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中的我们(34)

舒璇拎了自己的书包,一个背带挂在一侧的肩上,拖着这个不羁的形象就开始狂奔,不觉在馆子门口停了下来。她叹了口气,推门进去了。

话说今天一阵端详,才发现“玄得馆”的“馆”字,现在已经只剩下半个了,是个楚楚可怜的“官”字,啧,少了吃食的官老爷,命苦——

馆子也命苦,两年没出过头了,虽然馆长他老人家没什么言论,其实心里都堵着呢,舒璇是没看见,前两年馆长气的都两耳不闻窗外事,就差开始辟谷修习了。好在现在舒璇回来了,倒也给馆子添了一丝活气,比赛来的战书也重新多了起来。

舒璇一进门,一对上馆长的视线,就惊觉一本红本子冲着自己飞过来,舒璇眼疾手快,两手夹住了这“天外来客”,书包险险挂在了手肘处。

一本红本子,喜帖吗?舒璇疑惑着,嘴里骂骂咧咧地翻开了,翻开才发现,原来是一纸战书。

舒璇冷嘲了一句:“战书包装成喜帖,癖好也是怪奇怪的,馆长,您老人家今天吃了□□了?看见我就炸了啊?差点把我砸毁容了。”

馆长吊儿郎当地在他的小阁楼上坐下来,一展扇子,悠远又中气十足的声音从上头传过来:“你这不是还没毁容吗?娇气什么,别忘了我们这儿可没人把你当小女生看。咱都是爷们儿。”

“嘁——”舒璇说。

秦洋看两个人拌嘴,忙过来和事,拉着舒璇就岔开话题:“诶,小璇怎么今天来了?今天放学还挺早的?”

“嗯是啊,下课钟下课很准时。”舒璇漫不经心地回答着,“话说回来,这战书扔给我,意思是让我去打吗?”

“不然给你看干什么?我还不如扔一边给狗玩。”馆长冷嘲热讽。

第二十九章

秦洋看着这两个人的戾气越来越重,□□味都快在整个馆子里弥漫开了,不少正打得起劲的小师弟们都停下来看着舒璇和馆长两位活宝,于是作为大师兄的秦洋赶紧开口劝道:“诶,馆长你也少说两句,小璇她这也是刚回来,不太懂您的新规矩。”

舒璇听完这句便更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狐疑地看了馆长一眼:“什么新规矩?就是让谁应战把战书扔在谁脸上吗?”

一旁有小师弟已经忍不住笑出声来了,结果堪堪给秦洋瞪回去了。

馆长却依旧不紧不慢地开口道:“让他笑,我也觉得挺好笑的。”

馆长此话一出,方才那位小师弟整个人都僵在原地了,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了。虽说馆长自己确实挺想笑的,可惜用他的语气说出这句话,恁是再想笑,现在估计都没那个意思了,保不准还想哭上一场呢。

舒璇觉得馆长这气场也是没谁了,要是他自己去应战,准保吓得那些个无名小卒屁滚尿流,可惜馆长自己早年腿上受伤了,禁不起这么折腾,更何况导师是没有资格参战的。

气氛一度陷入尴尬,舒璇干笑两声:“馆长您快别搭腔了,看给孩子乐得多开心啊?”

再看那小师弟,脸都绿了——可真是“开心”。

舒璇叹了口气,将战书递给大师兄,冲着上面喊:“馆长,不是我不乐意去,他们那馆子的水平也忒低,我之前跟他们交过手的,那里面的小崽子还不如咱小师弟呢,完全可以让大师兄去嘛,我这刚回来,筋骨都没舒开的,让我去不合适。”

馆长冷笑:“好一个‘筋骨都没舒开’,我看你跟别人打架打得总是不亦乐乎的。怎么说,你还轻看他们了?他们那边水平低,你上次是怎么被揍得脑门着地给别人磕头的?脑门上疤还没掉呢吧,打什么妄语。”

舒璇脸色一变:“你怎么知道?!”

你怎么知道——上次跟季光青打得那一架,馆长怎么会知道的?等等,照他的说法,季光青是那边的人?那为什么跟他交手的时候看不出一点跆拳道的章法在里面?他在刻意隐藏?

“我无所不知。”馆长摇头晃脑地从签筒里又抽了一签,看都没看正中了舒璇的脑门,正是那日皮开肉绽的地方。

舒璇拿起落地的签,上面就俩字儿“上签”。

“算过了,这次旗开得胜,本有一些劫难,若是以阴柔之美克之,方可避过。”馆长又摇头晃脑地开始解签。

舒璇这下总算是明白了,她戳戳秦洋的手臂:“大师兄,我离开的这两年馆长是不是因为太过思念我而得了什么疯病啊?”

