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淑媛(38)

作者:浣溪砂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下毒者究竟是谁?是被婉妃当众羞辱的柔昭仪,还是另有其人?

这个疑问,同样盘桓于宫中众人的心底。

*

更深露重,各宫已落了锁。秋娘坐在窗棂之前,看着窗外一株落尽了叶的梧桐发愣。

自新春宴后,秋娘由于涉嫌杀人,被软禁于此,已过去五六日了。

晚娟奉上茶水,轻声唤秋娘用茶。

秋娘直愣愣地转过头,盯着晚娟,“啪嗒”一声,一滴泪顺着面颊滑落。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晚娟忙关切道。

经此一事,晚娟早已越过莺晚,成为秋娘最为倚重的侍女。

秋娘默了一会儿,呓语似的道:“我费尽心机,抢了她的位置,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晚娟不知道秋娘口中之人是谁,只默默听着,充作最忠实的听众。

秋娘也不需要她懂,她停了一会儿,慢慢道:“为什么她这么命好!我苦心经营,好不容易得到陛下青眼,她却入了王府,一步登天!”

烛火摇曳,映出秋娘的孤孤的影。秋娘的脸狰狞了一下,下一瞬,她发出痛苦而隐忍的呜咽。

晚娟心里已经慢慢明白过来,秋娘说的是苏婳。想到苏婳在安王身边,光彩照人,备受宠爱的样子,她心有恍惚。此时,见秋娘呜咽,她忙轻抚着秋娘的背,低声安稳。

“我正值最鲜妍的年华,却伴了垂垂老矣的陛下,还屡屡遭到明枪暗箭……”

“娘娘!”晚娟看了看左右,慌忙打断秋娘的话,跪下道,“奴婢知娘娘被软禁于此,心绪不佳,然则隔墙有耳,还请娘娘谨言慎行!”

秋娘被打断,并不以为忤,她垂泪点头,握住晚娟的手,道:“若非你及时出示证据,我现在恐怕早已没了性命。晚娟,我欠你一命。”

晚娟摇头,微笑道:“奴婢是娘娘的人,为娘娘做事,天经地义,何来恩义之说。”

秋娘更加感动,还待再说,霜月宫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称有旨意到。

秋娘心中惴惴,忙命人打开宫门,将传旨太监迎进来,随后净手,跪伏于地。

传旨太监深深看了秋娘一眼,先传了一道圣上口谕:“刑部尚书业已查明,婉妃之死与柔昭仪无关,实乃宫中小人作祟。柔昭仪受此无妄之灾,朕亦怜惜,即日起解除禁足,钦此。”

秋娘的心落了回去,她叩首谢恩,正待起身,传旨太监却笑道:“且慢。”

他拿出圣旨,抑扬顿挫地念道:“杜氏秋娘贞静柔美,淑德含章,端庄闲华,深慰朕心,兹以册宝,封尔为淑妃,掌管宫务大权,钦此。”

秋娘呆了一下,面上慢慢泛起笑意,以额触地,口称接旨。

本朝后宫,以皇后为尊。皇后之下,设有四妃,分别是贵、淑、德、贤,其余妃位,尽在四妃之下。中宫之位常年空悬,贵妃鄂氏是后宫之首,此次秋娘被封为淑妃,一举成为后宫第二人。

更何况,让秋娘掌管宫务,意味着她拥有实权,从此不必受贵妃掣肘。

传旨太监笑道:“恭喜淑妃娘娘,深得圣眷。”

秋娘心中充盈着喜悦。虽然不清楚皇上为何突然让自己掌管宫务,但想来,定是对贵妃极度失望。

如此一想,秋娘唇畔的微笑更深。她在晚娟的搀扶下起身,先问了最关心的事情:“不知公公可知,是哪个小人作祟?”

太监殷勤道,是婉妃宫中的宫女,因被婉妃责罚,怀恨在心,在得知除夕之宴会使用清酒后,准备了相克的冬钱柳,致婉妃于死地。

秋娘心知蹊跷,面上却不露声色,笑着点点头,吩咐人打赏传旨太监。

*

南山宫里,贵妃在大发雷霆,打碎了一地的瓷器。

芷霜跪在地上,额上顶着一个碗大的伤口,干涸的暗红色的血迹凝结于上。

贵妃面若冰霜,眉心紧皱,拍得桌子乒乓乱响:“废物!这么多年来,淑、德、贤三妃之位空悬,这下可好,陷害杜秋娘不成,还差点把火烧到自己身上!为了救火,不得不推出来一个宫女顶罪,皇上定然是起了疑心,给她封个淑妃,是要让她跟本宫打擂台不成!”

