的情况和打算细细的告知他。”

簇簇却将她的手又塞回了被窝里:“我不去,晚些时候还要伺候您吃今天唯一的一顿饭呢!”

秀风半撑起了身子,指了指方桌上的苹果泥。簇簇连忙说:“都说了这个不算饭!”

秀风被堵了回来,却又没力气继续讨求,只得冲着簇簇怒了颜色。

簇簇见了,泄气一叹:“好好好,我去,我去!待会我去交待我妈,晚些时候让她来伺候您吃饭。”

秀风喘着大气,连连点头。

簇簇又忙提条件:“只是不管她端来什么您都得吃,否则就是撵我出了府,我也不往城郊的客栈拐弯!”

秀风又点了点头,可簇簇还在说:“您对左将军是一诺千金,对簇簇的承诺也要值钱!”

“好好好,我知道了!”秀风无奈的都快泄气了:“花姐姐,别看太阳现在还在最东边,它转眼就能飞去最西边。您再不走,今天怕就赶不回来了。”

簇簇努着嘴,起身一步三回头,终于是出了门去。

房门一关,秀风的眼皮也拉上了帘子。昏沉沉中她记挂着崔知,大意自己竟然忘记了与他事先说明。理想中的心有灵犀,实在是太虚无了。实际上,谁又是谁心里的蛔虫,谁又能真的毫无芥蒂。

感性的思念总是抵不住生理上的困乏,昏昏中,她昏昏睡去。

花婆婆期间叫过她一次,可迷迷糊糊中,她连眼睛也没睁。又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渴醒了,睁眼的时候花婆婆还在,说去帮她热粥来,她疲乏地谢绝,只喝了口水又睡迷糊了。

再醒来是因为鼻子处瘙瘙痒痒的,激得她直想打喷嚏。她侧了侧头,可这瘙痒依旧死缠着她,避闪不开。

疲乏尚在,困意却荡然无存了。

她特不情愿地睁开了一只眼,一个人影模模糊糊,但确定不是花婆婆,而且轮廓她也似曾相识。她皱着眉头把另一只眼也睁开,然后两眼一齐眯了眯,定了睛,那人影便也清晰了。

左勖含着笑,手指上转着一条扰了秀风昏梦的流苏。

秀风轻呵了一声,歪头又要睡。可转念一想,自己没道理放着亲哥和情郎不去梦,而去梦左勖。

她又把头侧了回来,正逮住了左勖拿着流苏又要来扰她。她两眼一瞪,左勖笑道:“不好,被抓现形了。”

秀风那两弯柳梢眉都快蹙成剑眉了:“你怎么来了?”

左勖一笑,秀风忙半撑了撑身子:“不是说以后都不来了么!”

“完了完了。”左勖啧啧了两声,耸了耸肩:“看来左某在秀风姑娘的心中又添了一条不够信守承诺的罪名。”

秀风的眉头更蹙了一分,强撑着要坐起来,左勖忙将枕头垫在了她的背后。她靠实在了,眼珠波波澜澜地盯着左勖打转。

左勖见她两腮都没了血色,心中不由地沉了沉。想自己让她装病,真就只是随口的那么一说,目的无非是赌着当时的一口气。而自己那没道理的一嘴任性,却将她折磨成了这个样子。

他敛去了面上的笑容,很郑重地说:“往来总听说女子比男子守信重诺,我只当是个偏见笑话。如今你我一相对比,算是把这句话砸瓷实了。只是咱说好了是装病,你却怎么把自己逼成这样了?”

“你不总是我是笨蛋么?当然这是你对我的歧视!可我也担心自己装得不够像,倘若露了马脚坏了事,那又是麻烦。索性不如一竿子到底,我心里也没那么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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