秦洋想要仰天长啸——谁知道呢?

得了,秦洋不回答,权当是默认了。舒璇当即拿一种“关爱智障儿童,人人有责”的眼光看着馆长,眼中多了一丝做作的同情和内疚。

馆长一合扇子,横眉瞪着舒璇:“去你的,盼我点好行不行?”

舒璇笑笑不说话。

馆长将扇子在桌上一拍,只身走了下来,立定在舒璇面前,说:“让我看看你这两年功夫有没有懈怠。”

说罢还不等舒璇反应过来,立马飞起一脚,利索的压根儿不像是腿脚受过伤的人。舒璇当即避开,冲他飞去一拳,被馆长单手接住,一扭一折,舒璇觉得自己的手臂差点断掉,于是另一只手没有闲着,冲着馆长那只手劈去。

馆长这才放开了舒璇的拳头,全然没有给舒璇喘息的时间,又抡起一拳冲着舒璇的脸过来,眼看就要打中鼻子,舒璇两只眼睛都变成了标准的斗鸡眼,瞪得大大的,璇玑一个侧身,吼道:“打人不打脸!”

然后她顺势借力,一个后旋踢就要扫在馆长身上。馆长毫不含糊,一个弯腰,脸差点都要贴到地面,才险险躲过去了。舒璇收了腿,趁馆长准备起身的时候,又发起一击,这一脚总算是伤到了馆长,结束了两人短短的拉锯战。

末了,舒璇还不忘感叹一句:“馆长好腰!”

馆长轻轻拍了拍自己被踹到的地方,仿佛那里只不过是被什么脏东西沾上了一样,拍一拍就能拍去疼痛。他没有理会舒璇这句玩笑话,淡淡地说:“退步了,以前不消这么长时间的。你的反应能力比以前差多了,我方才那一拳只是在给你缓冲的时间,否则别以为你的鼻子现在还能好好的呆在原地不偏离。”

舒璇心道:“好嘛,分明自己输了还得给自己找理由,非得装出一副慈祥的样子……”

大师兄也有两年没看见过馆长亲自动手了,此时被这几乎不分上下的打斗看懵了,瞪大了那本身不怎么大的眼睛——不过也就他知道自己瞪大了眼睛,与旁人来看他的眼睛还是那么小。

馆长继续说:“要想赢他们,你还得继续练习,你之前落的太多了,得要恶补,这个假期就在这里过吧,我跟你妈说一声。”

舒璇眼见馆长就要掏手机,立马出言制止:“且慢!”

馆长掀了掀眼皮看她:“干什么?”

“那个……不用跟我妈说了,我最近跟她闹掰了,那什么,她现在不再国内住了,她已经定居M国了,你说了也是白说,所以咱就别说了呗。”

说罢舒璇还讨好地笑笑。

馆长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斩钉截铁地说:“不妥,我还是说一声。”

舒璇心里晴天霹雳,感觉心都碎成渣渣了。

好在洪芬女士只是回了馆长的消息表示首肯,此外再没联系舒璇,后来洪芬也好似良心发现,又将她的生活费给打回去了,好像已经不再打算跟舒璇计较了,舒璇总算是舒心了不少。

暑假一晃就来了,舒璇依旧顶着她万年老二的成绩欢天喜地地来到馆子里……开始了她痛苦而又漫长的暑假……

因为周自渡先前与馆长说好要每个礼拜去练习,所以不可避免的事情就是见到舒璇。舒璇已经大致了解了此人的出没时间,尽可能在他来的几个小时内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有的时候借上厕所的由头在厕所里蹲上两个小时,直到周自渡离开。

原以为周末馆子里人多,馆长又是那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松散样子,应该不会发现自己“潜逃”两个小时,可惜纸毕竟是包不住火的,因为璇姐总是恶意强占卫生间,虽说只有两个小时,却足矣让诸位小师弟叫苦连篇,所谓人有三急,卫生间却只此一间,某人占着茅坑不拉屎,实属是恶劣至极,一来二去,璇姐的“光荣事迹”就被捅到馆长那去了。

馆长当即跟她大打出手,这会连招呼都没打,一来就下死手,那里痛往哪里打,没有心理准备的璇姐失了先机,被追着打得好不凄凉,方才想起来要还手,又闻馆长开口道:“让你还手了吗?我今天就是要教你长长记性!不准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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