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聊得开心,一位宫女慌慌张张来报:“启禀娘娘,王妃,不好了!陛下晕倒了!”方云诺站起,“怎么回事?”安以惜坐直身子,稳了心神:“你好好说,到底怎么了?”宫女道:“陛下和王爷在明康台下棋,陛下突然晕了,请了太医,说是陛下操劳过度,近日为太子去世伤心,今日见到至亲,一时心里郁结,所以晕倒了。王爷正在照顾。”
安以惜脸色有些发白,“安华,传轿,本宫要去明康台!”安华担心,“娘娘,太医嘱咐了,您就要要临盆了,您不宜走动。”方云诺也拦着她,“娘娘,你不能动气,臣妾去看看,您脸都白了!”安以惜冷静下来,“好,诺儿,你去看看,好好照顾陛下!”方云诺应了,对安华道:“给娘娘传个御医来,不要动了胎气!”安华谢过,方云诺脚步匆匆往殿外走去。
安以惜心如刀绞,思瑾、娘,这轮到陛下了?
尹琴离开当日,中午,建章宫,安以惜饭菜未动,口气急切:“安华,娘到底哪去了?”“娘娘别急,宫人说,夫人清晨出去了,估计是到宫内转转,已经派人去寻了。”安华拿起筷子,“娘娘,你别饿着,夫人回来见了要心疼的。”安以惜接过,刚刚夹了一口菜,一位宫女进来,“参见娘娘!”“何事?”安以惜问。“回娘娘,是内务府来人要找安华姐姐。”“好!你去吧!”安以惜对安华道。
安华随宫女来到殿外,却并不见内务府的人,小宫女把她拉到一边,悄悄道:“安华姐姐节哀,您的母亲,尹嬷嬷失足落水溺亡了!”安华吓得捂住了口,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我母亲的尸体呢?”“丞相府已经来人认领了。”“好,我知道了,你不要告诉别人,多谢了!”“是,姐姐节哀!”安华此时不敢进殿,娘娘知道后该怎么办?她抹了抹眼角流出的的泪,进了殿,见了娘娘,“娘娘,刚刚丞相府中来人说,老爷思念夫人,先接了夫人回去了。”安以惜没有怀疑。
第二天,安以惜醒来后坐在床上不说话,安清林托着皇后服制进来:“娘娘怎么醒得这样早?也不叫奴婢一声?”“大胆!你居然欺瞒本宫!”安以惜突然呵斥,安清林吓得跪地:“奴婢不敢!”“你昨天和我说到娘的时候,眼神躲闪,你有事瞒着本宫?你说,娘到底哪里去了?”安以惜拽着被角,心里害怕。“娘娘,您节哀!”这句一说出来,安以惜心疼,肚子也感到难受,“娘娘,您当心自个儿身子呀!”安华上前扶住她,安以惜眼睛红了,扶着安华的肩膀,身子颤抖,“安华,母亲怎么没的?”“宫人说是失足落水,丞相府已经将夫人的遗体领了回去。”安以惜流了泪,“娘!”她低低哭泣。她哭了一阵,安华打来热水给她洗脸,她道:“本宫不方便出宫,宫里人只当娘是你到底母亲尹嬷嬷,你出宫为母服孝,无可厚非,拜托你帮本宫送送母亲。姨母,你也五年没见自己的父母了,看看舅公和舅婆吧。”“是!”
安华出宫,三日后方回,安辜茗也一同进宫看女儿。安华秉退众人,殿中只余父女二人对坐。“父亲,母亲如何了?”安以惜声音哽咽。“已经下葬了。”“母亲怎么死的?她不会溺亡的,母亲熟识水性的。”安辜茗痛苦,她的琴儿,头二十年在身边陪伴,后二十多年远在蒲柳村,她一直是自己最爱最信任的人,自己在帝都,如履薄冰,每每想起她,心中才安稳,可是,连她也走了。“我查了,你娘是被人活活捂死,再做成溺亡的假象。我安排在宫中的人说,是陛下的人。”
