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红又问他,“那你伤谁弄的?”
“陆建勋。”
二月红嗤笑声,“这是给颗糖打一鞭子,还是你为了四爷这么个位置,就把自己卖成陆建勋的一条狗了?”
陈皮像是被戳中了某一点,猛地抬起头看着二月红,大声反驳:“不是!我是为了杀张启山,给师娘报仇!”
二月红没想到陈皮还没绝了这个心思,抬手便是一巴掌抽的陈皮倒回床上,冷笑三声。
“孽障!看样子我当初的话你是一句都没听进去啊。你想杀张启山?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一个陆建勋都可以把你搞进医院,你拿什么去和张启山斗!”
二月红那一巴掌半分力道没留,陈皮的半边脸很快肿了起来,牙齿磕在舌头上破了皮,鲜血顺着他嘴角滑下来,合着本就青青紫紫的伤口,看起来惨不忍睹。
二月红骂了几句怒气未消,但看着这样一张脸也实在无处下手,干脆站起来背过身眼不见为净。
“你若还想继续和陆建勋那些人一起厮混我不拦着你,但你不准再对九门中人下手。”
陈皮几乎瞬间想到了齐铁嘴,扯着痛麻的半边脸反问:“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不清楚?你手多黑不用我告诉你吧。”
陈皮沉默良久,脑子里反反复复回忆着齐铁嘴躺在黑暗中对他说的那句话,他摸了摸身上的伤,忽然觉得让陆建勋抽出来的伤疼的厉害,被二月红打的那巴掌却只剩下酸楚。
“他…还好吗?”
二月红豁地转过身,因腾然升起的怒气双眼发红,“真是你干的!”他本想诈一诈陈皮,没想到还真让他诈对了人。
“你…你这个孽障!”二月红气的头脑发懵,左右看了看,随手抄起医药架子上残存的一小瓶酒精朝陈皮狠狠掷去。
二月红练的手上功夫,劲道本来就不小,陈皮有心去躲,奈何浑身都是伤,动都动不利索。
酒精瓶砸在陈皮额头上,瓶体碎裂,扎的陈皮头破血流,里头装着的酒精流出来浇了一伤口,疼的他脸都抽搐了。
二月红一甩衣袖转身离开,只留下句话算断了从今往后他与陈皮的关系。
“你以后,别叫我师父,也不准再进红府大门。我二月红没你这样的徒弟!”
第32章
二月红从医院出来已是大半夜了,他本想回红府,又担心齐铁嘴,踌躇半天,还是去了齐府。
没让他料到的是,开门的小满一见他,不再是笑脸相迎,而且如看什么恶鬼似得,二话不说就要关门。
二月红手快,一把撑住门,满脸疑惑,“小满,你这是做什么?”
小满抿着唇,瞪着二月红的眼睛里好像有火苗在闪动,“你们害了我家爷,还想做什么!快走快走!”
“你们?”二月红愣怔半晌,手下一使劲,直接连门带小满一起撞开,直奔齐铁嘴卧房而去。
行至门前二月红猛的停下脚步,屋内油灯昏暗,不知是不是那个医生后来又回来过,齐铁嘴手上扎着吊针,歪着头已经睡着了。
二月红扫视一圈,张日山也不在,整个屋子里只有齐铁嘴一人。他想进屋,小满从后头追了过来,一把拉住他胳膊把他往外拽。
二月红怕吵醒齐铁嘴,让小满拉着退了许多步,直到院角。小满松开手,瞪着二月红像看杀父仇人似得。
二月红被弄的二丈摸不着头脑,满肚子疑惑。他叹口气,试着问小满:“何事那么生气?”
小满本就是个心直口快的,再加上满腹怨气,让罪魁祸首之一一问,便如同点燃的炮仗,一下就炸了。
“还不是你!你们!”
“我们?”
“对啊,你们!”小满说着说着,自己先红了眼眶。“你,佛爷,副官…你们哪个不是又能飞又能跳的,厉害的不得了,但总为难我们八爷做什么。他就那么个看卦卜命的本事,你们还要害他丢了去。你们…你们怎么这样啊。呜呜…”小满越说越伤心,吧嗒吧嗒地开始掉泪。二月红垂眼看着,心里头也不好受。
“谁告诉你的?”
“张…张副官和八爷在说,我听见的。”
“那张副官呢?”
“我赶出去了!”