芷霜眼角通红,却强忍着不敢哭出来。她跪伏在满是瓷器碎片的地上,低声道:“娘娘,此次计划本是万无一失,只是杜淑妃身边的晚娟,极为警醒机灵,这才让她钻了空子。”

“荒唐!”贵妃的眉梢眼角尽是冷意,“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本宫设下这样大的局,却功亏一篑,把掌管宫务的权力送给了杜秋娘!”

芷霜觑了觑贵妃神色,轻声道:“其实,依奴婢看,杜淑妃不足为惧。皇上春秋已高,纳她不过是图个新鲜,难道她还真能生出皇子不成?退一步说,哪怕杜淑妃万分侥幸,诞下龙子,又如何与太子爷一争高下?太子爷这几年民心在握,又深得圣心,到时候,恐怕杜淑妃的皇子尚未长成,太子爷就已荣登大宝,您已做了太皇太后了。”

贵妃的眉头渐渐松开,抬手示意她起来:“照你的意思,本宫不必把杜秋娘放在眼里?”

“正是。”芷霜起身,手并不触碰额上的伤口,小心地迈过满地碎片,跪坐于贵妃座下,取下多宝格中的美人捶,轻轻为贵妃捶腿。

“在奴婢看来,娘娘您的心腹之患,不在霜月宫,而在安王府。”

贵妃被伺候得舒坦,面色渐渐柔和起来。她躺靠在铺着白狐皮的座上,露出感兴趣的模样。

芷霜忍着额角的疼痛,柔声道:“‘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杜淑妃一没有您这样高贵的家世,二没有皇子作为倚仗,待您成了太皇太后,她不过是后宫中一个小小太妃,还不是由您拿捏?而安王虽是废太子,早年却颇得圣心,近年来,皇上似也渐渐回转了心意。眼下,您应一心扶持太子爷,其余宵小,无须入目。”

贵妃的眼睛亮了亮,直起身子问道:“本宫除安王之心,你应知晓!依你看,本宫该如何除去这心腹之患?”

芷霜作出一脸深思模样,待贵妃忍不住催促,她才道:“此等大事,奴婢本不该置喙,但见贵妃苦闷,才不得已献策。据鄂大小姐说,近日风头盛极的安王宠妾苏婳,其实是安王推出的幌子,只是为了遮掩他不能人道的隐秘。大小姐说,苏婳内心苦闷,似乎想和鄂家通好。三年来,安王府状如铁桶,难以安插探子。娘娘不如趁此机会,结好于苏婳,鼓动她对安王下手,事发之后,娘娘再把自己摘干净,皇上必然无法查到您的身上。”

贵妃慢慢回忆起了苏婳的模样。同为女子,她也不得不承认苏婳确实艳色绝世,雪肤花貌。这样一个美人,困在毫无作为的安王身边,据说私底下还遭受虐待,或许真的可以拉到自己这边?总之,就算事情不成,自己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贵妃暗暗点头,道,“本宫暂且试试。”她瞥了眼芷霜额上的伤口,宽和道,“好了,天色也不早了,你退下吧,今晚不必由你守夜了。”

芷霜欢喜拜谢,轻手轻脚退出后,唤来小宫女打扫内殿,又安排宫女守夜。

待一切安排妥当,芷霜回到休息住所,挑起油灯,揽镜自顾,盯了一会儿镜中自己额上的伤口,双肩耸动了两下,喉咙间爆出一声痛哭。

芷霜慌忙咬唇,不欲让隔壁宫女听见。只双手十指,狠狠掐进了掌心。

*

过了几天,苏婳收到了鄂华凝的邀帖。

邀帖上说,春光三月,韶光淑气,邀苏婳去府中做客。

来送邀帖的是鄂华凝的乳母陈嬷嬷。送来邀帖后,陈嬷嬷没走,待苏婳看完邀帖,陈嬷嬷暗示有话要禀。

苏婳挑了挑眉,挥退屋中侍女。

陈嬷嬷小声道:“我家小姐怜惜姑娘处境艰难,想要助姑娘脱离苦海,还请姑娘准时前往宴会,或可遇见贵人。”她咬重了“贵人”二字。

苏婳有些惊讶。她本是斜躺在贵妃榻上,此时坐直身体,轻声道:“嬷嬷口中的贵人,可是指皇宫那位?”

陈嬷嬷点头,赞道:“姑娘心思敏捷,我家小姐果然没有看错人。”

惊喜从天而降,苏婳心中念头千回百转,面上却不露声色。她微笑着和陈嬷嬷闲聊几句,待打发走陈嬷嬷后,苏婳捏着邀帖,想了想,去了李韬隐的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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