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开。”尤瑕嫌弃的推开他,“先把话说清楚,你说要我等你,等到什么时候,你要还敢像今天这样让我等到你拎包要走人,你等着吧!”
“我……”
尤瑕粗暴打断他,“还有什么你要找我?你要怎么找我?这话什么意思?还有你找到我后,还走不走?”
尤瑕问了这么多,语气粗暴又强硬,然而他知道,问了一大串话,最后那句好像连带的才是他最想知道的。
好在,遆景还没成为十足的傻逼,在他逼问的自己都要爆炸之前,抱住他说:“不走了,找到你,就再也不会走了。”
尤瑕松了口气,“好,那你就走吧。”
只要你还回来。
遆景俯身抱住他,“瑕哥,原来你才是我的路。”
是信仰崩塌后他能走下去的路。
*
“你说什么?”遆南栋转身,摆了下手,保镖将从楼上一路闯进书房的遆景松开。
“把你优秀的好孙子还给你,放我走。”遆景说。
遆南栋不怒而威,轻蔑笑了声,“我还没有老年痴呆吧,你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明白。”
“你把我绑回去,不过是绑了一个废物孙子,对你,对遆家,对公司一点好处都没有。”遆景顿了下,说:“我可以恢复以前的样子,只要你同意,拿下公司也可以。”
“以前的样子?”遆南栋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在这地方做了三年垃圾,你觉得你还能恢复以前的状态?”
优秀的天才,从来只用实力说话的公司未来可期的继承人。
“我要是没记错,你在这种地方,可是个只会个用拳头打架的愚蠢高中生。”
“但我永远都是遆景。”
遆家默认的天才,遆南栋想要拯救的继承人,他和张勋伟竞争的最大赌注。
“呵,我为什么要和你谈判,我只需要把你绑回去就行了。”遆南栋说。
“难道你忘记了为什么我会来这里?”遆景反问。
一个没用的,自甘堕落、放弃自己的孙子,对遆南栋,对遆家,对公司都毫无用处。
“你如果非要把我绑回去,你带走的,也不过是三年前你丢弃的垃圾。三年前都不要的东西,你现在带回去又有什么意义。”
“你在威胁我?”遆南栋目光危险,“三年了,你还不知悔改吗?”
遆景苦笑了一声,“悔改?爷爷,是你毁了我的信仰,你还记得吗?”
刚从葬礼走出就闯进书房质问的少年,他对医学的信仰,早已经被爷爷轻蔑的语气毁灭,“你爸?他不过是个势利小人,你将来继承公司,将他彻底赶出去,才是为你妈报仇,我让你学医,可不是让你只知道愚蠢的救人。”
“爷爷!”一直以来,遆景不知听说过多少溢美之词,遆南栋也对他颇负期待,他以为所谓的期待是相信他会在医学上的成就,可是直到现在,他才明白,爷爷所期待的,是他在医学上能变现的价值,能给公司带来的利益。
至于他在乎的,已经没有人关心了。
或许曾经有人关心,可是那人已经死在了他去竞赛的路上。
他只是去参加个比赛,怎么回来就会这样的天翻地覆。
学医?学医?
他想起高铁上的话,心里一阵发冷。
学医有什么用?
遆南栋听着质问,抬头看向遆景。
三年过去,他还记得那个书房里,遆景眼里渐渐黯淡下来的光芒,此后很长时间,他都有些无措,遆家一家之主久违的无措,怕把人逼的真的再也没办法拯救。
结果,他现在妥协了,为了一个男人,他竟然说要把自己还回来。
遆南栋:“我们遆家不需要理想主义者,我只需要你在医学上有所成就,能给公司带来利益,你觉得你还有那个本事?”
遆景心里一阵阵发冷,说出来的话却坚定不移,“一个月的时间,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把该有的状元还给你,把遆景该做的事还给你,你还我自由。”
“可都过了三年了,你掂量掂量你说的话。”遆南栋说。
“我能不能,高考完就知道了。”
遆南栋笑:“要是没记错,早在三年前你就有保送华医大的资格了吧。现在,你还能获得这样的成绩?”