二月红沉沉叹口气,扭头往齐铁嘴房间那看。小满那么生气,不知道齐铁嘴会不会更气。
小满又抽泣了会儿,吸着鼻子把二月红往门外推,“二爷你走吧,八爷睡了,我就不留你了。”
这回二月红没反抗,乖乖让小满逐出了门,看着黑夜中大门紧闭的香堂正门,眼神在门口那些周易八卦上一一划过。二月红心里想的全是小满哭诉地指责。
他就那么一个看卦算命的本事,我们还害他丢了。
而另一个也被小满赶出齐府的张日山,整个人更是颓废无比。
齐铁嘴看着他时眼中的震惊无助,比枪刀打在他身上还要痛。
齐铁嘴没来得及说怪他,小满就冲进来抡着扫帚把他赶出了。张日山甚至有点庆幸,还好小满把他赶出去了,他真怕齐铁嘴会对他说些什么。
张府里灯火辉煌,张日山进到客厅时守门士兵和他说张启山找他,不过刚刚有事出去了,让张日山等他会儿。
张日山点点头,干脆就在客厅等着。
没站多久,楼上传来响动,张日山抬头一眼,眉头不受控制地拧了起来。
尹新月。怎么张府每个角落都有她。
张日山没打算理这个大小姐,但该有的礼仪还是有的,他朝尹新月行了个礼,嘴里恭恭敬敬叫了声夫人。
尹新月应了声,转到沙发上坐下。张日山视线扭到别处,本想着两人应该是无话了,哪知道刚坐一会儿,尹新月就开口喊他了。
“副官,你今天中午急急忙忙跑去哪?”
张日山心想着关你屁事,但他不能说出来,于是扭着头不吱声,假装没听到。
尹新月等了等,没听到张日山回答她,抬头一看,张日山还背对着她连个正眼都没给,顿时气上心头,音量也大了起来。
“问你话呢!不回答你哑巴了?”
张日山烦地心头火蹭蹭上涨,抿着唇转过身直视尹新月,一言不发。
他是个军人,随张启山出生入死,枪林弹雨里练出来的钢筋铁骨,是踏着别人的命活下来的,眉宇间自带煞气。
尹新月再闹腾,也还只是个刚出家门,未经大风大浪的千金小姐,被张日山冷眼含煞地一瞪,顿时后背发凉,僵着脸讪讪地说不出话来。
张日山看尹新月消停了,重新背过身去不再理她。
可尹新月并不是好打发的主。张日山不瞪她了,尹新月呆坐了会儿气焰又上来了,盯着张日山挺拔地背影只觉得丢了脸,气不过一定要讨回来。
“副官。”尹新月开口又喊,“我马上就是张家的正主夫人了,你这样对我不太尊敬吧?”
张日山眉心一跳,心说你也知道你现在还不是正主啊?但他没回头,还又往前走了几步,远远避开尹新月,摆明了你说你的我站我的。
尹新月咬牙,手掌在茶几上狠狠一拍,站起身踩着高跟鞋哒哒哒走到张日山正面,扬手就给了张日山一巴掌。
张日山没挡她,头给打偏过去,白皙的脸上很快浮起了五指印。
尹新月拍了拍手,呵笑声抱胸扬起头,“启山怎么会找你做了副官,连主人家的话都不听,还不如外头看门的呢。”
气氛一下就凝固了,守门的两个士兵听了尹新月的话跟着皱起眉,互相交换了个眼神,不约而同地翻了个白眼。
张日山摸了摸被打的半边脸,侧目扫了眼尹新月,忽然伸手扣住她脖子,往后一按将她卡在了墙上。
“唔!咳咳!你干什么…”尹新月两脚乱蹬,指甲在张日山手背上留下一道道红痕,双目因为惊恐而瞪起。
张日山动了动脖子,五指收紧,看着尹新月因缺氧而涨红的脸,勾起嘴角嗤笑声。
“张家的兵,每一个都是我张日山的兄弟。夫人记住了,你只是张家的夫人,乖乖呆着等佛爷把你娶进门就行了,别的不由您评头论足。”
尹新月挣扎愈来愈弱,张日山厌恶地松开手,看着尹新月贴着墙滑坐到地上,捂着脖子不停咳嗽。
好不容易顺口气,尹新月惊恐地看着把她罩在阴影里的张日山,声嘶力竭地朝守门士兵大喊:“来人啊!来人!你们副官要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