安以惜沉默了一会,“父亲,思瑾的死,和你有关吧?”安辜茗安排了黑衣人,三月初三上巳节,刺杀慕容思瑾,至于方云诺,那时误伤。“是!”安以惜心下悲凉,果然为了权位,她的父亲杀了自己视如己出的孩子,她的丈夫杀了自己的母亲,可笑!她嘴边一抹苦笑,无限悲凉,“父亲,您还不收手吗?”安辜茗疑惑看她。“父亲不必奇怪,您没有直接告诉我,您想干什么。可是,你在我入宫前对我的暗示,你在宫中安排人,思瑾的死,我还猜不出来吗?我想您告诉我!”“惜儿,父亲不会害你,父亲是想让你的孩子坐上帝位,你就是最尊贵的太后。”“父亲糊涂!我是皇后,思瑾登基,我也是太后,至于我腹中的孩子,我只想他平安长大。”“惜儿,你太单纯了,你忘了?你差点怀不上这个孩子!”安以惜又想起那个脂粉,母亲去了,她对父亲,对陛下,心灰意冷,母亲说,父亲为了权位,已经疯了,可陛下有没有疯?她无力去管了。“父亲,我劝你,你也不想收手了,您要做的,惜儿拦不住。陛下杀了母亲,我不会原谅,您也是吧。但是,父亲您和陛下的君臣争斗是你们两个人的事,不要牵连他人,上次在翡翠柳林,长宁王妃可是差点活不来!还有,您不要牵扯我的孩子。”安辜茗看着女儿苍白的脸,漠然无声……
安以惜收回思绪,抚着肚子,感受孩子的心跳,孩子,你一定要好好来到这个世上,母亲只有你了。
第三十章 暴风骤雨
方云诺来到明康台,慕容谦润躺在内室龙榻上睡着,慕容怀逸守在旁边,见她来了,起身示意她不要说话,二人一起来到东暖阁,“夫君,陛下怎么样?”“太医看了,是劳累加上忧思,没有大碍,多加休息就好。”
此时,李言明在内室,慕容谦润已经醒了,李言明扶他起身,拿了药,让他服下,“陛下,您的毒今日发作了,李太医是自己人,才瞒了下去。”慕容谦润道:“多亏李公公想得周到,不然在逸弟面前就瞒不住了。”“陛下,王妃已经好了,您不是猜测千金阁现世了吗?若让王妃找到千金神医,您的毒不就解了吗?”“时日子快到了,不能节外生枝了。”慕容谦润道:“这几日,刚好,说我病了,早朝免了吧!”李言明领命去传陛下旨意。慕容谦润服了药,有些倦,继续躺了一会儿。
他再次悠悠睁眼时,龙榻边坐着一个女子,他有些惊异,拉了她的手腕,“沐儿!”“陛下,臣妾是广泽王妃!”方云诺道。“是诺儿呀!”慕容怀谦润放开他的手,“都说了,不要那么客套,听着奇怪。”“陛下,今日是您生辰,夫君说要亲自给您做菜,让诺儿守在这里。”“哟,逸弟还会做菜?能吃吗?”慕容谦润笑道。“诺儿没吃过,不知道!”“那我们一起尝尝吧!”
安以惜此时站在内室外,虽然因为母亲的死对他有几分怨恨;但她见陛下已经醒了,还是有几分高兴;陛下把诺儿当成了元柔皇后,还是有几分伤怀。她调整了情绪,寄出一抹笑,装着才来的样子走了进去,“参见陛下!”“免礼!”方云诺也施礼。安以惜接着道:“陛下醒了,臣妾来迟了,请陛下恕罪。”方云诺道:“陛下请勿怪罪娘娘,娘娘听到陛下晕倒,急得脸都白了,是臣妾担心娘娘腹中胎儿,拦住了。”“诺儿做得很对,皇后有心了,待会一起在这里用膳吧!”“谢陛下!”安以惜、方云诺二人一同出去,李言明进来服侍陛下起身。
安以惜没有被召来明康台侍寝,今日,是她入宫将近五年来,第一次进了内室。她无意间看到了元柔皇后的画像,翠碧柳枝下,一身淡黄衣服。虽然隔得远,看不清她的面容,但她感觉画中人像是活过来,含笑走出了,那样温婉有礼,如此明丽动人。侄女像姑姑,诺儿,真的只有几分像她而已。她是独一无二的,难怪陛下视她为毕生挚爱,难以忘怀。若不是父亲送自己入宫,陛下会为了她,一生让后宫空置吧。
二人等在东暖阁,慕容谦润出来,慕容怀逸也回来了,身后跟着一溜儿宫人摆上午膳。慕容怀逸专门熬了莲子粥,四人一起喝着,慕容谦润又想起在护国将军府,沐儿为自己熬的那碗粥,终究是再也尝不到那样的滋味了……
午膳后,方云诺随安以惜去了建章宫,“诺儿,本宫快要生产了,陛下这也免朝,养着病呢,能不能请你留在宫里陪陪本宫?”安以惜自从母亲去后,彻夜难眠,自己孩子要出生了,她也就联想到思瑾和诺儿两个孩子,思瑾去了,还有诺儿,她也想把这个孩子留在身边,而且,诺儿差点没活过来,她知道自己孩子出生时,父亲要开始行动了,她也怕父亲伤害诺儿,她想着,父亲不会伤害自己,诺儿留在自己身边,那时安全的。方云诺本来是想着黄昏就出宫,可是看着娘娘,娘娘像母亲一样照顾自己,娘娘此刻和姑姑当年一样也怀着孕,她不忍拒绝,就答应了。安以惜安排她在建章宫东偏殿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