遆景:“不能保送,我会以第一名的身份进入你要求的专业。”
“很好,那你更要跟我回去,我要你以南省状元的身份考入华医大。”
遆家的天才之子,必须以一鸣惊人的方式回归。
遆景不可思议看他。
“怎么,做不到?”遆南栋笑。
遆景沉默许久,“我要留在这里。”
“舍不得你的小男朋友?”遆南栋不屑到了极点,“简直愚蠢,在没看到你该有的样子之前,我不会容忍你留在这里。”
“爷爷!”遆景愤怒的看着他,“你想要的,我都去做到!你还想怎么样!”
\"那就跟我回去,等你证明你可以变成你该有的样子,遆家人该有的样子,遆家继承人该有的样子!不用你说,你觉得到时候我还会管得了你吗?\"
现在所有的源头就是,他太弱小,在遆南栋面前就是螳臂当车,没有对赌资本,即便是坐在了赌桌上,规则一再不平等,他也没有喊停叫屈的时候。
他不强大,他在遆家没有话语权,甚至连张勋伟都斗不过。
“跟我回去,做你的遆家人,等你可以说话的时候……”遆南栋冷笑了一声,“男人?我连张勋伟那种垃圾都忍了。”
遆景顿了下,没有再和尤瑕继续说下去。
尤瑕看着他,目光怔怔,一直沉默着,直到遆景心里发慌。
“瑕哥,你相信我,我会去华医大找你,只要一开学就去找你。不,没开学我就先过去。”
遆南栋不准他来这个地方,但是他会去他在的地方然后慢慢强大起来。
“你上次学校考试多少名?”尤瑕问。
遆景:“3978。”
遆景知道,高三全年级4013人,光他们班缺考的就有三人,总的算下来,他就是年级倒一。
而现在,他要做的不是争雰城第一,是南省第一,那里有着比雰城好资源不知道多少的优秀高中,同样也不乏天才。
他要证明,他是天才里的第一。
堕落荒唐三年,他真的能吗?
遆景看着尤瑕,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想这些,只知道这是他唯一的路,他不能后退。
“好。”尤瑕果断的,极其认真的说:“我在华医大等你。”
“瑕哥……”
遆景不可思议,他答得毫不犹豫,让他心颤颤,谁料,尤瑕接着问:“你喜欢那个学校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好像一记惊雷劈在了遆景的身上,他全身一僵,血液因为他的话都凝结起来,先是慢慢的茫然,随后是巨震在血管里沸腾,烧灼的他眼眶瞬间就红了。
“喜欢?”遆景没想到,还会有人问题喜不喜欢,更没想到,尤瑕在知道这件事时第一个反应竟然是问他还喜欢吗?
尤瑕:“如果你是因为我……勉强学医……”
他记得清楚,学医早已经不是遆景所想,不然他不会自我放纵到雰城,甚至在两人在一起后,很长一段他暗示遆景振作起来,不然两人会越走越远,遆景也没往好好学习考医的方向想过。
遆景无疑是骄傲的,倔强的,破碎的东西,他走太远,不会再回头粘吧粘吧凑合。
但是现在,才仅仅是一段时间,他就低头了。
这是对三年前的自己的背叛。
尤瑕说的断断续续,每一个字,似乎都卡着他气管子,呛了几呛才出来,脸色难看的要命。
遆景闻言,却是真的笑了,彻底放下来。
“学医……我也不知道还喜不喜欢,至少,没当初喜欢的那么单纯。”
热忱又不可一世的。
至少现在提起来,这两个字上还带着尚未愈合的伤疤,但是他现在在看到这疤,清楚明白在以后的某一天,因为是和尤瑕一路走来而眼光明媚的某一天,这道疤会愈合。
就像他即便不再喜欢学医,但是尤瑕会让他坚定的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瑕哥,真没你想的那么勉强。我不知道喜不喜欢这条路,但我还不知道喜不喜欢你吗?”遆景刮了下他鼻子,“你可能不知道,一想到我们同一所大学,租一间房子一起住一起上学一起抢课一起听报告,我觉得我就是学丧葬专业也能每天很开心。”